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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莫锦俊又来莫老夫人的房里,哄了许久,这才打着哈欠,疲惫的离开,看的莫老夫人心疼不已,对着一旁伺候着的顾嬷嬷道:“你说,我是不是该给这孩子房里准备个人?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房里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太苦了。”
原本没这个打算,不过是因为宁家小姐快过门了,再者,宁家小姐的性子太过刚烈,怕进门后心里不舒坦,所以一直没给莫锦俊房里安人,不过现在宁家小姐退了亲事,还有什么顾忌的。
顾嬷嬷瞧了一眼一旁伺候的夏荷动作皆是一滞,装做不经意的问:“那老夫人心里可是有了人选?”
莫老夫人扫了夏荷一眼,夏荷知道老夫人这是要和顾嬷嬷说私密话,忙倒退着出去,将门掩上,又将廊下的丫头支走。
她有心偷听,刚在门前停住步子,就听到莫老夫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夏日,屋里闷,还是将门开着点吧!”
这是要防着任何人啊!
夏荷没法子,只得又将门打开点,走到远处廊下坐着,一里拿着花样,替莫老夫人和顾嬷嬷把风。
她是莫老夫人身边的当红丫头,说起这日子过得,比起外头小户人家的千金来的更为奢侈,只是到了待嫁的年纪,这婚事就成了自个儿心里的一块心病,跟着老夫人虽然吃香的,喝辣的,人前也算风光,这莫府上下的丫头婆子见了,不是叫一声姐姐,就是一声姑娘。
可是老夫人的年纪越的大了,这身子骨也不比以前,她总得替自己打算一下,原本还想着依着自个儿在老夫人身边的体面,嫁给管事,日后也算有个依靠。
可是今儿个听了老夫人的话,就生了心思,大少爷虽说是挂在大老爷名下,可是却是二老爷正经的骨血,是莫家正经的少爷,现在二夫人和离,又带走了五小姐和腹中的孩子,这大房的孩子也就越的精贵。
若是此时被安排在大少爷的房里,那可是天大的造化,虽说是个没名没分的,可是只要能怀上孩子,待到日后大少爷到了而立之年,自然瞧在孩子的份上抬个姨娘,那不是比嫁管事更好上百倍,自己是半个主子不说,就是孩子也是正经的少爷。
再说大少爷的长得俊俏,风流倜傥,为人最是和善,原本她还对大少爷存了几分偏见,可是这半个月相处下来,这才现自个儿以前是误会大少爷了,或许冬雪的事情,是另有隐情,大少爷那么温文尔雅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的事情。
夏荷心不在焉的绣着花样,目光不时的瞟过那微敞的门,脑子中一团乱,手下的动作就没了分寸,手指头就被绣花针戳了一下,颗颗血珠子就冒了出来,夏荷吃痛的皱起眉头,将那手指头放在嘴里吮吸,心头却越的混乱。
“夏荷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低沉,香浓如陈年老酒般醉人的声音响起。
夏荷一惊,转头看去,却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眸子很黑很深,像是一个幽深的古井,能将人吸进去。
脸上不知怎么的就红了起来,慌忙从嘴里拿出手指,无措的站起身子,给莫锦俊行礼:“大少爷来了,婢子去通报一声。”嗓音比寻常有些甜腻。
莫锦俊瞧着夏荷红艳艳的脸颊,眸子若有所思,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却又极快的收敛起来,盯着夏荷看了几眼,柔声细语道:“夏天这日头厉害,夏荷姐姐要绣花样到里面坐坐。”
夏荷这些日子对莫锦俊早就改观,现在听他如此说话,更是觉得是个好性子的,这般温柔和善,实在是太难得了,这样的主子实在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当下心里莫名的有些异样,嘴里却道:“婢子谢谢大少爷提点。”
会提点她,是怕她被日头晒伤吗?是不是大少爷对她好感?
