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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不知道怎么的一晃,身子一个颠簸,忙伸手扶住车壁,又暗道:敢情这人是怕人家再来抢亲啊,这马车驾的轮子都要飞起来了。
而锦好也被金翰林拥着上了马,却在金翰林扬鞭时,调转脑袋,穿过金翰林的腋下,朝常欢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闪过一道古怪的神色:这位常欢郡主果真是个妙人!
只是想到那位向她提起这位妙人郡主的人,那份神色之中又添了些许的苦涩,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情义深厚,为了帮助好友完成心愿,居然可以做出这等伤害她的事情。
她以为自己真心能换得真心,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真心也有轻重之分,在足够的真心面前,她也是可以被出卖的。
金翰林此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轻轻拍了拍锦好的肩头,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好好,你别生气……”
锦好终究是生气了,而且很生气,咬着牙齿“咯吱咯吱”响,差点咬到了舌头,极慢极慢的说道:“她怎么对我,我都没有意见,可是她怎么拿母亲成亲,这样的大事开玩笑?”
金翰林瞧着她气的白的脸色,心疼道:“你何必生她的气,气坏了身子,还不是自己受累?”
随即眉头一蹙,不满慢慢凝在嘴角,似凝结成冬日水面上的一层浮冰,带着说不清的寒意:“该算的帐,我都记在心里,你放心,我饶不了她。”
锦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语:“这件事情,我自己处理吧!”
金翰林仔细的瞧了锦好的表情,方点了点头。
良久,锦好默不出声,只是冷着脸,而金翰林也只是陪着她一起沉默,到了府邸前,才道:“还好吉时没误。”
不知怎么的,金翰林这话一出,锦好莫名的就有了想笑的冲动,她这表哥,劝人的方式都这般与众不同,可却总能让她的心情好上不少。
“是啊,还好吉时还没过。”她抑制住心底翻腾的情绪,面上依旧保持着一丝的冷凝。
金翰林想了想,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方才道:“你打算怎么办?”
锦好一路下来,面容渐渐地平静下来:“我想听听她说什么?”
宁若秋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会做出这等离谱的事情,她想再给她一个机会,听听她有什么好说的,这也算是她仁至义尽了,若是理由不够充分,那么从此之后,她也没有这个朋友了。
金翰林微微沉思一下,点头赞同:“这样也好。”他和锦好的想法一致,宁若秋实在不像是不懂事的女子,会做出这等事情实在出乎人的意料,既然已经承受了不平,总要弄清楚为何要去承受这样的不平吧!
锦好一直忍耐到姚丽娟坐上花轿离开之后,才让云燕请了宁若秋进她的闺房,自个儿在回闺房的路上,心里将今儿个生的事情又串起来想了一遍,宁若秋为人坦荡,居然会做出这样一件违背道义的事情,先不说自个儿对她又救命之恩,就是光凭姚丽娟往日里对她的和善,以她的心性,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等伤害姚丽娟的事情来?
可是她不但做了,而且在她急得快要疯的时候,还能忍着,不对她透露,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坚定?
锦好回了闺房,宁若秋已经等候在她的闺房之中,倒是比她这个请人的人都心急,而且她也真的心急,这春日的天气实在算不上热来,居然额头之上还冒出细细的汗珠子。
锦好见了,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缓缓的走到一旁落座,然后垂下眼帘子,端起花茶,饮了起来,仿佛也不准备说话一般。
这样的沉默,就像一堵墙压下来,让人透不过气,宁若秋额头上的汗珠子,就冒得更凶了。
锦好淡淡一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方道:“今儿个请姐姐过来,是想谢谢姐姐帮忙,请了明王妃做了全福太太。”
宁若秋微微放下心来,笑容干涩:“咱们是姐妹,何时这么生分了。”
见锦好听了这话,没再如往日那般笑得欢快,而是轻轻低下头:“人到底有个先来后到的,宁姐姐的妹妹应该不止我一个吧,我倒是不怕自个儿生分,倒是怕姐姐为难。”
宁若秋听了这话,心里一颤,下意识的看了锦好一眼,与她目光相撞,顿时觉得心头又是一跳,然后掩饰性的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那冰冷的汗滴,硌在手心微微生凉,仿若她此刻的心情。
她感觉到一层细毛汗从毛孔里钻了出来,犹如细针一样地刺着她的肌肤,虽然一再的告诉自己,她没有做错,可是再以为心安理得,再以为自个儿没有做错,但是到了这时候,宁若秋终究还是觉得自个儿说不出嘴,面对锦好类似质问的语气,呐呐的张开了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云燕在一旁看了,气的心口痛,不由得怒道:“宁小姐,您还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啊,您可是最爽气的,您做下这等恶事的心思都能生出来,为什么如今面对我家小姐,却不敢堂堂正正是说出来?”随即用极其鄙视的语气道:“要知道宁小姐是这样的人,当初在山谷镇,就是被小姐打断了腿,也不去救您?”
“云燕,你……”宁若秋惊骇的看着云燕,不明白她为何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为何说得如此难听。
不过是虚惊一场,当初她和常欢说好的,是不会耽搁了吉时的,否则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常欢的。
宁若秋想不明白,就怔怔的看着云燕,有些晃神:“云燕,我是真的没有想过伤害你家夫人和小姐,我们说好了,不会误了吉时……”
失望到了极顶,也就无所谓伤心了,锦好没有想到宁若秋到了此时,居然还在为自己狡辩。
听了她的话后,反而笑了起来,很冷静的问道:“姐姐没想过要伤害我母亲,没想过要伤害我,那你给说说,今儿个这事情是怎么回事?”
