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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氏听了,心里越发的熨贴,那态度就更热情了。
一行人众星拱月般的簇拥着锦好进了莫府,这让锦好想起第一次来莫府的情形:此一时,彼一时啊。
锦好刚刚安置下来,就听得丫头过来传话:“老太爷请小姐去小书房说话。”
锦好心中冷笑,就知道莫老太爷坐不住,她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忙着召见她了。
不管心里再怎么不乐意,面上却是半分都没显出来,离六月十八也就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她就忍耐一番吧,起身,端着大方得体的笑容,跟着丫头的身后,去了老太爷的小书房。
老太爷站在门前,看着锦好,见她的身影在阳光下,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边,脸背着光,显得有些扑溯迷离,不过更显得身段窈窕,明眸皓齿、肤白如玉,一身的贵气——就跟花中的牡丹一般,雍容华贵,灵气逼人。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原本该是莫家最大的助力,可是现在却跟莫家离了心,也不知道现在修补,还能热上几分:哎,尽人事听天命吧!
“过来,给祖父瞧瞧。”莫老太爷亲热的召唤了锦好过去,扯起闲话,感慨道:“岁月催人啊,没想到咱们家的五丫头都要嫁人了,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样子,粉嘟嘟的,瞧着就是个有福的。”
眼中浮现出回忆之色,一副要慢慢拉家常的样子。
可是他这温和柔软的声音,落在锦好的耳朵里,不知道怎么的,脑中就有了黏黏腻腻的毒蛇吐着红信子的画面。
锦好心里又是冷笑一番:敢情这位老人家,今儿个准备坐忆往事,感叹岁月了,不过,他要感叹,他要伤怀,至少要问问她愿不愿意陪着啊。
面上却越发淡漠,只是低着头,不打断,也不附和,让莫老太爷自个儿唱独角戏。
莫老太爷絮絮叨叨,原本想着锦好会接一二,却见她就跟化石一般,莫老太爷心中的那股气又上来了,这五丫头是在打他的脸啊,就是之前,他行事有什么不对,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还这么不冷不热,他到底是她的祖父,到底不是养在自个儿跟前的,不和自己一条心。
瞧着锦好这冷淡的样子,莫老太爷的热情也淡了下去,也不打感情牌了,语气也淡了下去:“那祖母这几天,应该就到了。”
锦好点头,却还是未曾出声:大家的女儿出嫁,不是件小事情,尤其是她这种高嫁的,自然需要好好操持,黄氏出身小门小户,操持不了这样的大事。
莫老太爷又道:“一同来的还有你的大伯母,和你二姐姐。”
就这么平平淡淡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就是锦好也被这个炸弹炸的一惊:虽说,她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只怕这次她的婚事,王氏会耍手段跟过来,可是却没有想到莫锦冉会跟过来,她不是在王家守寡吗?怎么会……
都是她这两年对山谷镇那边疏忽了,才不知道这么个消息。
“二姐姐不是……”她狐疑的开口,故作不解。
“年前,王家那边放人,你二姐姐带着丫头回来了,你祖母见她可怜,也就收留了下来,之后,日日亲手伺候你祖母的饮食起居,最是孝顺乖巧,也就留在身边。”
说到孝顺乖巧的时候,莫老太爷重重的咬着字,似乎在提醒着什么,不过锦好却是一副未曾听懂的模样,感叹道:“这样也好,我也好久未见二姐姐了。”
心中却有股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过因为在莫老太爷面前,怕这只老狐狸看出什么,却很快压住心头的怪异,耐着性子和莫老太爷周旋。
祖孙二人,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气氛可谓了冷淡至极,再加上锦好心中有事,自然更加不肯配合,莫老太爷强打着精神,又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官话,什么缺什么,少什么,就和他说啊等等,锦好一一点头应下,莫老太爷没瞧见过这般油盐不进的,若不是想着她后头的靠山,真恨不得一掌劈了这死丫头,觉着无趣,扭曲着脸色,让锦好离去。
显然,他忘了,就是锦好没有靠山,依照着她一品博学的位置,难不成还怕他不成。
回了黄氏安排的院子,云燕和雪兰打发了丫头,瞧着锦好表情不对,云燕有些担忧的出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锦好收敛自己的心神,轻声道:“祖母,大伯母,二姐姐这几日就要到了。”
锦好忍不住在心里猜测,莫锦冉这个时候回来,有什么用意。
不怪锦好这般猜测莫锦冉,而是她的行动太怪异了,莫锦冉是什么人,最是好恶逸劳的,怎么会亲手伺候老夫人的起居,还能让对她冷了心的莫老夫人带她上京,这里面定然有什么?
而最重要的是,王家恨她入骨,怎么会轻易放她离开?
云燕和雪兰听了,也皆是大惊:“她也过来?”
依着莫锦冉对自家小姐的仇视,若是知道自家小姐的好姻缘,不知道又要眼红成什么劲儿,只怕又要动什么外脑筋了,想到曾经在莫家与莫锦冉的争斗,这两个丫头都有些后怕。
现在自家的小姐亲事,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千万不能再出点什么事情了?
“小姐,只怕她不会善罢甘休?”雪兰担忧的蹙眉:“她原本就是个见不得人好的,现在自个儿又落得这般下场,只怕又要嫉妒小姐了,还不知道真的眼红了,要做出什么荒唐事情来?”
