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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来了,快坐吧。”
宇文萱未曾抬头,声音柔柔的,漫不经心,似乎是从骨子里透出的临危不惧。
沐千寻坐到宇文萱对面,直勾勾的盯着宇文萱,淡淡的语气,夹枪带棒:
“倒是我的错了,让萱姐姐久等了,不知萱姐姐是起的早,还是…彻夜未眠。”
“郡主哪里的话,不知郡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宇文萱倒茶的动作一顿,嘴角的笑收了几分,狭长的眸愈发动人。
“萱姐姐这又是何必,我来找你,你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合适吗?”
沐千寻耸耸肩,将宇文萱手中的茶杯夺过来,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宇文萱眸光闪闪,同样,倒了杯茶给慕宥宸,似乎是个极爱饮茶之人,屋中的茶永远是热的:
“郡主这是非得要与我作对了,我与郡主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挺好的。”
沐千寻冷笑,茶杯砰的落在桌面上,水珠四溅,一如沐千寻炸了的情绪:
“作对?倘若萱姐姐想要相安无事,又岂会做出这般恶毒的事,本来我已经打算放过姐姐了!
死在姐姐手中的人有多少,姐姐不会不记得了吧,午夜梦回,不会被这些噩梦所纠缠吗?
她们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女子,她们亦是有自己的父母家人,心上人。
萱姐姐不觉得,为了一己之私,残害这么多性命,有些过分吗?”
“无辜?她们不是也议论过你吗,郡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郡主难道就没杀过人吗?
这世事啊,郡主该懂得,不是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不会来杀你了,不是你一片真心,就不会有人在你背后捅刀子了。”
宇文萱丝毫不因为沐千寻的谴责而生气,也懒得辩驳,只是一味地扭曲。
“姐姐说笑了,那些宫女也是能威胁到姐姐性命的存在吗?
还是说,要为了姐姐的性命绝对不受威胁,便要屠尽天下人呢?”
气势凌厉,掷地有声,突然拔高的声音略微激动。
是,宇文萱的话很对,她对她的话深有体会,前世,她对慕如风、沐若云哪一个不是真心,到头来还不是被捅了一刀又一刀,血肉模糊。
可,那些宫女与此无关,宇文萱说的根本就是另一件事,她又岂会容她,捅刀子的不正是她宇文萱吗。
是,她也杀过人,杀过许多人,却都不是无缘无故,不会似宇文萱这般丧心病狂。
是,她不仁慈,只要不关乎自己的事,她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把宇文萱这个可怕的女人留在宫里,难保有一天,自己会失去对付她的能力。
难保她不会伤害到自己身边的人,祸害,还要能早除去一日就早除去一日。
宇文萱默不作声,慕宥宸递到唇边的水,被沐千寻强行夺下,狠狠的瞪了一眼。
宇文萱轻笑,似在自嘲,又似在嘲笑沐千寻的谨小慎微:
“怎么,郡主不信我?”
“信你,我凭什么信你,第一次用毒茶招呼我们,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萱姐姐有多想要我们的性命,我们不都心知肚明吗,这脸皮在萱姐姐动手害人的时候,不是已经撕破了吗?”
沐千寻挑眉,嘴角斜斜的勾起,舔着唇,对茶水的味道表示满意。
别说,她都快爱上宇文萱的茶水了,永远都放了同一种毒,她的蛊虫可是吃的很欢呢,虽说比迷蝶蛹的效果差了很多。
宇文萱露出来的笑容,一点点变浅,到现在,已经完全不见了,打量着沐千寻,神色凝重。
沐千寻与初次见,好像不一样了,记得那日的她很好拿捏呢,这是动真格的了呢!
那段日子,沐千寻因为凌星,对宇文萱充满敌意,变得偏执,不清醒的被蒙蔽,可现在不会了。
“夫人这是担心为夫被毒死吗,为夫实在是口渴呢,还请夫人快些处理,我们也好回去,这里的主人,倒是小气,连杯干净的水都拿不出来!”
慕宥宸的声音带着丝丝愉悦,磁性的声音缭绕在沐千寻耳畔,魅惑撩人。
宇文萱一怔,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慕宥宸说话呢,一出口就这么毒,不愧是夫妇啊。
沐千寻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慕宥宸是何意,不予理会,大抵是提醒她速战速决吧。
精致白皙的小手摊开,一枚乌黑的骷髅戒指安详的躺在她的掌心,做功粗糙,光芒磨损的黯淡。
又不慌不忙的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致的瓶子,用红布裹着的木塞塞起来,瓶身散发着白莹莹的光芒,一看就非凡品。
“这枚戒指看着也老旧了,不过保养的倒是很好,该是戴在手上多年了吧,估计主人一下子丢了它,会很不适应吧。
这是一瓶金疮药,父汗亲自赏的贡品,宫中独一份,萱姐姐属下肩膀上的伤应该不轻吧,还望姐姐收下,还是说,姐姐这里有更好的药?”
沐千寻周身的气息一变,来了这碎幽殿也有一阵儿了,到现在还没见到昨日那位正主呢。
她可以确定,昨日她看见的,就是那日被宇文萱唤出来的那短发女子,而那日她在瑟诺殿那名小宫女手上闻到的味道,也是碎幽殿的这股熏香味道。
“好啊,既然郡主非要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郡主今日来的这么早,怕是没人知道你来了我这碎幽殿吧,就算你消失了,也没人会怀疑到我头上,是吧?
看来,郡主是看不到我与部落长大婚了,啧啧啧,真是可惜啊。
不过,郡主与你的驸马,倒是可以做一对亡命鸳鸯了,这下没人会把你们分开了,你们可要感谢我呢!”
