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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茯苓,他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好的让我以为一直都能那样。
他带我潜出宫去,看日出,赏夕阳,告诉我万物的象征,天象与命格的关联。
给我讲夏国的四季,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夏国的冬,他说的漫天飞雪的场景,在梦里却是幻想了无数遍。
没有人希望我的孩子出世,更不会有人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在我生踏雪的时候,是他救下了我。
就连踏雪的名字也是他起的,他对踏雪视如己出,我甚至想过,如果我真的能嫁给他,他也不会待踏雪有一丝不好。
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可是我的身份,注定了我们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在生下踏雪半年之后,我就有了他的孩子,看着他满脸幸福的将手掌抚上我肚子的时候,整颗心都酥了。
没来由的甜蜜,原来怀上心爱之人的孩子,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
我们早早的给孩子起名叫顾楚,南宫顾楚,他说孩子是我生的,生孩子那么辛苦,一定要跟我姓。
可惜好景不长,我们的事情,很快就被父亲发现了。
他忌惮韩莦的实力,又怎么肯让我们在一起,他怎么会在乎我的死活,他巴不得我死,更不会在乎我的幸福。
他派了很多人杀单顾,逼不得已,他只能四处逃窜,我们就这样生生被分开了。
我把我有孕的消息交到茯苓手中,把她藏起来,威胁父亲,若是他敢动我的孩子,我有孕的消息就会流传到韩莦,流传到韩莦王耳中。
到时候南宫部落必亡,父亲没辙,只能任由我把孩子生下来,阴差阳错,韩莦又救了我一命。
孩子生下来又怎样,他们还是不会允许她好好的活着,权衡之下,我决定把她送走。
送到一个父亲插手不到的地方,最合适的便是夏国,心中抱着丝丝侥幸,想着也许单顾能找到她呢。
其实这么多年单顾和顾楚都音信全无,我都不知道他们是否存活于世。
顾楚身上有个与我身上一模一样的十字胎记,为了万无一失,我狠心将她的胎记烫掉,狠心将我们的母子情谊断掉。
将我从韩莦带回来的所有财物都交到茯苓身上,要她为顾楚找个好人家寄养,只要她好好活着就够了。
他们走后,我又变得一无所有,原来失去的滋味远比从未得到要难受的多,我恨,恨自己的无能,我恨,恨父亲的绝情!
我再也不想那般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命运永远掌控在旁人手中,随之都会死的滋味真的受够了。
当时的青葛部落正值乱世,想要从乱世中崛起,很难也很容易,只要你有一颗够狠的心。
我到处拉拢外部落,利用他们,背弃自己的家族,将自己彻彻底底变成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很快,我就有了自己的势力,有了和父亲抗衡的资格,我的眼中只有恨,我就是要夺走他认为重要的东西,他所有重视的,我都会夺走,毁掉。
我第二个杀的人是南宫夫人,父亲的原配夫人,那个害死母亲的人,那个折磨我没够的女人。
第三个是我的哥哥,父亲的独子,他精心培养出来的人,准备继承南宫部落的人。
第四个是我的妹妹,那个父亲舍不得的,我替她嫁了的,享受着我永远得不到的一切的人。
然后,就是父亲,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蜷缩在我的脚下,奄奄一息,那个时候,我不觉得有一丝不忍,只有满心的悲哀。
我们之间没有父子情谊,他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害了母亲一生,害了我一生的恶魔,剑准确无误的刺进父亲的心口。
从那天开始,南宫部落就是我的了,排除异己,培养亲卫,每日都忙得不亦乐乎。
可是我却一直都没觉得自己解脱过,一切奠定了之后,反倒空落落的,迷茫的不知如何是好。
完成这一切,还要多亏了星儿帮我,那时候她初到青葛部落,性子清冷,到她离开,也只认了我这一个朋友。
那个时候,她在帮赫连锐绝争夺部落长之位,她需要南宫部落的支持,我需要她的帮助,我们就从相互利用,走成了彼此的挚友。
星儿性子虽冷,可是待人极真,比那些满嘴谎言的人要靠谱的多,她对赫连锐绝是真心,可是后来的赫连锐绝我倒是看不清了。
再也没有人能左右我的命运了,可是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没有了,昔日的爱人,我们的孩子,都不知影踪了。
我已经变了,变得不再是他爱的那个她了,在我奋起反抗的那天,也就注定了我们的结束,自己的强大,成了个笑话。
现在,你动懂了吗,你就是我当初送走的那个孩子,我和单顾的孩子。
顾楚,这么多年,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这么一番话下来,屋中的几人,包括候在屋外的慕宥宸,都像是随着南宫沫的叙述,走过了她的一生一样。
南宫沫早已是泪流满面,这些话,这些年,她终于能说出来了,不用再憋在心中,强行压抑了。
草儿的泪水也是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淌,脑海中空白一片,不知该如何接受,这个突然蹦出来的,自称是她母亲的人。
南宫沫的一生或许是经历了很多,可是这些都不足以掩盖南宫沫将刚刚出生的她丢在夏国,不闻不问,让她自生自灭。
“你说你给我找了个好人家,但是我知道的是,我从小流浪,从来没进过你说的什么好人家。
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欺凌殴打,那个时候你在哪儿?
