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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像赌气般,权洛颖镇定道。
鲁韫绮莞尔一笑,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她的目光又凝结在窗外,叹口气岔开了那个话题,语气变得淡而缓道:“说实话,作为一个医科学生,见了那种场面都恶心的想吐,而那人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实在让人佩服!”
看她纵马狂奔,她一直在想,一个人在尸山血海中无所顾忌地穿行,该需要多大的勇气?
“不过也万幸,我若非作呕,又怎么能闯进洗手间,让吕斯昊来不及毁尸灭迹!”
她的目光迷离而又妩媚的落在显示屏上,权洛颖也看过去,只见李攸烨左手保持握剑的姿势,右手娴熟地提着缰绳,下盘犹如盘根错节的藤蔓牢牢缠绕着马腹,身子在跌宕的起伏中扎扎实实地保持平衡,一人一骑马不停蹄奔驰着。像个义无反顾地将军。
刘速一直觉得今天的鲁韫绮话里有话,有许多耐人寻味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他觉得这姐姐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哎,快看!”刘速突然指着显示屏,惊讶地招呼道:“这个阵仗,估计又要死很多人了!”
权洛颖和鲁韫绮都凑过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只见下方兵甲列阵,烈马嘶鸣,一道矮矮的墙像天堑鸿沟一样,将两侧密密麻麻的军队隔离开来。敌对双方剑拔弩张地注视着彼此。这边银甲鹰盔的军队权洛颖见过,是神武军,而那边距离矮墙有一段距离的士兵则尽披黑甲,并举的旗帜上写着“上官”两个大字。黑甲士兵明显多于神武军,权洛颖猜测,他们之所以按兵不动,很大原因,就是惧于排列在矮墙附近的数百门大炮。那些炮筒有长有短,长的堪比两人还长,短的却又不及一人之长,有的架在及腰高的矮墙上,有的架在堆起的沙袋上,还有架在简单的两轮车上的炮筒,已经初具现代化火炮的模型。擒着火把的士兵排在炮身后面,随时等着令下点燃引线,成筐成筐的黑色弹药分布在每个炮筒周围。权洛颖有些咋舌,这些炮弹要是全都发射了,那么整个皇城恐怕也将荡然无存了。
“哎,那边好像打起来了!”刘速已经打开了几个透视窗,鲁韫绮指着“上官”军的后方,惊呼道:“我们去看看!”
飞艇掠过黑压压的人群转移到后方,他们没想到,在两军对阵的平静表面下,黑甲军后方的战斗已经激烈到如此程度。另一群胸前戴着虎纹铁甲的士兵,正朝着黑甲军不断的冲杀,为首的旗帜上写着大大的“廖”字,虽然人数少,但足以打乱黑甲军的后方。黑甲军现在前有狼后有虎,显得苦不堪言,靠着唯一的优势——人多,勉强稳住阵脚,后军伤亡越来越大,不断从中军调兵马补上后军,只是这样一来,前军和神武军对峙,就没有了绝对的人数优势。相比之下,神武军则是淡定地多,冷眼瞧着眼前的敌人越来越少,不发一兵,不动一卒,跟事不关己似的,权洛颖等人都被眼前这个战况迷惑了。
“皇奶奶!”李攸烨驾马来到所谓的内城墙——矮墙,看到士兵严阵以待,火炮皆已就位,心下松了口气。在整个大军前盘桓一圈,终于看到那立在千军万马之前,遗世独立的人。激动之下,策马飞奔过去。不忘将那平波剑藏在马身上的箭筒里,再用鞍布遮掩住。
江后听到声音微楞,转过头来,就见一个满身血污的孩子,从马上爬下来,像头小狮子一样急急忙忙地拱进她的怀里。似是忘记了眼前的危急,她像平常那样轻哄道:“烨儿,怎么了?”
