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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伯捂住脸,老泪纵横,低泣不已,沈千寻长叹一声,默然不语,她是真没想到,沈庆在龙云雁之前,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劣迹,这可是一尸两命啊
她出言安慰:“人死不能复生,老伯不要过度悲伤,令女在九泉之下,也必希望你健康长寿”
“只是忍不住罢了”韩伯抹了眼泪,长叹一声,说:“沈姑娘,我这又扯远了不过,若不是因为我女儿投湖之事,我怕也不会对沈安淹死的事,记得这么清晰,他是跟我女儿在同一日坠湖的,只不过一个中午,另一个却是夜里罢了,这一天里,湖里多了两条冤魂我女儿死,我觉得并无可疑之处,她是羞愤交加了无生意,可那沈安沈公子的死,却令我大感蹊跷”
“为什么?”沈千寻问,“你不是说他是酒醉跌入湖中死的吗?”
“表面上看,是这样,可是,这沈安平时可是滴酒不沾的啊”韩伯忿忿道:“再者,我总觉得,他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他脾气好,一天到晚都乐呵呵的,因为沈庆追求珠儿的事,他专门跑来跟我说,他弟弟生性风流,家中又已有妻室,请我千万护好自己的女儿,还将沈庆从珠儿那儿骗去的银钱一分不少的还回来,沈庆大为恼怒,处处跟他别扭着,他总是一笑置之,而发榜那日,他压根就没有去看榜,而是一个人在屋子里收拾行李,说是要返回乡下去,好像早就预知自己会名落孙山一样”
“竟有这等事?”沈千寻惊问:“他的读得不好吗?”
“不好?这满京城中的举子,我看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他reads;”韩伯慨叹道:“自从沈安到了我这客栈,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找他赛诗论文,每回他都拔得头筹,连当年的京城奇才张灵运都夸他才情过人”
顾风在一旁低叹:“伯伯,这事儿你都说了不知多少遍了,可到最后,他还是名落孙山啊倒是那个无情无义无才无识的浪荡货成了状元郎”
“所以我才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韩伯忿忿然道:“那个沈庆,最擅长的事,便是钻女人的裙底,他懂个屁?就他作的那些诗,连我这个大老粗都瞧不上又怎么可能中了头名?这中间,定是有什么道道”
沈千寻也觉纳闷,沈庆的文采如何,她不知道,但从穿越之后的接触来看,大约也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韩伯的话虽糙,理却不糙,他并没有真才实能,凭借的,不过是女人的爱慕和龙震的权势罢了。
“那沈安临死之前,可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沈千寻仔细问道。
“我听见他跟沈庆吵架,吵得很凶”韩伯边想边说,“但那时我正为女儿的事焦心,倒也没去劝架……”
沈千寻突然问:“沈庆抛弃老伯女儿,老伯竟还容他住在客栈之中吗?”
“自然是早就赶了出去”韩伯回答说,“那日是沈安将他带回来,我看在沈安的面子上,也就没计较,他们那边吵得凶,珠儿听说沈庆来了,又去求他,反被他羞辱一番,否则怎会投湖自尽?”
韩伯说起这事,仍是咬牙切齿,“珠儿投河后,沈安帮忙捞尸,又帮忙收殓,我当时满心痛苦,反臭骂了他一通,当时我脑中一片混乱,许多事也记不清了,当夜自是难以入睡,便坐在那湖边,给珠儿招魂,这时就听“扑嗵”一声,对岸有人摇摇晃晃的落了水,我赶紧叫上伙计跑过去,可为时为晚,等把那人捞上来,我才发现是沈安”
沈千寻的头有点痛,韩伯说得虽多也很详细,可是,听到现在为止,除了沈安的平静有些不同寻常之外,她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眼见着天色渐暗,她决意起身告辞,不料韩伯这时却又说:“沈姑娘,我知道你不光是神医,还会验尸,我想问你一件事,那人在水中多久,才会变得浮肿?”