是娘亲救了我,我此生也只有她一个娘亲,她已经死了,我再也没有娘亲了。
是阁主她好心收留我,教了我一身的本领,给了我一个家,让我过上了和所有人都一样的日子。
我活了二十几年,都没有母亲,现在熬出来了,也不需要一个母亲,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将我抛弃的人长什么样子,现在我知道了,也满意了。
我现在乏得很,望南宫首领能让我好好休息。”
草儿闭了眼,语气决绝,只是闭上了眸,也难以阻挡那接连不断的泪水。
南宫沫还想说些什么,被玉面婆婆打断,拉过她的手臂,拽着她出去,柔声细语的嘱咐:
“你先走吧,给她一点时间,没有人能一下子接受这么多的事情。”
沐千寻终于明白了那宫中的装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南宫沫思念单顾的一种方式。
南宫沫也算是个苦命的女人,可是此刻沐千寻却同情不起她,她在得知自己身份的时候,那种崩溃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
更何况草儿还是由南宫沫亲自揭开,可想而知,现在草儿定然不好过。
步伐沉重的来到草儿床前,俯身抱住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希望这样多多少少能安慰到她吧。
看着草儿肩头的痂,沐千寻鼻子一酸,眼中的泪滴落在草儿的发丝中。
第三百三十三章 反()
第三百三十三章 反
如果她是草儿,也必定会难受的,就算不为了别的,单单为了这一身的伤疤……
女子最重要的,除了这张脸,就是这具身子了,可是草儿如今竟然被毁成这样,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南宫沫的女儿,她的亲姐姐!
这让她如何能受得了,一个捧到了天上,肆意妄为,她回到了自己的家,却处处被欺凌,成了一个能随意作践的小丫头。
草儿的手臂一点点攀上了沐千寻的腰肢,憋着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的释放了出来,哭的不能自已,她真的好委屈,好委屈。
玉面阁外,慕宥宸急匆匆的追出来,将手中的斗篷交到南宫沫手中,语气轻轻浅浅的:
“戴着吧,南宫首领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了,又要平添不少麻烦了。”
南宫沫伸手摸摸红肿的眼睛,长长的叹息,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嘲讽:
“草儿她不会认我了吧,我让她受了那么多苦,当年是我太自私了。”
“万事无绝对,草儿认不认你,那要看你能为她做到哪步了,她若是在你心中有地位,南宫首领就知道该怎么做。
寻儿受伤是假,我们不会再逼迫你,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全凭南宫首领说了算,南宫踏雪是罚是放,我们都不再过问。”
慕宥宸追出来的缘由,就是为了给南宫沫这个选择,沐千寻要护的人,他自然会尽心去帮。
南宫沫真的想要弥补草儿,就应当做到公正,而不是一味的偏袒南宫踏雪犯下的过错。
事已至此,他们便不再相逼,南宫沫有本事,就自己为草儿报了这个仇,他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这是给南宫沫的机会。
慕宥宸疾步而去,留下呆滞在原地的南宫沫,慕宥宸的意思她都懂。
樊宁城,宣王宫,雨落殿中。
这雨落殿是拓跋雨菲的寝宫,用粉嫩的颜色点缀出来,温馨中透着冰冷……
拓跋雨菲与拓跋勒达相对而坐,室内只他们二人,连一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
对拓跋勒达,拓跋雨菲从来都是恭恭敬敬,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有对着拓跋勒达,她才是真的畏惧。
她能够独霸后宫,这么多年赫连锐绝只娶她一人,拓跋勒达自是功不可没。
拓跋勒达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不单单是掌控着拓跋部落而已,至于他的底子究竟有多深,拓跋雨菲也揣测不到。
她只知道,只要拓跋勒达不帮她,她这部落长夫人的位置就会顷刻不保。
“父亲今日来看雨菲可是有什么要事,锐绝可知晓你入宫之事?”
拓跋雨菲眼带笑意,将桌上的小点推到拓跋勒到面前,心中早已转了几十个弯子。
拓跋勒达的喜怒很少外露,不过身为她的女儿,还是不难看出拓跋勒达今日那神色间的凝重,想必此来的目的并不简单。
“赫连锐绝自然是不知道,我左等右等,才等来他不在宫中的这一天。
今日跟你说的事,关乎你的性命,你若是往外泄露一个字,你便不必存活于世了,可记得了?”
拓跋勒达满眼的戾气,显得有几分烦躁不安,苍老的面容下是一颗永不服老的心。
拓跋雨菲眼神一顿,嘴唇紧抿,默默的点点头,桌下的手蓦然紧握。
“为父早已经将青葛部落视作囊中之物,当初本来打算在赫连锐绝攻下夏国之后,乘乱将两国通通拿下。
不巧的是,蹦出来个沐千寻,赫连锐绝一意孤行的停战,搅乱了为父的所有计划,只能停滞。
现在,我们的机会又来了,新的韩莦王安图勋彦对青葛部落虎视眈眈。
为父正好借他之力,一举拿下青葛部落与韩莦两国,进而攻打夏国,到时候整个天下,还有谁敢和我抗衡!”
拓跋勒达的声音拔高了几分,铿锵有力,一脸的雄心壮志。
拓跋雨菲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从未想过,拓跋勒达有这样的野心,后背一阵发凉。
他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就算是身体硬朗,也同样算不准还有几年好活,却要在临死之前,让这天下随了他拓跋家的姓。
“父亲,是要反?”
这句话不知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口的,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她并不想叩上谋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