满心的担忧和委屈瞬间被那温柔的话语抚平,李攸烨哽着嗓子,抬起头来,看到江后那疼爱的目光,鼻子一酸,又险些掉下泪来,此时此刻她特别想放声高歌:“世上只有奶奶好!”
“皇奶奶怎么扔下孙儿了?”李攸烨委屈道。
江后闻言无奈地笑了笑:“哀家没怪你私自跑出来,你倒恶人先告状了!”
李攸烨嗅了嗅鼻子,扒在江后身上不撒手。整个神武军都侧头朝帝后这边看,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面,都知道当今太皇太后非常的宠皇上,但都不知道是怎么个宠法,今天算是开了眼了。背后突然传来两声咳嗽,还夹杂着喋喋不休的教训:“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一国之君,哪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抱着太皇太后,快撒手,多大的人了!”
李攸烨不用回头,就知道背后站着的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她耷拉着眼皮回头看了江令农一眼,江令农被她那期期艾艾的目光击中,态度软化了几分:“皇上,您既然来了,就得主持大局,有什么忧心的事,等一切结束再解决不迟!”
“烨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江后问道。
李攸烨叹口气,带着鼻腔:“孙儿没事!”可那撅起的脸,和那朦胧的眼神,分明写着是有事,江后瞳孔微微放大,探究着问道:“莫非是权姑娘出了事?”
“没,她好的很呢!”李攸烨怆然欲泣。
“哦?”好的很?那么重的伤?江后越发觉得权洛颖的来历神秘莫测,可就是找不出个头绪,她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要尽早结束这场干戈,好腾出功夫仔细梳理一下其中的脉络,顺便给李攸烨换下这身脏兮兮的外袍,多久不见,瞧着就快成乞丐了,一副可怜样子。
“皇奶奶,孙儿可否求您一件事?”李攸烨突然想起那件事,表情立马严肃起来。
“嗯,你说吧!”江后将凤袍长袖卷在手上,边为李攸烨擦拭着脸上的脏渍,边应声道。
“孙儿能不能求您放过上官凝姐弟?”
江后的手上动作一顿,笑了笑,指着敌方阵营里最高的那面军旗道:“烨儿可看清上面写着什么了?”
“那上面写着‘上官’二字,是上官家的帅旗,”李攸烨老早就看到了,此时底气有些不足:“可是,皇奶奶,孙儿觉得这件事与他们并不知情!”
“皇上,国家大事切莫感情用事啊!”江令农幽幽地声音传来,李攸烨只感觉脑袋发麻。
“如果哀家答应你的要求,那么,烨儿可否也答应哀家一个条件?”江后若有所思地问道。
“皇奶奶有什么条件?”李攸烨疑惑。
“哀家的条件自是极难办到的,只希望你到时不会怪哀家才好!”
“什么啊?”李攸烨嘴唇有些颤抖,不会是羊入虎口吧。
“时候到了,你自会知晓,哀家问你可愿意?”
“这个,皇奶奶,到底……是……什么条件啊?”李攸烨手指点着手指,犹犹豫豫抵死追问,她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拍板,万一把小命搭进去了,她可找谁哭诉去。
“上官凝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哀家本来想除掉她的,现在她正在陈越手里——”
“好,好,我答应!”李攸烨一听江后那样说,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心里一个劲儿安慰自己,皇奶奶这么疼自己,应该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吧。真是欠了上官凝的,这次应该能还给她了吧,今后,她们谁也不欠谁了!也挺好。
第75章 对决(一)()
“既然你答应了,哀家便也向你保证,不会伤及上官凝的性命!”江后说道。
“那就好!”无形中吃了个鳖,李攸烨嘴上洒脱,心里却幽幽忐忑。她很狗腿地蹭在江后身边,谨小慎微地问:“那,皇奶奶,现在能告诉孙儿,是什么事了吗?”
