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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蜓拓城内就不出所料的大乱起来,叫声、喊声,脚步声乱糟糟的一片。
蜓拓城内火光冲天,浓浓的烟雾飘散在蜓拓城上空,整座蜓拓,都笼罩在一场大火中。
蜓拓城外的天,都被城内的火光映亮了几分,透过城门的门缝,城中的火势,可见一斑。
城内的叫声一阵比一阵凄惨,凌乱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比预想中的,还要乱。
可能……这场连绵的火,烧掉的,还不知是敌军的粮草,还能烧死不少将士呢……
一瓶的磷粉威力大,那数瓶的磷粉威力叠加起来,自是更大的,一旦触及,真真是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部落长!是否该返回了?”
一名女统领跪倒在沐千寻面前,低垂着眼帘,好奇的询问。
这,大抵,就是沐千寻此行之意,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此地便不宜久留,毕竟,他们又不是来看热闹的。
“不行……你们先折返回漠板城外等本汗,本汗的蛊虫……被大火困住了,一时半会,还出不来。”
在火光的映衬下,沐千寻的面色却是越来越苍白,死死咬住下唇,回应的虚弱而吃力。
身躯靠着城墙,软绵绵的缓缓滑落,浑身都不住的打颤,无一丝力气,额上的汗水,如雨般落下。
沐千寻忽然间的变故,可是惊坏了慕宥宸,扶住她的身躯,满面的慌乱,声音发紧的呼唤她的名字:
“寻儿?寻儿?”
只要是她有一丝一毫不适,他都惊慌的要死,他情愿,她所有的苦痛,都由他受着才好。
沐千寻摇摇头,盯着慕宥宸,深幽的眸光芒涣散,生不出一丝力气回应慕宥宸,只是紧紧的盯着他,抓着他的衣袖,死死不撒手。
意识一片模糊,似乎被困在那大火中煎熬着的,不是蛊虫,而是她的躯体,从心头泛出的焦躁炙热几户冲毁她的意识。
脑海中混沌的虚无,思绪飘飘散散的,是她太低估火势的威力了,一旦困住那二十万大军,她的蛊虫,也无法轻易脱身了。
靠在慕宥宸怀中,脑袋软软的落在他的肩头,大口的喘着粗气,视线越来越模糊。
“将军,可要护送部落长回去?”
瞧着沐千寻的模样,慕宥宸几欲奔溃,冷冷的斥责:
“滚!让你们折返没听到吗!”
“可是……”
“滚!”
慕宥宸猛的抬头,纵使在夜晚,明亮的眸中的那抹嗜血之色也清晰可见,随行的女子皆是大气都不敢出的跨马离去。
平日里的慕宥宸,也只是冷漠了些,此时,却是反常的暴戾,大有再违逆他一句,就立马拔剑相向的架势。
沐千寻只觉着心头一痛,呜咽出声,是一只蛊虫生生被烧死了,钻进了士兵的身躯,也还是难逃一死。
紧接着,意识完全消散,两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晓了,只觉着后来,浑身解脱的一凉,就无碍了。
再然后,是辗辗转转的难受,在睡梦中,也难受的打紧,蹙起的眉,始终没有舒展。
次日,天已大亮,漠板城的危机已除,蜓拓却是被折腾的不成样子。
不光是粮草,城内密密麻麻的帐篷,被烧的一顶都没了,城墙地面黝黑,未扑灭的火,仍旧星星点点的随处可见。
活活烧死了三万之余的将士,重伤的两万有余,轻伤的,更是不计其数,二十万的大军,攻城不成,险些因着一场大火全军覆没了。
蜓拓城内满目狼藉,遍地是烧焦的蛇尸,城墙被熏的一片一片的焦黑,城中的水,几乎都用在了这场大火上,井水都几乎干涸。
漠板城内,达奚靖的宅子中,沐千寻躺在床榻上,小脸儿发白,任凭慕宥宸逗弄,也仍纹丝不动。
大火一烧,蜓拓城中的二十万的军算是撤了,粮草全无,负伤在身,士气低迷,这一把火,韩莦的败势都奠定了。
