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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祖母的话说得实在是再正确不过,富贵险中求,她只要熬到进了洞房,今儿个这关就算是过了。
莫锦冉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个儿居然会顶着莫锦好的名头出嫁,这对一向要强的她来说,是多么的委屈,难受,可是只要想到能嫁进叶家,嫁给叶二公子那等人物,她这心里就甜滋滋的。
平妻又怎么样?
莫锦玉那么个软蛋,日后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她心里早就打算好了,日后会找个机会让莫锦玉消失,她是祖母最宠爱的孙女,即使这一次,她被送到家庙,不还是很快的就被接了回来,日后她有富贵的夫家,还有坚实的娘家,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细红的线绞着她脸上的汗毛,痛并快乐着,熟透的剥壳鸡蛋在她脸上滚了又滚,原本就白玉般的肌肤越弄得光溜溜的。
莫锦冉朝着古铜镜子里的少女,柳叶眉,樱桃嘴,肌肤白皙如雪,怎么看怎么美。
她对自己的容貌异常的有信心,虽说叶家二公子一心一意想要娶的人是莫锦好那个小贱人,可是她就不信,她这等容貌,还能比不得莫锦好不成?
因为莫锦冉是顶着锦好的名头出嫁,虽说外人不知晓,叶家求娶的平妻是莫家五小姐,可是莫老夫人和莫二老爷心里有鬼,所以这一日,锦好就被拘在老夫人的院子里——老夫人的借口是锦好的生肖与莫锦冉相克。
锦好心里跟明镜似的,也不拆穿,反而配合无比,让云燕准备了些窝丝糖、东瓜条、蜜樱桃之类的小点心在一片热闹之中,静静的享用,足不出院,倒是让莫老夫人提着的心放下了不少——莫老夫人的心思,只要今儿个这代嫁的事情,能撑到拜堂之后,叶家就是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
所以,这一刻莫老夫人不断的乞求,怎么着也要撑到叶家拜堂之后。
此时,莫家的偏门,瑶琴手里拿着一个银锭子,脸上却一副为难的模样,看着眼前王家的丫头:“背主……是要被处死的!”
王家的丫头见瑶琴收下银锭子,心里就是一喜,听她这般说话,又毫不犹豫的掏出一锭银锭子,放在瑶琴的手里:“瑶琴姐姐,妹妹知道姐姐一向心善,您就体谅,体谅我家老夫人的苦心,您说,我家少爷都已经这样了,还心心念念想着表小姐,听说莫家要嫁女儿,这不,心里火急火燎的,吵着老夫人,让婢子来看看。”
瑶琴瞧了手里闪着亮光的银锭子,跺了跺脚:“罢了,罢了……既然表少爷这般痴心,我这做丫头的看了,心里也感动。”
做出一副贪财的模样,将那两锭银锭子收进袖中,然后招手,让那丫头附耳前来,细细的说了几句,只见那丫头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到最后一张脸,几乎沉了下去。
听得瑶琴说完,她沉着脸,对瑶琴道:“多谢瑶琴姐姐今儿个提点,否则我们王家可真要被蒙在鼓里了,这份人情,回去后我定会禀告我们家老夫人。”
瑶琴听了连忙摆手:“千万不要,我不过是看在表少爷的一片痴心,老夫人的一片怜惜孙儿的苦心,这才透露一二,若是被我府上的主子知晓,不说别人,就是二小姐知晓,只怕婢子的性命也不保了。”
这话听得喜红眼底寒光又是一闪:原来表小姐自个儿也是心甘情愿代嫁啊!心里越瞧不上莫锦冉,亏得老夫人往日里心肝似的疼着,却是硬生生的往老夫人心上捅刀子啊!