宇文萱忽的站起身,冷硬替代了柔情,紧抿着唇,凶相毕露。
“你想杀我?”
沐千寻的目光环顾四周,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恐惧慌乱。
宇文萱摆动着宽大的袖中,桃红色的衣袖翻飞,犹如花瓣零落般养眼。
从她的袖中,极快的窜出几只小拇指大小的甲虫,灰白色的身躯,一阵阵发出嘶嘶的怪声儿。
嗖嗖的朝着沐千寻二人扑去,宇文萱往后退了几步,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媚态万千。
可惜,那甲虫再快,也快不过慕宥宸出鞘的利剑,只见招式变幻之下,扑向慕宥宸的甲虫,都被当中劈成了两半,不甘的挣扎,蠕动。
宇文萱大惊失色,怎么会,这人怎么会这般轻易破了她的蛊虫,她的蛊虫可一向是所向披靡的,这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挥挥手,从里屋冒出许许多多身穿白衣,带着白色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女不辨的人来,手持皮鞭,将慕宥宸团团围住。
反观沐千寻这边,就呆愣的站着,不反抗,不躲避,任凭蛊虫窜进她的身体。
宇文萱稍稍松了口气,这沐千寻算是拿下了,中了她的蛊虫,不消片刻,便会经脉具断而亡。
这么多人,拿下慕宥宸也只是迟早的事,敢管她宇文萱的事,她定叫他们尸骨无存,这都是他们自找的。
沐千寻就一直站着,麻木紧绷的表情渐渐开始变化,眉眼间皆是笑意,笑的阴森诡异,冲着宇文萱笑,笑的她头皮发麻。
脑袋一歪,长剑出鞘,脚步轻盈的移动,打开一个缺口,加入战斗,与慕宥宸对视一眼,便开始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
宇文萱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再看不到一星半点的喜色,拳头紧握,看着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而沐千寻与慕宥宸却毫发无损,整个人入赘冰窟。
宇文萱的这些人,功夫还算不错,比宫中那些侍卫强了好几个层次,如果留沐千寻一个人战斗,要不了多久,就会败下阵来。
可是有慕宥宸在嘛,就不一样了,这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再加上沐千寻,很快,便被打的溃不成军。
看着倒下的尸体,鲜红的血渍染红白色的衣衫,如朵朵妖艳的花朵绽放。
横七竖八的躺着,整个碎幽殿,混杂着熏香的血腥味,压抑的透不过气。
半个时辰左右,随着长剑、皮鞭交锋的声音,身体与器皿碰撞的声音,渐渐的归于平静。
沐千寻与慕宥宸背靠着背,站在尸体的中央,脚下是黏糊糊的血泊,衣衫沾染上斑斑血迹,手中的长剑,闪动着银辉,血从剑尖点点滑落。
二人面色冰冷,眸中是嗜血的光芒,齐刷刷的盯着宇文萱,犹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魔,仿佛只要他们的一个念头,宇文萱就会成为倒下的尸体其中的一具。
第二百八十三章 扯谎()
第二百八十三章扯谎
宇文萱脸色煞白,摇着头,惊恐的往后退,撞到身后的木椅,身子往后倾,险些摔倒,再不复方才的嚣张。
手指略微颤抖的指着沐千寻,吞了口口水,声音还是异常干涩:
“你…你怎么还不死?”
“怕是要让萱姐姐失望了,萱姐姐难道没感觉,你与你的蛊虫早就断了联系了吗?
萱姐姐可别说,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我就让萱姐姐看看好了。”
沐千寻冷冷一笑,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惦记着她的性命,真是不死心呐!
伸出手掌,向下抖动几下,之前窜进沐千寻体内的蛊虫便一只接着一只跌落下来,白色的身躯内,黑色的秽物肉眼可见。
宇文萱捂着嘴巴,一阵窒息的错觉,这可是她多年以来的心血,不知有多少性命被她用来祭奠她的蛊虫,现在居然就这样死在了她面前。
那些手下没了,她还可以培养,宇文部落会为她赴死的人数不胜数,可这蛊虫,她真的没有精力再养大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不应该被啃食经脉而亡吗?它们为什么会死,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单手撑着被打坏的,残缺不全的桌子,神情恍惚,似乎在自言自语,一时半刻无法从沐千寻带给她的打击中走出来。
“既然萱姐姐这么好奇,我不妨告诉萱姐姐,你的毒茶毒不死我,你的蛊虫也奈何不了我!
你以为,只有你会养蛊虫吗,在我的眼里,你的蛊虫不过是几条会动的爬虫,那就让姐姐领略一下我的蛊虫的威力好了!”
沐千寻一步步靠近,掌心翻动,一道金光朝着宇文萱的手臂而去,速度之快,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宇文萱闷哼一声,痛苦的抱着手臂,失控的颤抖,额头上逸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血肉中翻滚的刺痛感,让她痛不欲生。
沐千寻漠然的看着她挣扎,这都是她自作自受,宇文萱养的蛊虫,可比她的蛊虫凶狠的多。
倘若她没有蛊虫护体,真的只是普通之人,被生生啃食经脉的痛苦,可是宇文萱现在的痛苦远远不能及的。
沐千寻蹲在宇文萱面前,偏着脑袋看她,语气淡淡的,带着彻骨的寒意:
“萱姐姐,这蛊虫的味道怎么样啊,这就当是我送给萱姐姐的一个小礼物了!
不知萱姐姐想怎么死啊,是死在我的剑下,死在你这些同伴的皮鞭下?
还是像那些惨死的宫女一样,用一条白绫高高挂起,哦不,是红绫,血色的红绫!
亦或者萱姐姐想要死的舒服些,一杯鸩酒,不对,姐姐爱喝茶,还是一杯毒茶比较合萱姐姐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