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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头没脑的话,锦好却听明白了,诧异的抬头:“二殿下今年督学德馨女子学院?那国子监那边是哪位殿下?”
心中一动,似是对答案有所悟。
“国子监今年由八弟督学!”
果然如此,难怪谢明覃一句话就能定下李安仁进国子监的事情,而自己入德馨女子学院的事情,却像是费了周折,原来是因为国子监今年是他自个儿的督学。
“坐吧!”谢铭佑神色莫测的瞧着锦好,眸光流动,似青碧湖面,荡漾波纹。
锦好见识过此人的任性,所以即使很不想落座,也只好磨蹭着,挑了一张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下,心中却是苦闷不已。
若是说着她现在最不想独处的人,这位二皇子不能排上第一,但是能前五,绝对的没问题。
不是她忘恩负义,而是这位二皇子的名声是在是太过显赫,传闻此人的心肠与他的美貌成反比,那容貌多美,那心肠就有多黑。
当然,着绝对不是锦好避谢铭佑如蛇蝎的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二皇子乃是皇贵妃的儿子,而不巧的是皇贵妃正是叶三夫人的亲姐姐,叶若谦的亲姑姑。
任何与叶若谦有关系的人,她都敬而远之,再说,她与八皇子是生意上的伙伴,生活中的朋友,早就注定是一条绳子上蚂蚱,是在不想出现任何脚踏两条船的现象。
“这里还住的惯吗?”
“回二殿下,还住得惯!”锦好乖巧的应答,心里却偷偷翻个白眼:住得惯?她今儿个才刚刚搬进来,还没来得及住呢?谈什么住得惯,住不惯的。
“你母亲和你妹子现在都安顿好了?”
“嗯。”
“等我什么时候有空闲,再登门拜访。”
锦好心中一紧,他若是登门拜访,到时候与谢明覃来个不期而遇,那可如何是好?
“殿下,小女家中只有母亲和小妹,兄长时常在外,怕是……怕是……待客不周。”
她的脑袋垂下,心里对谢明佑表示强烈的不满,这人是天朝的二皇子,是皇帝最宠爱女人的儿子,名声显赫,手段狠绝,不可能不知晓自己与谢明覃的关系,居然说什么登门拜访,她何德何能,一介平民,让堂堂的皇子殿下拜访。
不知道怎么的,在知晓谢明佑的真实身份之后,心里对他生出了浓烈的抗拒,直觉的抗拒。
不知为何,就是排斥起来。
谢明佑看着离自己坐的远远的少女,修长的身子渐渐紧绷了起来,手掌渐渐紧握成拳,握住了,又松下来,眉头微皱,眼中的幽光微闪:事情似乎有些偏离他预想的轨道了。
“你母亲是不是快要临盆了,到时候要不要我从宫里给你找两个产婆?”
锦好愕然,就算她再迟钝,也有些觉得不对了,这人巴巴儿地等她半天,哄她进屋闲聊,现在再对她家人施恩。
嗯,这情况,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对……
锦好心里升起一股子怪异的感觉,传言中手段狠绝,做事不折手段的二皇子,什么时候如此亲民了?
“谢谢二殿下的关心,小女的母亲离临盆还有两三个月,等小女沐休之时,请示母亲之后,再给二殿下回话。”
“那我等你的消息。”
也不知道谢明佑是真的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还是假的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居然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锦好恨得的牙痒,暗骂这人毛病,若不是知道眼前的人,长的身在是天怒人怨,美的冒泡,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看上她的小美貌了,可是明明对方自个儿长得都比她来的好看,要看美人,自个儿照照镜子就好了。
再说了,她今年不过才十岁,有什么好让他图的。
不过,自古民不与官斗,而且还是天下最大的那家,又是她所在学院的督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向来就不是威武不能屈的英雄,所以半点都不介意低下自个儿的脑袋。
于是,锦好又恭敬万分的道谢,态度疏离,再没有当日在船上的随意。
谢明佑目光静静的看着眼前似乎隔出一条鸿沟,划下楚河汉界的少女,幽深如古井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和抑郁,但是面部的线条却是柔和了不少,看了她一眼之后,缓缓地闭上眼睛,若是这一刻锦好抬头瞧见他的表情,定然会现他妖魅气质下,那深藏的落寞。
而锦好果真的在此时,鬼使神差的抬起头来,现眼前之人的妖冶的容色弱了三分,隐隐的含着几分压抑。
锦好第一次瞧见这人,露出淡淡的脆弱,整个人一怔,心中居然出其不意的涌出一股子淡淡的酸涩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无人说话,只是沉默的坐着,锦好居然没有生出什么不耐来。
直到门外传来云燕的声音:“小姐,到了学院用餐的时间了。”
谢明佑才抬眼,看了锦好一眼,低沉着声音:“你去吧!”倒像是他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锦好很识时务的站起身,出了房门前,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沉静,似乎呆的谢明佑,然后快步跟着云燕离开,去了学院的五味居。
要说这皇家学院就是不同凡响,五味居是女子学院的用餐所在,食物卖相好不说,而且口味佳,还管饱,想吃多少,吃多少。
锦好原本没有对食物报太大的希望,没想到又是一个出其不意,居然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这待遇实在不错。
主仆二人一心吃饭,没注意老学子们诧异的私语。
“奇怪,以前不是两菜一汤,怎么今年加菜了?”