云燕也道:“小姐,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这位从来就不是君子。”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锦好扶着额头,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接下来莫锦冉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来。
想到接下来的二个多月,都要面对那三个随时都会被点燃的炮仗,她这脑袋就止不住的疼。
不知道,她现在回家待嫁,还来不来得及。
随即,苦笑一声,就是金翰林不计较,长公主和太后那里,她也过不了关吧。
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199章()
接下来的几日,锦好也就龟缩在莫府的小院子里,平日里除了去朱宅看望一家大小,哄哄小丹青,逗逗大如意,没事再缠缠姚丽娟,气气朱三爷,其他的时候都不出门,专心绣自个儿的嫁衣。
这天锦好正拿起绣花针,刺了几下,云燕就脚步轻盈地撩了帘子进来:“小姐,李少爷送了信过来,说是事情已经办妥了,人已经安置在李家镖局,问您什么时候,有空过去瞧瞧。”
锦好听了,放下手中的针,眉眼都舒展了开来,笑道:“李安仁办事倒是利落,居然这么快就将事情办妥了。”
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思忖了一番:“今儿个丹凤过来,我倒是无法走开,你去通知他,明天我就过去瞧瞧,让他不必请假等我,照常进国子监用功就是了,我自个儿见她就可以了。”
雪兰看着神色莫测的锦好,发现自个儿越发的不了解自己的主子了,想了一下,有些担忧道:“小姐,您让李公子费这么大力气,将佟姨娘接到京城,只怕老太爷,老夫人知道了,会责罚您。”
佟湘玉那样的贱人,早死早超生好了,小姐却还有将她接到京城来,也不知道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锦好轻笑了起来,金色的阳光,照的她的脸色如浅玉,眉间眼底如同深潭,浮现出淡淡的金黄,可是那黑色的瞳子,却比烈烈的火焰还要热上三分,只是一眼,就似乎能让火山爆发:“这京城的戏台子已经搭好了,这戏唱的也如此热闹,人家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咱们索性就做个好人,将佟姨娘接过来一起看戏,高兴了,顺便出场登台演出,也当是娱乐大众。”
说得两个丫头一时间哑口无言,敢情她家小姐当莫家的这些人为戏子——这么说娘家的人,还真少有。
不过,莫家的这些人,还真的让人尊重不起来,脑子中闪过莫家这些人对锦好做过的事情,不管是云燕还是雪兰,都有种呕吐的感觉。
好在,这院子也算是安宁,否则日后这段时间,每天都要对上那几张让人吃不下的面孔,着实不会让人有好心情的。
锦好见到两个丫头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起来:“瞧你们两个脸色苦得跟苦瓜一样,何必为着不值得的人生气,咱们就权当住客栈,总会有些惹人厌的客人,就只当他们是空气,不用在乎就好了。”
云燕和雪兰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刚刚莫家人是戏子,这会儿莫府成了客栈,小姐的话,越说越有趣了。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伴随着女子娇俏的笑声,一道紫色的身影,进来:“走那么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说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锦好转头,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随即就掩饰了下去,笑着迎了上来:“四婶子说笑了,能有什么好笑的事情,不就是两个丫头在逗乐。”
请了黄氏坐下,雪兰动作麻利的上茶,云燕则是找了个借口,退了下去。
“四婶子,尝尝这玫瑰花茶,都说女儿家喝这个最是养颜了。”锦好看着黄氏打趣道:“不过四婶子天生丽质,也不用讲究这么多。”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听这话,黄氏顿时笑开了眼:“真不知道你这小嘴是不是抹了蜜了,说出来的话,从来都是这般让人舒服。”
二人闲扯了几句,就步上了正题。
“这是外院管事送过来的信,是老夫人那边让人送来的。”黄氏说着,将那封已经开了封的信笺递到锦好的手中:“四婶子是没法子了,锦好你一向聪慧,帮着四婶子出出主意可好?”
锦好慌忙推开:“四婶子瞧您说得,我年纪尚小,更没什么阅历,四婶子没法子的事情,我哪里会有什么主意,四婶子这不是笑话我吗?”
不过眼角的余光,却是极快的瞟了眼,那信封,这么一看,心里又是一愣:锦好认出来了,那信封上的字迹,根本就不是莫老夫人的,而是莫锦冉的字迹——难道莫老夫人现在连笔都抬不动了,到了需要莫锦冉代笔的地步?
这可不是莫老夫人的习惯。
莫老夫人写的一手楷书,往日里需要动笔的事情,都是自个儿亲自书写,不外乎有炫耀的意思,尤其是这些年,她诸多时候都要卧床休息,其余时间都耗在书法上,这书法又更进了一层,这样的好机会,正是求之不得——黄氏可是杨太姨娘定下的,还不得想一举将她的锐气压得扁扁的。
“你可别跟婶子谦虚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的能耐,现如今,你那弟弟妹妹嘴里最能干的人,就是你了。”黄氏不管不顾的将手中的信笺塞到锦好的手里,苦着脸,道:“婶子我也不瞒你说,自从你祖父说你祖母要上京的事情,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就怕自个儿哪里做的不好。”
黄氏叹息了一声:“我到底是……,只怕我做什么,你祖母瞧着都不够贴心,所以,锦好你就帮帮你婶子我吧!”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若是再拒绝,就有些孤傲了,锦好接过信封,伸手拿出信笺,细细看着,手指屈起,轻轻的敲着桌子:“祖母希望住在西华院啊!”
西华院乃是莫府比较僻静的院子,虽然院子够大,景色也不错,可是实在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