江后脸色绷紧,仍是那句话:“时候到了,你自会知晓!”瞥眼见李攸烨沮丧的表情,她轻若无闻地叹了口气,扫视着对面的黑甲兵阵,转移话题:“烨儿可知,哀家为何迟迟不曾下令开炮?”
李攸烨疑惑地抬头,顺着她的目光朝对面望去,月光隐约的照着现实,那一排排整齐的街道楼宇仿佛因为她的注目而显出更加清晰的轮廓。黑暗中的敌军列阵于其中,将它们当成了护身符,与神武军的大炮对峙。李攸烨记得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家酒楼,酒楼的老板是个大腹便便好像弥勒佛样的人物,平时总是笑脸迎人,他的夫人则是另一个弥勒佛,同样心宽体胖,他们是天生的生意人,有着传说中像极的夫妻脸。李攸烨光顾过这家酒楼,听说他们有一个格外标志的女儿,虽然意外,不过想想,也觉得是颇有福气的一家人。
她想,此刻他们一家三口定然和城中千千万万的人一样,心惊胆战地缩在黑暗的角落,担忧着不被他们掌握的命运。
“外城住的都是百姓,倘若向他们开炮,势必会赔上更多百姓的性命。皇奶奶顾念天下苍生,自然不忍百姓流离失所!”李攸烨一字一顿道。
江后在她眼中看到意料中的不忍,然而在这种当断则断的时刻,这种不忍恰恰是她最为担心的。直觉上,她希望李攸烨只做一个仁君便好,所有冷酷的杀伐决断她都能帮她完成,然而她到底是疏忽了现实,现实像一辆巨大的碾车,倾轧而来,所有人都不得不逼迫自己前进。
李攸烨没有得到江后肯定的答复,想从江后脸上观察到什么,但最后劳无所得,只好随着一起沉默。
不断有士兵过来禀报敌军后方的激烈战况,江后一直保持缄默的态度,不予理会,李安疆跨马请战,她不允,连一向沉稳的张仲良亦觉得错失前后夹击的机会实在可惜,可她仍然无动于衷。然而,神武军不动,不代表敌人不动。就在李攸炬猜到江后的顾忌,喜上眉梢,率领前军压上时,江后平静地下令,开炮!
李攸烨顿时错愕,来不及反应,瞬间,上千发炮弹轰鸣着朝黑甲军射去,炮弹在厚重的遁甲间升起一朵朵的蘑菇云。巨大的爆炸声带着摧枯拉朽的破坏力,震塌了一座座房屋,人的哀嚎夹杂着马儿受惊的长鸣,一时间响彻黑夜。江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月光泻下,将她打造成一座蘸白的雕塑。
滚滚的浓烟带来咄咄逼人的死亡气息,黑甲军方寸大乱,一直隐藏在军中的李攸炬对神武军突来的炮火惊愕不迭,慌乱之间下令前军撤退。黑甲军如蒙大赦般仓皇逃窜,李攸炬坚持的“神武军必定不会开炮”,在事实面前丧失了原有的说服力,士兵争相溃逃甚至顾不得拖走受伤的同伴。晋将斩杀了几个夺路而走的士兵,才勉强稳住阵势,李攸炬看着满盘的硝烟,脸色无比阴沉。他能清楚地看到立在万军之中的江后。他低估了这个女人的本事,本以为只有他才能做到无毒不丈夫,没想到她更狠,竟然不念百姓的死活了。好,那就看最后谁比谁狠!
黑甲军蹿回比原来更远的位置,江后下令停止炮击。两军又在诡异的气氛中恢复了对峙状态,黑甲军心有余悸地看着对面的大炮,神武军一如既往地岿然不动。硝烟还在弥漫,李攸烨在苍白的月色中去看那座酒楼,那里已经被炮火震碎,不见叠影,她的心里阵阵生寒。而此时,她的手却被江后执起。视线不得已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一朵朵飘散的蘑菇云,将月亮捧上了中天。月上中天,将暗夜从中间隔开,那面被称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