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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芊柏口中提及的“秦桧”,她倒是熟悉的很,正是赫连锐绝赐予她那一支铁血卫的统领。
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有秦桧在,有铁血卫在,他们欲要屠宫,赢面可就大多了。
芊柏在宣王宫整整躲藏了一年,对兵力的布局,甚至是换班巡视的时辰,都了如指掌,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喜从天降。
本来毫无头绪,把握全无的战局,似乎一夕之间,就倾向了他们这边,全然没了昨日的烦忧。
沐千寻还真是庆幸,庆幸没有冲动之下杀了芊柏,不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可就没人跟她絮叨了。
沐千寻至今也不知,芊柏为何会有问必答,或许……是为了赎罪,或许……是心中不想藏着任何秘密了,亦或许……是因着沐千寻是她今生能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了……
解了凌星逝世的疑惑,定了眼下的战局,一趟南邵之行,犹如大梦一场,突然的让人难以置信。
回到这趟行程最原始的目的,沐千寻忽的有几分伤感,为噬心而伤感。
噬心倒是个福薄的,这短暂的一生,深信深爱的二人,竟没一人是真心待她。
芊柏说她记不得噬心的模样了,宇文萱也不会记得噬心曾为她而死吧,或许,也只有她记得,那个仅有几面之缘,那个短发清眸的女子了。
“动身吧。”
十指相扣,晨起的秋日,微微发寒,指尖的暖意却是缭绕上心头。
侧转脑袋,望着慕宥宸轻启轻合的唇瓣,笑的满眼醉意,习惯的往他身上靠一靠。
“你呀,眼睛又肿起来了,很难受吧,到前面的镇子上,用热帕子敷一敷,这破庄园,连条热帕子都寻不来。”
瞧着慕宥宸神色间厌恶的模样,沐千寻不由得发笑,不过是多流了几滴泪,慕宥宸竟会这般大惊小怪。
“是是是,瞧你,比我还啰嗦呢,跟个老头似的!”
撇撇嘴,拉着慕宥宸,步履匆匆,为的,就是不给慕宥宸反驳的机会,一脸的窃笑。
慕宥宸摇摇头,望着他们紧紧相扣在一起的双手,无奈一笑。
经过庄园前的墓地,沐千寻的目光细细的,一一扫过,在心中默默的盘算。
共是一百一十七座墓碑,光是当年的混战中,赫连锐绝的手上就沾染了一百一十七条人命,这笔血债,她记下了!
出了南邵,沐千寻就立即修书一封,加急交由秦桧,要他早日谋划,与她里应外合。
她与赫连锐绝之间的这场生死较量,少不了秦桧这么个人,听芊柏之意,秦桧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
他就算不愿涉险帮他们,也定不会出卖她,这样,她才敢一搏,不然,她宁愿另想他法,也不会冒这个险。
如今的他们,已经输不起了,一旦落在了赫连锐绝手里,他们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沿途中,走走停停,已然凭着那枚血玉集结了五百余名的暗卫,令他们前往樊宁。
当年凌星留下来暗卫,定然不只这个数,只是他们此行匆忙,每到一处,都无法滞留太久,能筹集到的人马,也着实有限。
更何况,都二十多年过去了,未必人人都还记得当年的恩情,记得这血玉的召令。
想要留一条命,过得安稳些,也是人之常情,沐千寻也不愿强求,送命的差事,又岂是能强求的来的。
青葛部落此时是朝不保夕,可稳坐在大位上的赫连锐绝却是一丝一毫都没有受到影响,将他从大位上拖下来,谁都知晓其间的不易。
慕宥宸的伤势日益见好,功力已然恢复到了七八成,中途再有什么异况,也无碍了。
沐千寻的胎气,愈发的平稳,解封的功力也渐渐的运用自如,只要不被千军万马围剿,该是没什么能伤到这夫妻二人了。
安坐在马背之上,慕宥宸从后伸手,摸着沐千寻初见凸起的小腹,小心翼翼,不忍移开。
“寻儿,这小家伙,是不是快会动了?”
听着耳畔慕宥宸紧张兮兮的略带孩子气的语气,沐千寻勾唇一笑,起了戏虐的心思:
“已经会动了,夫君没有感觉到吗?看来,这小家伙是不怎么喜欢夫君呢!”
第四百三十四章 最大的变故()
第四百三十四章最大的变故
慕宥宸身形一挺,脑袋微微前倾,落在她腹部的手掌稍稍用力,似乎是为了印证沐千寻的话语。
忽的瞥见沐千寻嘴角那抹压抑的浅笑,失笑不已,手掌不由分说的上移,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在她腋下作恶。
身前的人儿腋下一紧,扭捏着身子,吃吃的笑声渐渐抑制不住的化为放声大笑,在他怀里前仰后合的挣扎。
身下的马儿经受着二人的闹腾,失去方向的在原地打转,沐千寻若不是有慕宥宸紧紧护着,怕是早就从马背上跌落下去了。
一道扎眼的目光,穿过人群,远远的,无所阻拦的直射而来,明显而突兀,只流连了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人停下了动作,亦是收敛的笑意,默契的盯着前方那道相隔甚远的萧瑟背影。
目光只一瞬,却是如同一桶凉水从脊背上倾泻而下,凉意刺骨,眼神的杀伤力,远比任何利器都要来的畅通无阻,无从防备。
沐千寻抿着唇,静静的垂,睫毛掩着眸中的情绪,柔柔的光线打在侧脸上,是淡淡的伤感。
时日一长,那些刻骨的痛,总会慢慢被淡化,或是假装被遗忘,逝者长已矣,生者却是不能常戚戚。
这一点,沐千寻与慕宥宸做到了,苦中作乐,以乐代忧,生者都不够强硬,都撑不起一片天,死者又如何安息!
