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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此次对怪神医意欲毒害一事,她是毫无察觉,聪明一世还尚有糊涂一时的时候呢,况且沐千寻不认为怪神医有杀害他们的理由。
慕宥宸压抑着眸中的冷意,利落的起身,一挥衣袖,身上的雨水,朝着怪神医的面部直射而去,而凭借怪神医此刻的状态,显然是躲不开的。
悠悠的坐回到木桩上去,说实话,就是坐到地面上,也比那断床要舒适的多,整个一个滑坡,全程慕宥宸都是用腰腿的力,撑着自己看似沉稳的坐着,实则是备受煎熬。
怪神医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伸手将脸上的雨水抹去,他算是看出来了,慕宥宸就是憋着劲儿的与他作对呢,质问也是白质问,他一句无意就能撇的干干净净。
瞅见沐千寻依旧气呼呼的样子,怪神医已经不做他想,清清嗓子,长者的架子又端起来了:
“好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
右边的洞穴中囤积着不少茅草,你们就在那儿将就一晚吧,也好燃个火,烤烤!”
沐千寻抬起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怪神医,对他的提议,甚是不赞同:
“不行!还是将茅草搬到这儿来,也好有个照应!”
照应什么的,自然不是沐千寻的真心话,这油灯只有一盏,怪神医势必是不会让他们带走的。
那茅草里有什么,他们也就无从判断了,她可不想在黑乎乎的洞穴中,被什么蛇鼠袭击了,他们今日已经够狼狈了,要死,也得让怪神医陪着一起。
“不行,你们不能跟我住到一起!”
怪神医一下子,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抗拒,对沐千寻的得寸进尺,很是不满。
慕宥宸默默的注视着桌上破损的茶壶,眉头微微一蹙,纠结着该不该提醒沐千寻,最终还是放下了这个想法,该明白呢,她总会明白的。
洞穴中,是死一样的寂静,偶尔能听见雨水滴落的清脆之声,气氛一点点冷却,凝固起来,好生尴尬。
沐千寻深幽的眸中泛着星星点点的波澜,如同一片飘忽的叶,打搅了水面的平静,怪神医的态度已然捅破了他们之间的那层朦胧。
“你大可放心,我们又不会害你,我们来找你,自有我们的目的,我们的目的又不是你的命,不然早在之前,你就一命呜呼了。
今日我们就住在这儿,住定了,你反对也没用!”
沐千寻挑挑眉,语气顷刻之间就从认真转化成了赖皮,赖皮的怪神医连辙都没有,赖皮的有气儿也没地儿撒。
慕宥宸已经默默的出了洞穴,去怪神医指明的地儿抱茅草,对沐千寻的坚持,他向来是义无反顾的认可,他就是要惯着她,宠着她,一辈子!
“追杀你的人,是…赫连玖漾?”
对着怪神医爱答不理的样子,沐千寻单手扣着桌子,语气愈发坚定。
想想外面尸横遍野的场景,看看他血肉翻涌的伤口,可想而知这一战有多么的惨烈。
怪神医与慕宥宸,都是有着自己独有的骄傲的人,势必是不会在彼此面前,袒露自己是如何失算的,正好趁着慕宥宸不在,她也好好生打探一番。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告诉你,那两个小毒妇,可是冲着你们来的,老头子我可是被你们连累的!”
怪神医臭着一张脸,提及赫连玖漾、赫连妙晨之时,满眼的厌恶,可见是在她们手中吃了大亏的,不然就不是厌恶,而是轻视了。
闪烁的眸光,终是没能躲过沐千寻的眼睛,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绝没有怪神医说的那么简单,不知不觉,她竟已经如此了解怪神医了。
“赫连妙晨居然也来了,她是怎么躲过你的攻击的,她可是比外边那些杀手都弱的。
他们既是冲着我们来的,又怎么会累及你,你铁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迁怒了她们吧?”
沐千寻拉着木桩,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恨不得钻到怪神医眼睛里去,这样才能捕捉到怪神医的每一个细微神情。
“那两个小毒妇来寻我,无非是赫连锐绝那个老小子应允了你们什么,我若是都一心向着你们了,对他们自然是没用了。
没用,还能威胁到他们,自然是除之而后快了,说到底,还是你们连累了我。
你可知他们为何偏偏要选择今夜吗,慕宥宸那小子手臂有旧疾吧,今夜正好是雨夜,她们就是瞅准你们的软肋来的。
那钩锁,本是为你准备的,倒是让老头子尝了鲜了!
哼!再有下一次,老头子定让她们有来无回,看看赫连锐绝能奈我何!”
怪神医精明的眸中诉不尽的阴寒,对未伤到赫连妙晨一分一毫之事,闭口不谈,想必这正是他受伤的隐情。
他不愿说,沐千寻也不好多过问,惹毛了他,日后他们是要吃苦头的。
胆敢叫赫连锐绝叫老小子的,怪神医倒真是这青葛部落有史以来第一人,似乎谁都不被他放在眼里,沐千寻一直都很好奇,他的这份傲气究竟来自哪里。
心中似乎有一只作乱的大手,缩紧,松开,周而复始,怪神医的话,一直萦绕在耳畔,旧疾,软肋…
赫连妙晨已经知晓了吗,她是怎么知晓的,查到的,赫连锐绝透露给她的,谁又知道呢。
她们究竟准备了什么来对付他们,就连怪神医都抗不过去,她们人多势众,他们势单力薄,躲过了今夜,又是否躲得过明夜。
如果有可能,他们应该将重心放在医治慕宥宸的手臂上,而不是她的不孕上,他们要保得住性命,才能考虑孩子的事。
“老头,慕宥宸的旧疾,你可否医的好?”