沈千寻微怔,随即答:“要看当时的气候,若是这样的夏季,怕是不到三个时辰,便会变了模样”
“是了”韩伯一拍大腿,“我当时偷偷打听过,验尸官们都这么说,可是那沈安捞上来时,全身已然浮肿,我当时就觉得哪里不对,你也知道的,我在午后刚刚见过我家珠儿的尸身,她从落水到被打捞起,也差不多两个时辰,可是,她远不如沈安肿得厉害,可沈安是刚刚落水我就发现了,算起打捞,也不超过半个时辰,怎么会肿成那样?”
沈千寻倏然一惊,刚刚抬起的脚,又落了回去。
“韩伯,你确认,你当时看到的是这样?”她略有些紧张的问,“当时天黑,你真能看得清楚吗?”
“倒也不是看得清楚,是感觉,一种感觉”韩伯说,“自珠儿死后,她的尸身就一直在我的眼前晃,所以我再看到沈庆的尸身,始终觉得异样,不该那样,当晚我就报了官,可验尸官来了之后,说他身上并无外伤,就是喝多了酒,淹死了可我的心里,总觉得疙疙瘩瘩的,可当时人微言轻,无论说什么,也没人听,反被打了一顿赶了出来”
韩伯抹了把眼角的泪,絮叨说:“沈姑娘,你莫嫌我烦,这事儿,窝在我心里好多年了,若不是今日在这儿巧遇,我也没准会找到你的府上跟你说道说道”
沈千寻看着他,缓缓道:“老伯真正想跟我说的是,您怀疑,沈安死于他杀,而非意外溺亡,对吗?”
“对”韩伯凝重点头,忽又凑近她低低道:“这个凶手,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亲弟弟,当今的相爷,沈庆”
沈千寻心里“咯噔”一声,她看着韩伯,好半天没说一句话。
“沈姑娘,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韩伯又絮叨道:“巧得很,今儿,是珠儿和沈安的祭日,十七年前的今天,他们两人都死了,我心里头难过,多吃了几碗酒,才会跟那帮地痞打起来,我受了伤,沈姑娘才会停下来救我,沈姑娘,我觉得,这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安排,或许,是沈安的冤魂指引着你,来到我这个小客栈沈姑娘,你能不能,给他申冤?”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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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我想挖人家的祖坟()
沈千寻默然。 w w wnbsp;。 。 c o m
顾风在旁低叹:“伯伯,您就别难为她了,这都十九年了,那沈安都化成一堆骨头渣了,便算有什么冤屈,也只能深埋地下了”
韩伯叹口气:“是了,我是老糊涂了,越是老,反而越把过去的事记得清晰,看来,真是到了该入土的年龄了沈姑娘,你别介意,我只是……心里难过罢了”
沈千寻喟叹:“我能理解老伯的心情,其实,听了这些事,我心里也很难过,顾风说得不错,时隔十九年,退一万步讲,便算能查出什么,也无法申冤了老伯别再抱什么希望,另外,这种事,以后莫再同外人讲了,搞不好,会给老伯带来杀身之祸的”
“这个我知道”韩伯点头,“若不是你和沈庆势不两立,若不是适逢忌日,我也是从来不说的,唉让沈姑娘听我这个老头子唠叨了那么久,真是对不住了”
“无妨,我闲着也是闲着”沈千寻笑,“对了,老伯可知道,那沈安葬身何处?是在他的家乡,还是葬在这京郊?”
“就葬在离这十几里地的山脚下reads;”韩伯回答,“当时天气炎热,又是水泡过的,路途遥远,哪能再往回运?那个沈庆也不尽心,整日的不着面,还是我和几位乡人帮忙收殓,下葬日沈庆倒是来了,在人前哭得肝肠寸断的,一转眼又就去抱女人,唉,不说这下流坯子了对了,你若是想看,我倒可以带你们去瞧瞧上午我还刚去烧了纸钱呢”
“伯伯,还是我带她去吧”顾风说:“你头部受了伤,哪里能到处乱跑?”