“是啊,好奇怪,怎么只有咱们学院加菜?听说国子监今年还是两菜一汤,一荤一素。”
“咦,怎么八皇子今年闷着不出声啊……寻常他和二皇子最不对盘,一点小事都要闹得天翻地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
“你别说,还真的挺诡异……”
待主仆二人用了餐,回到房间,不意外那位莫名其妙的二皇子已然离去。
锦好散了,躺在榻上,拿了学院放的书本出来预习,云燕则是外出,打探消息。
等到云燕回来,着学院的情况基本上也打探的差不多了,学院离大多是王孙贵胄念书,不少来,除了为名,更多的是为利,不少贵族小姐们,互相交好,一位结党,二是为了能攀上皇子。
每年督学的,都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不少贵女只是将来学院念书,作为一个跳板。
“小姐,据我打探来的消息,学院现在有分为两大派别,一派是德惠公主,一派是清华公主。”
“都是公主?”锦好一愣。
云燕点头,声音继续小下来:“婢子打探清楚了,德惠公主乃是皇后的亲女,她是八皇子的胞妹,而清华公主则是皇贵妃的女儿,是二皇子的胞妹,两人向来水火不容,在学院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云燕的声音一顿,借着月色和室内的灯光,看着锦好道:“小姐,你生性平和,即使有所谋算,也是为了自保,喜爱平静的生活。若是可以,最好远离这是非圈……咱们不过是平民百姓,犯不着搅合进去……”
云燕的话,未曾说透,可锦好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意,空气骤然凝结起来,半响之后,才又听她道:“小姐,今儿个婢子瞧见那日救命恩人,居然就是二殿下,婢子这心里就犯了嘀咕,您说这世上有那么巧的事情,八殿下这才想着法子将您弄到京城,那边二殿下就来个英雄救美,而且小姐事后也请大少爷打探过消息,说那喝道上一向太平,没听说有什么水贼,怎么轮到咱们上京的时候,就偏偏出现了水贼。”
云燕苦笑:“小姐,婢子知道这些事情,连婢子都能想到,小姐又怎么会想不到?若是小姐觉得委屈,就莫要勉强自己,婢子看着小姐这样心疼。”
“傻丫头。”锦好瞧着这个事事为自己着想的丫头,居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勉强?什么叫做勉强?这个世界,又有几人能说自己不勉强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那人……”锦好指了指房顶:“只怕生怕也勉强过自己许多回。”
“我得益诸多,不过是勉强自己应付几句,算得上什么?再说了,这个世道,最大的就是坐在金銮殿上的那人,世间的事情,道理,不就是他嘴里的一句话,什么金口玉言,即使你杀人放火,但是若是能讨得他的欢心,还能给你个忠心护主的美名,善恶对错,不过是他嘴里的一句话。”
她拍了拍云燕的手:“既然你家小姐有机会结识这样的人物,为何要将他得罪,勉强自己应付几句,有什么累的。”
云燕像是被锦好的一番说辞说得有些惊呆,她一直以为自家小姐的聪慧,不过是内宅之间,没想到自家小姐,居然有这等见识。
“可是……咱们是跟八皇子亲厚,外面都传,太子之争,就在八皇子和二皇子之间,婢子是怕,八皇子知晓,心里会不舒坦。”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八殿下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若不是早知道八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又怎么会冒然搭上他这只船。
云燕却是不甚赞同锦好的话,嘴巴张了几下,最终却始终未出一言:小姐到底年幼,不太知晓八殿下的心意,若是在乎一个人,可不是心胸的问题。
锦好拍了拍云燕的手,苦笑起来:“我知道怎么做——不与之交,亦不与之恶。”虽然不交好,不交恶,尺寸之间的把握非常的困难,可是现在能做的也只能如此了。
长叹一声:“云燕,你该知道,若是日后我不想与母亲一样,就只有这一条路。”
原本不甚赞同的云燕,闻言浑身一震,想起锦好为何愿意千里迢迢举家来京城的,夫人和离,老爷不靠谱,老夫人时时刻刻想拿小姐换取荣华富贵,小姐今年已经十岁,若是没有什么凭仗,只怕日后只有被莫家卖掉的份。
“小姐,婢子明白了。”想明白的云燕,眼神透亮:“不管小姐做下什么决定,婢子定然跟随着小姐。”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锦好温言:“我知道。”
当夜晚降临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锦好难免辗转反侧,而卧室里另一侧的云燕一样,辗转反侧,锦好轻轻的叹息一声,又抬头盯着顶上的纱帐,满脑子想的都是云燕探回来的消息。
公主交恶,只怕倒霉的都是无辜之人,而她妄想不与之交,亦不与之恶,想要独善其身,只怕不能被两位天之骄女所容得下吧!
该怎么在二者之间,找一个平和点呢?
一夜未曾好好安睡,到了清晨之时,反而迷迷糊糊的入了梦乡,不过睡得不甚安稳,许久不曾光顾的前世噩梦,居然再次入她梦中来。
“小姐,小姐……”恍惚中,似有有人在耳边轻轻唤着。
锦好睁开眼皮,就对上云燕担忧的面孔,伸手摸了一下额头,才现已经是满头大汗。
“什么时辰了?”她坐起身子,就觉得自个儿浑身湿透了。
“卯时二刻。”云燕一边答道,一边帮锦好打了点热水:“婢子先帮小姐清洗一下,再找身干爽的衣裳,给小姐换上。”
云燕怜惜的看了锦好一眼,小姐已经好久不曾做噩梦了,手脚麻利伺候锦好擦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