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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帆一拍身前的案桌,梗着脖子怒吼:
“大胆!你这个不孝子,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真的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来呀!把我们都杀了!你自己好好活着!娘亲的在天之灵正看着你呢!”
慕宥宸毫不退缩的叫嚣,豁开了,才不管什么尊卑长幼。
慕云帆心头一颤,手不由得抖上一抖,是啊,他拿慕宥宸没辙,因为他是他与南宫翎的儿子。
“好,你不是说她不是妖星降世吗?其他的,都早已一一应验了,且让御医们给她诊断一番,看你会不会无后!
你们成亲这么久,怎么不见她诞下一儿半女?”
慕云帆移开话题,还是把重心放在沐千寻身上,他还就真不信了,一个小丫头而已,慕宥宸还真会和他拼命不成。
慕宥宸心头一窒,眼神掩不住的慌乱,握着沐千寻的手缩紧,身子都僵了下来,死死瞪着慕云帆。
他的种种异常,沐千寻都看在眼里,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竟然迫切的希望御医出现。
“怎么,不敢?”慕云帆一脸的嘲弄,看来,贤王当初告诉他的是真的了。
沐千寻冷冷的回执,对上慕云帆的眸子,恨意滔天:“敢!有什么不敢的!”
“寻儿!”慕宥宸失声阻止,却不知怎么说,心乱如麻。
慕云帆一愣,撇撇嘴:“好,不怕就好,刘宇宣御医,所有的御医都过来!”
“不行,我们…问心无愧,凭什么让你诊断!
之前,寻儿是有过孩子的,只是被你那个好儿子害死了而已,她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怎么也说不下去了,整个人说不出的不对劲,一向沉稳的他,竟乱了心神。
“你真当朕好骗?当初只是你们为了避开叶璃之事,谎称有孕罢了,如今还要拿来再做一次幌子吗?”
慕云帆一摊手,随随便便就驳回了慕宥宸的话,没人能作证沐千寻当时真的有孕,毕竟一个多月,又不会显怀。
御医一个接着一个的入殿,行礼过后,静待慕云帆吩咐。
慕宥宸额上冷汗越冒越多,咬着牙,颧骨不停的动弹,越是慌越是想不出应对的方法。
沐千寻的玉手,渐渐冰凉,目光变得呆滞,慕宥宸知道些什么,他为何那么紧张,她明明可以有孕的,他这反应是为何?
难道…她不敢想下去,她想到了也不会去相信,她是那么想要一个孩子。
前世今生,那都是不可磨灭的痛,要是再有什么差池,可怎么是好,想想那软软的小小的小家伙,就打心底渴望有个孩子。
慕云帆没有再开口,冲领头的老御医递了个眼神,御医们便一个个上前,准备给沐千寻号脉。
沐千寻面色如常,坐到慕云帆准备的木椅上,随意的将衣袖挽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将手搭在桌上,默默的望着面前的一堆御医。
那御医弓了个身,取出一方粉色的手帕,搭在沐千寻手腕之处,伸出几根手指,细细的把脉。
慕宥宸心中抽搐,干脆闭了眼不闻不问,骨头中都是痒的,真是太煎熬了,比那臂疾还要磨人。
慕云帆非得要这么对她吗,揭开她所有的伤疤,不过,也好,她迟早要知道的,只是这样的方式,好残忍。
十几个御医,一一把过脉之后,都默契的没有开口,刘宇从殿外走进来,手中是一沓上好的宣纸。
“你们把诊断到的结果写到纸上,定要做到句句无虚言!”
半个时辰后,沐千寻面色有些发白,望着那沓宣纸,一阵眩晕,还是佯装镇定去翻看。
越是看,面色越是不好,最后,那张俏脸儿比那宣纸还要发白,没有一丝血色,眸子空洞的吓人。
慕宥宸如鲠在喉,红了眼眶,一把将沐千寻拥在怀中,安慰:
“寻儿,无事的,我们两个人过一辈子,也可以很好。”
沐千寻两条手臂无力的垂落在身侧,冷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不知为何,此时她流不出一滴泪:“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慕宥宸慌乱的解释,无措极了,她还不如大哭一顿,她这样平静,反倒让他害怕:
“我…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我害怕你知道了…”
沐千寻挣脱开慕宥宸的怀抱,拼命的往出跑,在雪地里奔驰,耳边只剩呼呼的风声,将慕宥宸的呼唤遮去。
找不到方向,漫无目的跑,入眼的只有茫茫的单调的白色,一直跑一直跑。
终于累了,倒在雪地上,渗骨的寒意传来,却没什么感觉。
脸上有什么热热的液体流经,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心痛极了,剜开了揉碎了一般的疼,呼吸急促。
老天为何要这样对她,让她重活一世,就是显她受得苦难不够多吗?
这无休止的惩罚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她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惹怒老天,一次次把她从天堂拉下地狱。
慕宥宸追过来,跪坐在她面前,把她从地上捞起来,不知不觉,也已经是泪流满面。
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着沐千寻这样,心疼的要死,她的磨难都由他来承受不好吗,上天怎么舍得这样对她。
沐千寻将脑袋扎在慕宥宸肩头,嘶吼咆哮:“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孩子!都是沐若云那个贱人对不对,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指甲将昨日的伤口又扣开了,血顺着指缝流出,慕宥宸按住她挣扎的身形,死活掰不开她的双手,情急之下,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朝着她喊: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沐若云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她死了!”