韩莦再没有发动攻势,蜓拓只剩了三万将士守城,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此时夺城,轻而易举。
可惜,人手不够,夺了城也守不住,只好作罢,此时,守好漠板城才是重中之重,免得韩莦又出什么幺蛾子。
再有两日,夏国的军队,就能赶到达奚部落,这场混乱的战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只是……沐千寻一直没有苏醒,宣尽了这城中的巫医,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脉象不稳,其余的,倒是无大碍,可就是醒不过来。
面色渐渐的恢复如常,胎气亦是平顺,慕宥宸寸步不离的守在她塌前,惆怅的要命。
明明是顺顺当当的事,却还是出了意外,明明守在城外,她却还是受到了波及,若知如此,他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她这般鲁莽行事。
管他什么漠板城,管他什么战事,他要的,从来只是她安好罢了。
不是他一离开她的身边,她就会出事吗,可这次,他明明是守着她的啊,怎么,还是出事了呢……
夕阳的余晖洒在阁楼的栏杆上,暖暖的温和,青葛部落的冬,本就无关寒冷,近日更是再度转暖了。
自责,难过,涌上心头,慕宥宸的眼角染上几分湿意,无奈叹息,抓着她绵软无力的小手,在她耳边喃喃:
“寻儿,你醒过来好不好?萧寒与魅儿就要到了,你要起来迎接他们啊。
你要让他们看到你躺在这里的样子吗,他们会嘲笑你的……魅儿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的……
醒来吧,我的好寻儿,好夫人……”
带着层层硬茧的拇指,一遍遍轻抚她的手背,叹息,苦笑。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总是这般多灾多难的,不是她守着他,就是他守着她,何时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啊……
第四百五十九章 尘埃落定()
第四百五十九章尘埃落定
夕阳西沉,屋内的光线昏暗不堪,未燃灯火,慕宥宸一半的面颊被阴影笼罩,手掌包裹着沐千寻的手掌,怔怔出神。
“慕宥宸,手麻……”
床上的人儿睫毛微颤,软绵绵的低喃,随即,将脑袋偏向慕宥宸,无力的挣扎着那只被抓的发麻的手掌。
慕宥宸挺着了身子,喜出望外,将沐千寻好不容易抽出去的手,蹭的抓回来,用力攥紧:
“寻儿,你可算是醒了。”
纤细的玉手猛地抽搐,酥麻的感觉直击整条手臂,动弹不得,沐千寻苦笑着,一脸无奈:
“真的麻……”
慕宥宸后知后觉的撒手,摊开掌心,明亮的眸子间,尽是无辜。
“你话怎么那么多,在我耳边嗡嗡嗡,嗡嗡嗡的,都不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发丝凌乱的撒在枕头边缘,语气依旧绵软无力的,发白的唇瓣一片干涩,面上仍旧染着柔和的笑意。
手指抚过她消瘦的面颊,略带抱怨,爱意在那细微的动作间化开:
“这不是担心你吗,听到了,怎么还这么晚才醒来,真的吓死我了。”
“这不是……一下子,醒不来嘛。”
她望着他,他望着她,一室无言,流淌着暖暖的温情,直到视线愈发的模糊,慕宥宸才起身恋恋不舍的燃了灯火。
沐千寻此次与其说是昏迷,还不如说是沉睡,因着那一场大火伤了心神,遂意识一直恍惚,受蛊虫的影响,在梦中恢复心神。
蛊虫只死了一只,其余的,钻进了水井里避难,倒是无恙,只是受到了惊吓,沐千寻也跟着被牵连。
好在,是她的功力恢复了,若换成以前,怕是都逃不过这一劫。
这些,他倒是未曾跟慕宥宸坦言,她只是告诉他,就算那些蛊虫尽数丧命在那场大火中,她也就只是多躺几日罢了。
是她的疏忽,好在此次只是虚惊一场,不必给他再寻烦忧,不负天下人,又怎敢负他?