可,也不是人人都如此的,陌弦,便从未走出来,也从未愿意走出来过,沉浸的越久,也只会越久……
面对陌弦,他们连劝解的勇气都没有,他们无法冠冕堂皇的叫他放下,叫他振作,更不能跟他说,难过,哭出来就好。
这些,都太过轻描淡写,都不足以比拟陌弦心中的血泪,所以,一切,都要靠陌弦自己,都要靠时间。
时间长了,总不会总是如此,不过,大抵……无论再过上多久,陌弦都不会是以前的那个陌弦了。
那份艳羡,那份伤感,那份未来得及细细揣摩的情绪,深深的刺痛着沐千寻,只长长的叹了口气。
若是……若是……可惜啊,世上没有后悔药,逝去的人或事,都没了挽回的余地。
边境之行,一波三折,九死一生,慕宥宸还在,而陌弦的身边,却是已经没有那抹打打闹闹的俏影了,面上也再也没有笑颜了。
事到如今,这残局,说再多,都是平添伤感罢了,无心顾忌过往,他们此时,该是把心思放在前路上的。
慕宥宸牵着缰绳的手显而易见的僵硬,双臂紧绷,拇指搓着缰绳,恨不得搓层皮下来。
声音依旧轻轻荡荡的,似乎仍是方才玩味的样子,其间的沉重,也只有沐千寻听的出来:
“夫人还真是淘气,看来都是为夫平日里疏于管教的缘故。”
“等这小家伙出生了,我定要教唆他欺负你,看你还敢抓着我的弱点不放。”
慕宥宸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她便陪着他装下去,毕竟,他们谁也不想提及些什么,他们一直,不都是在装吗……
慕宥宸是怎么回应的,她又是怎么反驳的,来来回回,都已失了之前的欢愉,不过是敷衍,敷衍自己,敷衍对方。
离南宫部落的路,愈的近了,心中的复杂可见一斑,这南宫部落,是他们第二次踏足,竟是如今这般情形。
当初,南宫沫将草儿带走,实属无奈,后来,身世揭开,草儿甘愿留在南宫沫身边,世事变迁,草儿竟成了这南宫部落的主了。
现在,南宫部落是他们在这青葛部落唯一的依靠了,这颠覆,这逆转,便从南宫部落始起吧!
草儿,会是第一个,真心诚意辅佐她登上大位的领,登位之后,这南宫部落,也会是她的后盾,而赫连部落,她信不过。
短短一月多的时日,南宫部落就经历了两次洗礼,再加上青葛部落因着战事愈不好的形式,到处都人心惶惶的。
街道上摊位稀疏,行人稀少,连不知烦忧的孩童,笑声似乎都不那么爽朗,充满活力了。
守卫倒是森严了许多,换防的时辰,不尽相同,就算有作乱之人,也瞅不准空档。
一路走来,还没有哪座城池的防卫比得上南宫部落的,看来,草儿对于这领之位适应的不错,不然,这周围的城池,也不会这般井然有序。
来来回回的巡视,算是眼下令百姓最为安心的事情了,至于心中的恐慌,也只有慢慢平复了。
幸好,这儿现在是草儿的地盘了,不然,他们还真是没有信心能闯进顾城呢。
南宫踏雪联合赫连玖漾残害草儿的时候,定然没想到,草儿会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吧?
谋权篡位之时,也没想到最终会败在草儿的手中吧?
若要论变故,草儿才是这南宫部落最大的变故,从身世被揭开到如今,她带给众人的,总是惊艳。
人未到,信先行,遂,草儿接到他们的消息,没有乖乖在顾城等候,而是奔了几十里的路程,前来迎接他们。
无论是草儿,还是他们,经受了这么一连串莫名且全无防备的变故后,再见,也只剩无声的苦笑了。
心中酝酿的滋味多了,也就唯有苦笑可以诠释了,眸中涌现出来的情绪,总也不那么容易解读。
望着跨坐在马背上,与之前全然不同的草儿,多多少少的有几分不适应,陌生而又熟悉,更多的,是满心的感慨。
扎着朝云近香髻,使得那青涩灵气的面庞,多了几分老成,暗金色的紧身衣裙,华贵雍容。
面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唇瓣鲜红,神色间的憔悴和疲累,还是显而易见。
不得不说,草儿还真是随了南宫沫的,眉宇眸间,都透着一股逼人的王者气势,浑然天成,她,从未真正的平凡过。
她的聪慧伶俐,可丝毫不比沐千寻差,随了南宫沫也好,随了单顾也好,她从来,都是最为独特的那个她。
换了平常的女子,哪里能在这危机四伏,混乱不堪的争斗中存活下来,还一举反击,将部落牢牢的攥在了手中。
只是,她一生的奇特,还远不止如此,只是此时,他们还尚未预料到罢了。
沐千寻拉着草儿的手,眉眼带笑,不舍得撒开,她好好的,便好了,她听闻南宫部落出事的那一刻,她真的吓坏了。
跟在草儿身边的,除了几个陌生的面孔,赫然还有凌泽在列,慕宥宸派了凌泽寻找草儿的下落,他还真就找到了。
樊宁城,暂时是回不去了,这南宫部落,的确是他最好的容身之所,幸好,他没有冒冒失失的闯回樊宁,不然,死在赫连锐绝刀下的冤魂,怕是还要添上一个凌泽。
这几月以来,他们需要向彼此说清的桩桩件件,还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理得清的。
一向吵闹跳脱的陌弦,如今变的一声不吭,眼神空洞,便足以证明,被命运捉弄的,不只是南宫部落,而是他们所有人。
沐千寻与草儿并驾而行,行在队伍的尾端,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