宁若秋本来还有些理直气壮,可是被锦好这么冷静的一笑,这么平静的一问,虽然觉得有些委屈,却也不敢说出口了。
锦好的笑容越的温婉无害:“宁姐姐,你也别藏着掖着,你也说咱们是姐妹,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再说了,今儿个这事,宁姐姐怎么着也要给我一个交代,不是吗?至少我也该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宁姐姐在我母亲的大喜之日,做出这等事情。”
宁若秋看着锦好温婉无害的样子,再想到山谷镇时,锦好的善良,心里就安稳了几分,又觉得锦好的话有些道理,便支支吾吾起来:“妹妹,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常欢吗?她是荣亲王府的郡主,为人最是豪爽,心地也好。我以前就跟妹妹说过,她有个青梅竹马的义兄,二人之间很是情深意重,她本可以嫁过去,但是荣亲王中年丧妻,晚年丧女,而且也没有子嗣,只剩下她一个女儿。她一直放不下荣亲王,一直想要招赘入府,可是她义兄的母亲最是守旧,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所以,她才想了这么个法子,逼迫朱三爷……”
“逼迫朱叔叔?”锦好不解的抬头:她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这事情与她的继父有什么关系?
“朱三爷是她义兄父亲的救命恩人,若是由朱三爷提出来让他义兄入赘,定然不会被拒绝的。”
锦好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宁若秋的面前,语气冷硬:“所以就要搅合我母亲的婚事,为的就是要逼迫朱叔叔答应?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宁若秋身子一颤,鼻尖微微沁出汗意:“没有,妹妹你先听我说,我们说好了,不会伤到伯母,只是让朱三爷急上一急,到时候,常欢在胡搅蛮缠一番,朱三爷定然会出面让她招赘,这样既不会误了吉时,又能成全常欢的心愿,不是两全其美?”
宁若秋也急的站了起来:“妹妹,你和伯母往日里最是宽容,定然能明白常欢的心事,又是个心底善良的,你们一定不会怪我们的,对不对?”
她的宽容和善良,成了如今被逼迫着要原谅对方的理由。
锦好觉得荒谬透顶,心头锥痛,就望着站在她面前的宁若秋,眼神明灭。
“你这番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算起来,这若是能成全常欢郡主的亲事,也算是功德无量。”至于两全其美,她倒是没看出来。
锦好冷冷的看着宁若秋脸上又渐渐涌起了喜悦之色,又接着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任何事情都有意外,若是今儿个这事情,有半点差错,耽搁了时辰,可如何是好?只怕会让我母亲和我觉得一辈子不舒服吧。”见宁若秋脸色一白,她又轻轻一笑:“宁姐姐,你很想我原谅你们,是不是?”
宁若秋听锦好这样说,以为锦好到底心软,愿意原谅她和常欢,就不住的点头。
锦好细声慢语道:“其实只要姐姐和常欢郡主,能答应我一件事情,我自然会原谅两位。”
宁若秋一喜:“妹妹有什么吩咐,我和常欢一定照办。”心情放松了下来,话又不自觉的多了起来:“妹妹放心,常欢和我,做这事情,心里其实也很不舒服,若是妹妹能让我们补偿一二,最好不过了。”
锦好望着宁若秋娇好的容颜,沉默了半响,才淡淡道:“你们若是想让我原谅你,就答应我,你们的婚礼,也让我出手搅合一下,如何?”
“不行,女儿家出嫁,是一生的大事,哪里能让你胡乱搅……”
宁若秋的话语嘎然而至,浑身僵硬,震惊不已的望着锦好,脸色大变,身子也止不住的抖索了起来。
锦好的脸色也渐渐的冷漠下来,又重复了一遍:“你们可愿意将你们的婚礼,交给我搅合一番?”冷笑一声:“往日里,宁姐姐也是个宽厚,良善之人,为了解我心头之气,定然会答应的,对不对?”
宁若秋这才确定自己刚刚没有幻听,可是心里却还是不敢相信,依旧怔怔,道:“妹妹……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女儿家出嫁,是一生的大事,你不会的,对不对?”
云燕瞧她这样,恨不得上去踹她几脚,这位宁小姐性子豪爽,为人直爽,就是做事从来就不用脑子,这样的事情,居然也做得出来,好在没误了夫人的吉时,否则,她真要恨死自己当初救下这么个祸害了。
“宁小姐,你也知道,你们的出嫁,是一生的大事,不能胡乱搅合,怎么到了我们家夫人身上,就不是一生的大事了?还是宁小姐以为,我们夫人嫁过一次,这次出嫁就不算大事了?”
她冷冷的一笑:“宁小姐若是真这般想,奴婢是半点都不赞同,我们家夫人,第一次的过得不幸福,所以这一次,不管我们小姐还是朱三爷,都万般的小心,生怕哪里不好,就盼着夫人好。十里红妆,小姐耗了多少心思,别人不知道,宁小姐您不知道吗?”
“已于不施勿施于人,我一个没读过书的下人,都知道的道理,怎么宁小姐官家出身,却不明白了?”
锦好见宁若秋脸色因为云燕的话,一阵青来一阵白,走上前一步,温柔地伸出手,握住宁若秋冷的手指,轻柔折回掌心,柔声细语道:“宁小姐,我送您出府吧,您这样的姐姐我可真不敢认了,这次是母亲,下次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眼神很平静,往日总是像呈着潋滟清水的眸子,也冷淡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