夏荷沉思的表情落在莫锦俊的眼里,那得意的光芒再次在眼底闪烁而过,却只是一言不朝着莫老夫人的房门走去。
夏荷咬着唇,呆呆地看着莫锦俊,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袖口,就连指甲扎进了掌心也没现:若是大少爷对她有好感,是不是……是不是……
她盯着不急不慢走动的莫锦俊的侧脸,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莫锦俊的鼻梁挺直而漂亮,下颌线条有力,刀刻般华丽,身姿挺拔优美,表情温和恬淡,只觉得比以前看来更加的动人,让人着迷。
还有他脖子上突起的喉结……都是那么的……那么的……让人心跳加快,不假思索地喊了一声:“大少爷……”
莫锦俊停下步子,转头。
夏荷原本也只是一时冲动叫了莫锦俊,其实自个儿也不知有什么好说,现在对上莫锦俊那黑亮的眼睛,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换了话题:“大少爷过来,婢子进去给老夫人禀告一声。”
莫锦俊见夏荷将眼睛撇开,不动声色的收回眼神,唇角勾了勾,笑道:“那就有劳夏荷姐姐了。”
夏荷连忙挥手,说了声客气的话,就走到莫老夫人的门前,轻声的回禀:“老夫人,大少爷来看您了。”
待到莫锦俊进去后,顾嬷嬷就出来了,留着那祖孙二人说话。
夏荷心里惦记着顾嬷嬷和莫老夫人谈话的结果,也就厚着脸皮旁敲侧击起来。
顾嬷嬷半眯着眼睛,打量了夏荷许久,才似是而非的给了她一句话:“夏荷,你跟着老夫人这么多年,你的忠心老夫人都看在眼里呢?老夫人可说了,你这样的人才,就是配个少爷也不为过。”
夏荷心里一跳,有股莫名的喜悦在心头蔓延:配个少爷也不为过?老夫人是不是打算将她安排到大少爷的房里。
不过面上却是飞上一片红云,嗔道:“顾嬷嬷,您就会那我开玩笑,我不过是个奴才,贱婢,怎么就能配个少爷了,若是传出去,还不羞死我啊!”
顾嬷嬷瞧着她脸上飞上的红云,眼中闪过一道怜惜,却依旧笑道:“你和秋菊都是老夫人身边的,说是丫头,可是这些年,就是当着小姐养,寻常人家的小姐都没你们这么将就,配个少爷怎么就配不得了。刚刚老夫人还说了,大少爷身边缺个人,想把秋菊打过去伺候,这日后难保不会没有大造化。”
竟然是秋菊!
夏荷的眼角鼻子突然之间都有些酸,她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很不舒服,有一团无名的火,不断的向上升起,却找不到可以泄的出口。
她和秋菊都是老夫人面前的一等丫头,这些年明明老夫人倚重她比较多点,怎么一有好事情,就平白让秋菊那个丫头捡了去。
秋菊果真是好手段,明面上不争不抢,可是一到关键时候,就能抢去最大的好处,老夫人有心让她去伺候大少爷,不可能半点风声不透露给秋菊晓得,她倒好,一声不吭,从来也没透露一点半点的消息来,是不是怕自个儿坏了她的亲事?
顾嬷嬷瞧着夏荷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也想什么,当下只做看不见一般,笑盈盈地道:“夏荷,可别说嬷嬷没帮你,刚刚老夫人问我的时候,我可是说了,你和夏荷都是老夫人身边的丫头,都是一等一的好人才,放一只羊是放,放两只羊还是放,老夫人既然如此疼大少爷,索性将你和秋菊都拨过去,这样彼此也能又个照应,可是老夫人却是……”
说到这里,下面的话就不肯再说,反而轻声的劝道:“想必老夫人是真的疼你,舍不得离开吧!”