自打相识以来,怪神医似乎都没见过沐千寻这么认真的一面,认真的旁人都不得不陪着她认真起来。
怪神医没来得及回应,慕宥宸已经抱着茅草回来,沐千寻垂首,满脸失望,终是没勇气再问。
她深知,此事,慕宥宸绝不会应下,他一心为了她,从来都没有把自己的伤放在心上,也正因此,她才心疼他,说不出的心疼。
怪神医背转身去,轻笑,他们原本求的事,沐千寻都从未问出口,他的伤却急切的出了口,见他进来,又不敢多言,这夫妇俩,当真是有趣的紧。
茅草燃着,洞内的温度渐渐升了起来,雨水带来的寒气,一点点被驱散,衣衫已经是半干不湿的状态。
沐千寻倚在慕宥宸怀中,偷偷的打量着他微白的面色,眉头蹙起,再舒展开,只要是雨天,他总也睡不踏实。
错过了这次机会,这隐疾怕是就要跟着他一辈子了,她不能这么自私,他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若不是因为她,他怎么会落下这样的病根。
恍恍惚惚,天已大亮,洞中的光线依旧昏暗,洞外的雨水依旧湍急,比夜里下的还要大,仿佛要将整座留香山都冲走似得。
沐千寻舒展舒展僵硬酸麻的四肢,摸摸扁扁的,呼噜呼噜乱叫着抗议的下腹,目光无奈的扫视着四周,一脸颓废。
怪神医怎么就不知道囤积些吃食呢,这一堆一堆的茅草,它也不能吃啊,总不能在洞中抓了老鼠来烤吧。
昨夜燃着的草已经化作了一堆灰烬,堆积在一旁,看看身上皱巴巴,残留着雨渍独特的痕迹的衣衫,扯扯嘴角,这地儿是不能再待着了。
伸手推推怪神医,居然毫无反应,一个谨慎之人,居然能睡的这么死,还真是难得,心中起疑。
第三百六十五章 早知现在,何必方才()
第三百六十五章早知现在,何必方才
纤细的玉指,缓缓伸出,探到怪神医额前,猛的反弹回来,惊讶的出声儿,哽在喉咙间,手指缩到胸前,还是方才的形态。
瞪大了眸子,一脸的不知所措,怪神医的额头烫的就如同从火炉中捞出来一般,光是靠近,都能感受到波涛汹涌的热浪,一浪接着一浪,将手指都要灼伤了。
怪神医艰难的睁开眼睛,打了个寒颤,声音干涩,打不起力气,语气却是不怎么和善:
“小女娃!手跟掉冰窟窿里似得,乱摸什么!”
沐千寻悻悻的捋直指头,耷拉着眼皮,真是冤枉啊,她哪儿乱摸了,她只是好心探一下温度而已。
无奈的摊手,盯着怪神医异样红晕的面颊,义正言辞:
“其一,我没有乱摸,我只是看你睡的太死,不对劲!
其二,倒不是我手冰,是你发热了!
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淋了雨,也难怪会发热,真是!”
比起之前的错愕,此时的沐千寻已经从容的多了,对于怪神医的指控,一肚子的牢骚。
她之前为何会那么惊愕,她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被怪神医戏耍的多了。
就打心底觉着,像怪神医这样拥有神乎其神的医术的人,是不会有病痛的,不该像常人一样,会受伤,会发热。
可是一个人无论有多厉害,他都是凡胎肉体,刀子刺的进去,风雨吹的到,照样会生老病死,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汗颜。
那同样,怪神医无论看起来有多么的不近人情,他终归也有七情六欲,懂得人间冷暖,就算他再嘴硬,她也会有说服他的那天,说服他医治好慕宥宸的臂疾。
怪神医细细的琢磨着沐千寻的话,哼哼唧唧的,身上的种种状况,由不得他不承认。
往日闪烁着精明的光芒的眸子,都暗淡了下来,恍恍惚惚的翻了个身,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
活了这么大岁数,算是终于明白冰火两重天是何等感觉了,心底对赫连玖漾姐妹俩的怨恨是愈发深了。
干咳几声儿,喉咙都要冒烟了似的,撇了眼桌上破损了水壶,欲言又止,这水壶中除了灰尘,大抵是寻不到它物了。
沐千寻将自己跑到九霄月外的思绪强行拉回来,打量着怪神医灰白灰白的面色,不由得蹙眉:
“洞穴阴冷潮湿,不见天日,被褥又犹如纸薄,没吃没喝的。
老头子再这样下去,伤口怕是要溃烂了,发热也会愈发严重的。
这地儿是不能再待了,这雨一时半会又停不下来了…”
沐千寻的声音一点点低沉下来,心中多烦忧,这糟糕的处境究竟该如何破解。
在怪神医床前绕来绕去,绕的怪神医心烦不已,干脆将眼睛闭的死死的。
无奈,眼前依旧有一道黑影挥之不去,正在他忍无可忍之际,只见沐千寻眸子猛的一亮,看向一旁还在装睡的慕宥宸,满脸难为,又带着几分沾沾自喜的意味:
“宥宸,你去留香镇雇一辆马车来吧,看样子老头是走不动道儿,也淋不得雨了!”
怪神医一脸赞同的望着慕宥宸,像个偷到了糖吃的孩子,窃喜的神色之间还略微夹杂着一抹心虚。
慕宥宸伸手挡在眼前,满脸黑线,眼睛顺其自然的睁开,狠狠的白了沐千寻一眼。
目光幽怨,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仿佛在向沐千寻诉说:他淋不得雨,我就淋得了吗,我可是你夫君,他只是个讨人厌的怪老头!
慕宥宸被怪神医盯得后背发凉,委屈的模样一点点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坚定。
很显然,沐千寻并没有看懂慕宥宸那转瞬即逝的眸光,想要表达什么。
“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