瑶琴也不管喜红脸上的神色,抬头瞧瞧了日头,慌忙道:“喜红妹妹,我瞧着吉时也快到了,我是偷空跑出来的,我这就回去,若是二小姐看不到我,又该疑神疑鬼了。”转头,匆匆走了两步,又回头来嘱咐一句:“喜红妹子,咱们以前就处的极好,你可不能害了姐姐我,所以今儿个这事,断不能说是我说的,否则你就等着给姐姐我收尸吧!”
那喜红丫头自然满口应下,心里却不以为意,自个儿也撒开腿,往王家赶:今儿个这消息可是大功一件,少爷这些日子来,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前几日老夫人特意去了庙里求了,那签上说,最好能寻得八字合适的女子冲喜才好。
莫老夫人寻了算命的瞎子,算了合适的八字,瞧了那八字一眼,就喜上眉梢,原来那冲喜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是别人,正是外孙女莫锦冉。
王家老夫人兴匆匆的来了莫家,厚着脸皮找了莫老夫人,想着将莫锦冉和王天鹏的亲事提前办了,谁知道,她刚开了个头,莫老夫人就忙不断的岔开了话题,就是她明明白白的提出来,也被莫老夫人以锦冉身子弱,给回绝了。
回来之后,王老夫人心里就不忿了,她的孙儿都快没命了,莫家还掐着,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耗死了她孙子,好给她家的孙女找下家啊?
这心里正气着呢,谁知道,接着就听说莫家忙着办喜事,却没听说是给哪个小姐办的。
这心里就觉得不对劲,王老夫人一辈子也看了不少亲事,还没见哪家嫁闺女,像莫家这般鬼鬼祟祟,小心掩着的,若是说其中没有什么猫腻打死她也信。
这不,心里就惦记上了,让身边的丫头喜红注意莫家的动静。
“什么?莫家要将锦冉嫁去叶家?”王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顿时难看的不得了:“锦冉那丫头可是和我们王家定下亲事的,怎么能一女二嫁,他们莫家也是大门大户的,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情,怎么能做出来?”
王老夫人霍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走,让家里的下人,都给我带上家伙,给我打上莫家去——咱们抢亲。”
说完又朗声道:“今儿个,跟我去的下人,回来后每人赏银一两。”
这话一落,那下人们哪个不打起精神来,这可是天大的赏赐啊。
莫老夫人斗志昂扬,虽说莫家是官宦人家,自古言民不与官斗,可是现在她的孙子眼看着都要断气了,为了孙子豁出去了。
只要锦冉那丫头嫁进王家来,再大的仇恨,莫家都得忍着,那话说得好,嫁个女儿在人家,心头肉就在人家手里捏着,这脊背就硬不起来——锦冉那丫头,可是莫家那老太太的手心宝,她怕什么。
再说了,这孙子都快没命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莫说莫家了,今儿个就是那叶家,她为了孙子,拼着这条性命不要,也要闯上一闯。
赤脚不怕穿鞋的,到了这一步,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王家老夫人,今儿个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莫家欺人太甚了,若是她这孙子还好好的,这事也不是不能行,毕竟能锦冉那丫头是她的外孙女,能攀上高枝,对王家也是好的。
可是现在天鹏需要锦冉冲喜救命,莫家再做这等事情,那就是太过分了。
王家老夫人是个有心计的,她集合了府里的下人,瞧着日头,怕是赶到莫府,这吉时也到了,说不得,还要赶去叶家的别院。