沈千寻点头:“是啊,老伯,叨扰你说了那么久的话,你快躺下歇一歇,让顾风陪我去好了”
韩伯点头,忽又说:“若是遇到个坐轮椅的女人,且记得避开她,那个女人,最是不讲道理了”
沈千寻微怔,她没想到韩伯竟然给李百灵这样的评价,见他面色委顿,便没再多问,上了马车后,便去问顾风。
顾风提到李百灵,气不打一处来,忿忿说:“这个女人脑子有病,我伯伯为她夫君收殓下葬,这是天大的恩情,可她居然毫不领情,去年祭祀时遇上,还跟我伯伯吵了一架,就因为我伯伯说了沈庆的不是,她牙尖嘴利的把我伯伯骂了一通你说她是不是有病?我简直怀疑,她是不是也看上了沈庆,早就想跟他一起过,所以才那么维护他”
这又是一个惊爆的小道消息,令沈千寻哑然失笑。
说起来,李百灵和沈庆之间,确实有点古怪,以沈庆万人迷的皮相,要引得寡嫂动情,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如果这个寡嫂是李百灵,却又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十几里外的墓地,一片荒草疯长,足足有一人高,一走进去,便有一股闷热潮湿的热浪翻滚而来,其间荆棘密布,乱石横生,十分难走,三人勉力前行数里,这才到了沈安的墓地。
墓地上,却是一片清净干净,一棵杂草也没有,顾风说:“伯伯刚刚打扫过,珠儿姐姐坟子就在那旁边”
他话音未落,人已先跳起来,大声叫:“喂,你这疯婆子,你在做什么?”
沈千寻定晴一看,密林之中,一个女子正坐在轮椅上,抡着一根棍子对着珠儿的墓碑乱砸,那身段,那面目,不是李百灵是谁?
顾风上前,一把夺掉了她手里的木棍,大叫道:“你这人真是狼心狗吠,我伯伯好心收殓你家夫君还收错了不成?你怎么反来破坏她女儿的坟莹?”
李百灵不说话,只冷冷的盯着顾风看,在沈千寻印象中,她一直是笑眯眯的,此时冷起脸,那表情竟是十分的狰狞可怕,顾风显是也被她异样的眼神惊到了,好半天没有说话reads;。
“那老东西做了什么缺德的事,他心里自然知晓”李百灵哑声开口,“他哪里来的那么多好心?他,不过为自己赎罪”
顾风愕然:“你夫君是溺死的,跟我伯伯有什么关系?他赎哪门子的罪?”
李百灵冷哼一声,不再理他,对着远处叫:“翠儿,抬我走”
翠儿和一个家丁无声的走过来,将李百灵抬起来,缓缓往山下走去,李百灵一直没有说话,头扭着,注视着沈安的墓碑,那双绿黄色的眸中,缓缓流出两行清泪。
看来,她对这个亡夫,情感很深。
沈千寻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有谱了。
等到他们走远,沈千寻才缓缓走出来,顾风一脸的郁闷,嘟嚷说:“这个女疯子不知又抽哪门子风”
“她经常这样吗?”沈千寻问。
“差不多吧每次来,都要跟珠儿姐姐的墓碑过不去以前每到这日,我都守着的,今天伯伯出事倒忘了”顾风爱惜的去扶正那墓碑。
沈千寻则盯着沈安的墓碑问:“平时这里有没有人?那个女疯子,多久来一趟?”
“这里一早会有人上山采药,女疯子估计也就忌日才来一次吧”顾风回答。
沈千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围着沈安的坟墓打转,蹲上蹲下的,看得很是仔细,八妹在一旁好奇的问:“主子姐,你在瞧什么?”
“我瞧这坟墓砌得结不结实”沈千寻抬头看向顾风,“这墓地,韩伯每年都会重新修葺吧?”
“是啊”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