嘴里说着劝慰的话,只是到最后,还是嘀咕了一句:“到底是可惜了,大少爷的亲事刚刚退了,只怕一时半刻找不到合适的人家,若是在这一年半载里,能有个一儿半女傍身,这日后……你这丫头,可惜了这么个伶俐的心思。”
夏荷听出了些不一样的意思来,其实顾嬷嬷再提点她,老夫人不喜欢她往日里心思太过伶俐,这才让秋菊过去。
她太伶俐了?那秋菊就是个老实的,那丫头寻常最是会装乖做小,哄老夫人开心,没想到居然得了老夫人的眼缘,要如此抬举她。
夏荷眼眶子微红,当下找了借口,从顾嬷嬷的眼皮子下面,垂着脑袋溜走,迎面碰到秋菊,瞧着她那忠厚老实的面相,只恨不得将她那脸皮抓破,让众人看看她那刁滑的样子——这话倒是没错,能从粗使丫头爬到一等大丫头的位置,绝对称不上什么忠厚。
心头焦躁难安,狠狠地瞪了秋菊一眼:“你可真人不露相啊,没想到姐妹相称了这么多年,我今儿个才算是将你看透了。”
秋菊从夏荷的脸上看到一种挺陌生的情绪,像是在和自己生气,又不像是生气:今儿个自己好像没有地方得罪夏荷吧,她这又是抽得那么子风?
秋菊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夏荷姐姐,你这又是怎么了?”
夏荷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是尴尬,又是委屈,只是瞪了秋菊一眼,咬着唇,垂着脑袋,从秋菊面前走了过去,眼中有泪滚落。
秋菊见夏荷毫无头绪的哭了起来,整个人只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夏荷陡然间好像陀了背,如同被抽了精气神似的。
摇了摇头,懒得理会莫名其妙的夏荷,转过念,往莫老夫人的房间走去。
夏荷埋着头在院子逛了一会儿,走在花园子里头,突然脚下一滑,踩着裙摆,一个趔趄就扑了下去,本以为要非常丢脸的摔个大马趴,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腰和肩膀,接着她就落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不过即使如此,她放脚踝处还是一阵钻心的疼。
夏荷又羞又是怒,大白天的就搂着她入怀,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救人就救人啊,干什么趁机占她便宜。
也不抬头看是谁,只当又是那只癞蛤蟆的下人,想吃她这只天鹅的肉,狠狠地推开那人,张开嘴巴就骂:“天杀的,你拉我站稳了就是,敢什么占我便宜,你个登徒子,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就此机会,将适时听到秋菊前途一片摧残,而自家的前途却是暗淡无光的委屈,错过那个温文大少爷的难受,全部都泄在这个出手救她之人的身上了。
谁让这个倒霉鬼,不偏不齐在这个时候出现。
那人闷不声响的听她骂完,才低声的道歉:“夏荷姐姐,是我突唐了。”
正是夏荷心心念念的莫锦俊。
道歉之后,莫锦俊还屈尊降贵的关心起她的脚来,低声问:“是不是扭到脚了,疼的厉害?”
这算是善解人意为她的出口伤人解围。
这人怎么就如此的温柔,体贴啊,为什么老夫人送过去的人,不是自己啊?
莫锦俊站得很静,夏荷的鼻子间充斥着的都是莫锦俊身上淡淡的气息,感觉到他的呼吸将她额头的给吹了起来,拂在脖子上痒痒的,仿佛有一条小虫在爬,被他碰过的地方也有点异样,如同一把火在烧着。
她红着脸后退了两步,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愧的,呆愣了片刻,才摇摇头:“婢子的脚没事,谢谢大少爷相救。”
匆忙得给莫锦俊行了一个礼,道:“大少爷,刚刚是奴婢晕了头,冲撞了您,还请大少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婢子一般见识。”
莫锦俊脸色温和,声音柔和道:“都是我不好,没顾及到夏荷姐姐的名声。”
随即又体贴的解释:“刚刚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