王家老夫人想了想,让人拿了两块白布,又让懂笔墨的丫头,在两块白布上写了字——一块白布上写着:莫家见利忘义,一女二嫁。另一块白布上写着:叶家仗势欺人,夺人妻室。
王家老夫人瞧了那两块白布上的字一眼,冷着一张脸:“写的好。”
然后又转头,吩咐一旁的小厮请了两个玩杂耍的班子来,一个去莫家门前好好的耍,耍得越好,看得人越多,那赏钱就越多。
而另一个杂耍班子,则跟在自个儿身边。
那小厮是个会来事的人,否则哪有机会在王老夫人面前当差,一听这话,就带着一个杂耍的班子,然后一路快马加鞭先赶到莫家的大门前,搭戏台子。
小厮吆喝着:“各位,给我打起精神来,鼓儿擂响点,我家老夫人说了,这人越多,赏钱就越多,今儿个咱们用点力气,回去后咱们好酒好菜的吃着喝着,那闪亮亮的银子拿着。”
这话一落,那杂耍班子的人,立马拿出浑身的力气,不一会儿,这莫家的门前就聚集了一群人,而且有逐渐增多的姿态。
莫府的下人,瞧着那杂耍班子,也没有在意,这乡下办喜事,寻常有些杂耍班子闻风来耍上一场,完事后,再向主人家要喜钱,这事情太正常了,也没觉得怪异,心里反而有些自傲,到底莫府是大户人家,今儿个这杂耍班子锣鼓敲得都比寻常人家响。
终于到了吉时,一身嫁衣的莫锦冉上了花轿,不过众人都有些怪异,怎么莫小姐的嫁衣那么的宽大,连个身段都看不出来。
迎亲的叶二公子俊朗如天人,一身红色的喜服,将他衬得越的玉树临风,众丫头瞧了一眼,就有些移不开目光。
虽然莫锦冉一再被告诫不肯露了马脚,却也偷着瞄了一眼,心里越坚定自己一定要嫁进叶家的心思——若是能陪伴在这样出众的叶二公子身边,那真是此生无憾了。
叶若谦瞧了眼那宽松得有些离谱的嫁衣,眸光闪了闪,隐隐含着讥诮,还透出一种冷酷,与三夫人张氏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抿着唇骑着大红马离开了。
锦好微微眯着眼睛,听着喜乐远去,目光在阳光的映照下,嘴角挂着朦胧而嘲讽的笑意,冷冷的,如同薄冰。
人只有在至高点坠落下来时,那才是最痛,最苦,最绝望的——一如曾经她。
“小姐,瑶琴姐姐说,事情已经办妥了。”云燕借着添差的功夫,在锦好的耳边轻声道。
“很好!”唇角淡淡化出一份单薄的笑意,似是照在冰面上的阳光,紧紧的抚摸着那茶盏上描金缠枝的花纹,整个人在光芒笼罩下,多了一份雾里看花,迷离的感觉。
云燕瞧了一眼四周的情况,见无人注意她们主仆二人的情况,又继续轻声道:“她让奴婢替她给主子叩头,日后天高水远,就是想要给主子叩头,也不行了。”
锦好点了点头,却不言语,云燕将话带到,也不再多言,毕竟这里不是姚宅,这里也不只有她们主仆二人。
莫老夫人见终于送走了莫锦冉的花轿,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整个人顿感疲惫,也懒得再扣着锦好,让她回自个儿的院子休息。
锦好自然也不想对着莫老夫人这张老脸,乐意极了。
但人在何时何地,都不能事事顺心如意,即使锦好机关算尽,却不知道也有人在背后虎视眈眈。
她刚上了榻,就见莫锦冉身边的木琴过来,憨憨一笑:“五小姐好,老夫人让奴婢过来,给各房的小姐送点糕点,老夫人说了,今儿个夏荷,秋菊两位姐姐忙不过来,就让我们这些闲着的小丫头帮忙跑腿。”
因为莫锦冉代嫁是莫家最大的机密,所以她身边伺候着的丫头,都留了下来,而且今儿个一日,不停的露面,以取信与叶家。
锦好见木琴过来,以为又是例行公事的安抚人心,顺口夸赞了一句:“那也是老夫人看重你。”
“五小姐过奖了。”木琴放下手中的糕点,就告退了,外边又听见她与云燕答话。
锦好不疑有他,不过却也没有用糕点,反而闭目养神,耳朵却竖起来,听外面的动静,却忽然听见云燕的声音嘎然而止,接着便是一身闷哼,好像是被人捂住嘴巴,声音变得含糊不清起来。
锦好心下大惊,赶紧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