这是实实在在的一个耳光,打的沐千寻脸都是火辣辣的,沐千寻也的确温顺了下来,伏在慕宥宸怀中,小声抽泣。
慕宥宸疼惜的掰开她的手,望着那一片的血肉模糊,说不出的滋味,声音软了下来,柔柔的:“对不起寻儿,我不该打你。”
沐千寻摇摇头,颤抖的声音听着人心碎:“我们不会有孩子了是吗?永远都不会有了是吗?”
随后,一阵癫狂的笑,笑的眼泪乱洒,笑的骇人之至,语气阴森森的:
“好啊,伤我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既然决定与我为敌,那就接招吧!”
沐若云已死,那些话,自然是对慕云帆所说。
当这股恨意没处发泄的时候,慕云帆就是发泄口,他不要她好过,那她也不许他好过,不是只有她才有弱点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击垮()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击垮
皇城,天阴沉沉的,已经好几日未曾见过日头了,远远望去,天与地连成一片,朦胧的灰白色,仿佛在酝酿一场风暴。
季府,在皇城中,也算是一座大宅子了,比萧寒的府邸要气派的多。
慕云帆出手还真是阔绰,季盛不过跟了他不到一年,就这样器重他。
难得季盛在昨日之前还一腔盛气,欢喜的不得了,萧寒当初也是那么威风,还不是说一脚踢开,就被一脚踢开了。
好在萧寒失了权还好好的,倒是季盛被慕宥宸打的这伤,这辈子都别想痊愈了。慕云帆又岂会养一个废人,他这耀武扬威的日子算是过够了。
西南方向,这是季盛的主屋,沐千寻一头的秀发随意的披散下来,黑衣加身,目光冷冽,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扇门。
一脚将屋门踢开,吓得季盛一哆嗦,这府中的下人要造反吗,他可还没死呢,不耐烦的朝门口瞪去,眼瞳一缩,声音提不起力气,气若游丝:
“你来做什么?太子将我打成这样,我定要讨个公道!”
沐千寻不由一阵好笑,双手环胸,这季盛真是有趣,难道他当她是来道歉的吗。
望着她一脸嘲笑的神情,季盛彻底蒙圈,神色一点点不自然起来,感觉这屋内的氛围都平白压抑了几分。
沐千寻步伐缓慢,站在季盛床榻之前,俯身,冰凉的玉指划过他的脖颈,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我来找你,是有事问你。如果回答的好呢,我马上就走,如果回答的不好呢,我不介意让你更痛苦!”
手徒然一紧,用了三分的力气掐住季盛的脖子,季盛本就伤的几乎丧命,再禁不住这样折腾了,面色涨成了青紫色,眸中的恐惧不减昨日。
沐千寻慢慢松手,悠悠的坐到床边,抚抚裙摆上的皱褶,深幽的眸子看不透的情绪。
季盛大口大口的喘息,嘴唇忍不住颤抖,怪不得慕云帆死活要除掉沐千寻呢,原来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
这狠厉劲儿,他都自愧不如呢,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心里这样腹诽,却是不敢说一个不字儿,他还是很惜命的,然后就很没原则的,沐千寻问什么,他答什么,把慕云帆出卖了个彻彻底底。
夜里,漆黑的只能隐隐看清这场景,天涯楼前,站定了百十来名黑衣女子,都是孤月卫的成员……
除了叶璃之外的四位统领也都在,随着沐千寻轻轻的一个点头,就三三两两的朝着各个方向而去,人最多的还数朝着皇宫而去的。
许久都没有这样的兴师动众过了,这次绝对是要大干一场。
阁楼之上,慕宥宸负手而立,墨色的眸光闪烁不停,双唇紧抿,幽幽的叹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如果这能让她好过些。
次日,一大早,琉璃殿前,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声,唤醒了半个琉璃殿的人。
半晌,慕云帆望着殿前的一幕,面色黑的能滴出水来,眼神狂躁的骇人,尽量抑制住那即将爆发的怒气。
殿前,躺着二百多具尸体,死法都是一样的,被割断了喉咙,一字排开,将宽敞的前殿围的连条小道都没有了。
献血顺着台阶流下,映红了大片的雪地,冬日的寒风也吹不散这股浓郁的血腥味道。
这都是慕云帆精心培育出来的死士,这么些年,耗费了数不清的人力财力,才培育出这么一支队伍,就这么一夜之间,化作了一地的死尸。
慕云帆身子一个趔趄,脑海阵阵眩晕,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他的安危,可全凭着他们了,他们能这么悄无声息的被灭杀,那岂不是说,他的命也是想取就取的。
还不等他从此事缓过来,瑜霜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就连滚带爬的跪到他面前,带着哭腔:
“皇上,皇上!您快去看看吧,贤妃娘娘她站在城楼上,一动不动的,奴婢怕她会出事啊!”
慕云帆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饶过那堆尸体,疾步朝着城楼而去,面色难看的紧。
无人注意到,这宫女的眼神是散的,好似被抽离了神智,就和…当初的青城无异。
城楼之上,这情形是真是够诡异的,天空中盘旋着密密麻麻的乌鸦,撕扯着什么东西,围成一团,疯狂的咬啄着同伴,不时有羽毛落下。
这个季节,居然会有乌鸦出没,还有这么多,乌鸦是不祥之兆,这大片大片的聚集,着实看着渗人。
瑜霜一袭黑衣,印着繁琐的花纹,却叫不出那花纹的名字,好看妖冶…霸气。
长至脚踝的秀发剪的只能披散到肩头,随风飘动,回眸,望着慕云帆淡淡一笑。
慕云帆思绪翻涌着,心撕裂般的疼,眼眶泛红,这样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