押运的粮草早到一日,夏国的二十万军队,亦是在第二日浩浩荡荡的驶进了达奚部落的境内。
此次行军,耿影为主帅,萧寒为副帅,顾魅儿为大统领,倒皆是沐千寻亲近、信任的几人,用不着磨合制服,定能跟她配合的默契。
有他们几人在,她也能少耗费些心血,只是,这二十万的大军,她却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要他们去涉险之意。
这二十万大军,是用来守城的,青葛部落自己的兵马,才会是此次夺回呼延部落,将韩莦军队驱逐出部落的利剑!
不论各城的城主是否信得过,是否会反对,她的心中,都早已有了抉择!
她是这青葛部落的主,她有决定所有人生死的权利,他们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大不了,就趟着他们的尸体过!
万里迢迢的跋涉,几乎将夏国的国库掏空,她做的,夏国做的,都已经是仁至义尽,她又有什么资格,要夏国的将士,去白白赴死。
青葛部落的灾难,本就是由赫连锐绝一人引起的,她选择了挽回这场灾难,而非发动夏国兵力趁火打劫,是为了青葛部落的无辜百姓。
但,夏国的将士没有义务为青葛部落铺出一条血路,拯救自己的国家,势必要部落自己的兵马去流血牺牲。
营帐前,远远的,沐千寻就听到顾魅儿咯咯悠扬的笑声,不由得面色柔和。
顾魅儿一身金灿灿的铠甲,腰间玫红色的剑鞘甚是显眼,发冠束发,长长的马尾来回摇晃,英姿飒爽,媚态天成。
修长的玉手掩着红唇,狭长的桃花眸透着几分狡黠,莫名其妙的,笑的花枝乱颤。
沐千寻无奈的斜了她一眼,许久未见,嫁了夫婿,当了统领,却还是这个德行,永远也没个正形儿。
“末将耿影萧寒参见陵王殿下,陵王妃娘娘!”
耿影与萧寒齐齐下跪,行礼,这称呼倒是令慕宥宸眉毛一挑,如此称呼,他倒是许久未曾听见了。
顾魅儿可不管那么多,只是亲昵的依偎着沐千寻的手臂,一口一个阁主的叫着,哪管什么身份礼仪的。
也是,慕云帆已然逝世,慕健朗已然继位,慕宥宸自然不再是夏国的太子,这陵王,亦是慕云帆临死前亲封的,如此称呼倒是妥帖。
“阁主,你这肚里的小娃娃,何时才能出生啊?这小娃娃,岂不是属下的小主子了?”
波光流转之间,尽显妖冶,这丫头倒愈发学会缠人了,沐千寻不由得抚眉,由她镇守三军,将士们真的还有心思打仗吗?
耿影望着沐千寻,俊逸的面庞上略过一抹复杂,垂首,掩去眸中的颜色。
当初,沐千寻的身份,在他心中是一个结,如今,早已释然,想来,着实是荒谬。
夏国、青葛部落,走到今日,早已密不可分,如今为青葛部落而战,何尝不是为了夏国的安危在战。
只是,再见她,还是不能心如止水,单单是看上一眼,埋藏在心底的感情,也仍会泛起波澜,这般的女子,怕是一生都难以忘怀罢。
慕宥宸眸中含着笑,目光淡淡的从耿影的身上略过,沐千寻招桃花的本领,还真是了不得了……
战事拖得久了,粮草便会告急,这场战事,须得尽快了结,一步,也慢不得,拖延下去,谁知又会出什么变故。
更何况……沐千寻这肚子,可不会等,现下挺着肚子到处乱窜,已然是无奈之举,待到孩子出生,慕宥宸势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