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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冉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他,此时很细心的捕捉到他眼中的一抹受伤。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或许这对旁人来说是一种荣幸,但是对你来说却是痛苦的来源,过往的八年里,你因为你的身世而吃尽了苦头,而你今天要做的,就是为你这过去八年所受的苦讨回应有的利息!”
而后白墨冉和小雨两人不知道在屋里面说了什么,再出来时,两人的脸上都很平静。
“真是有劳你们久等了,走吧。”
白墨冉斜睨了一眼等在门口的四个人,同样看出了他们之间无形的默契,心中暗自惊讶。
然而令她最为惊讶的还是因为这几张面孔的陌生,早在她接手软红阁之后,她就动用过尊主的特权,查看了所有关于右相府的书籍画册,其中自然也涵盖了府中三百护卫的肖像,她很确定这三百护卫里面,绝对不包括这几人。
她很清楚软红阁的实力,正是因为如此,她心中对右相府的暗中势力第一次产生了怀疑,到底还有什么,是掩藏在平静的表面下不为人知的?
在这四人的陪同下,她和小雨很快就来到了主屋外面,还未进去,便有接连不断地哭泣声清晰地传来,听这喧闹的程度,大概是后院的女眷都到齐了!
感觉到小雨拉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似乎有些紧张,她不动神色的反握了回去,暗暗地传递给他力量。
“白墨冉,婷雅到底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然要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一踏进屋子,白墨冉还未看里面的形式,就见到长宁一脸愤恨的朝她冲了过来,行为举止间再也没了往日的高贵,双目通红、发髻散乱,若是就这样把她扔在大街上,当真与泼妇骂街无异!
眼看着长宁抬起手来,一掌就要狠狠的落在她身上,白墨冉拉着小雨迅速地闪了过去,脸上也染了三分寒意,不冷不热的看着她道:“我不明白母亲您在说些什么。”
“长宁,你冷静些,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还没有确定,你现在就下了定论未免太早。”老夫人的声音在这时候恰如其分的响起,即使在这种时候,她依旧保持着一个长辈应有的风度。
“这还需要确定吗?今天篱院除了她和这个贱胚,就再也没有人去过了,婷雅若不是被她们害死,还能是自杀了不成?”长宁现今根本听不进去老夫人说的话,她就不明白了,都到了这种时候,老夫人不替她的孩子讨回公道也就算了,竟然还维护着这个小贱人!
“母亲真是太看得起我们了!您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您也清楚,就凭我们,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哪里能有这种本事?”
白墨冉在提到小雨的时候,看到老夫人很快的向他瞟了一眼,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她仍旧看出了她眼中流露出的一丝渴望。
“你当然不会明着来了!我发现三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埋在了花丛里,事后我曾找来大夫去看过那些花,他很肯定的告诉我,那些花的花瓣上都隐藏着毒粉!而你定是用这般的手段,才让我三妹一时不慎,中了你的奸计!”
白婷婉在一旁抽泣着插进了嘴,一张脸哭得花容失色,还真是姐妹情深到了极点。
白墨冉却很快的就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不管是长宁还是白婷兰亦或者是其他人,难过的时候总是会不时的看看白婷雅,而白婷婉即便是面上再怎么伤心,她的视线也没有一刻是停留在白婷雅身上的。
这倒是当真有趣了!
“哦?是二妹当先发现三妹的吗?”白墨冉听了她的话倒也不恼,反而还摆出一副虚心讨教的样子,“那么那个大夫可有和你说,那毒粉是什么毒?要多长时间才能发作?发作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症状?若是剧毒,难道我会傻到让你们这么轻松的抓到把柄?若是慢性毒,三妹也不会这么快就毒发身亡,二妹你说是与不是?”
这一串的反问极为迅速,且每个问题都问到了关键上,白婷婉听到前面张了张嘴还想挣扎着回答,等到听完以后,却发现她不管怎么说都是错!
“这么多的问题你们都没有搞清楚,现在却来逼问我,难道你们当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不成?”
众人皆默,唯有白婷兰听了她的话以后眸光闪了闪,似乎若有所思。
“我不管!”
长宁突然大喊出声,她眼看着形势不对,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了,她在心中已经认定了是白墨冉所为,就断然不会改变,无论她说什么,在她看来都是无谓的狡辩!可是现在众人都向着她,她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拿她如何。
目光一转,顿时来到白墨冉身旁的小雨身上,长宁的眼里迸发出了恶毒的光,她教训不了她,那就先拿这个贱胚出气!
“就算不是你,也一定是这个贱胚,他一定是对我们往日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所以才伺机报复,对了!篱院这一个月以来的花草都是他在打理,他有太多的机会可以下手!”
长宁原本只是迁怒,但是说到最后,她陡然发现这样算来,这个贱胚动手的可能性比白墨冉还要大些,毕竟她心里也有数,这些年来她们对他是如何的刻薄与凌虐,是个人都会因此而产生恨意的!
“这倒是还真有可能。”
白墨冉在听了长宁的话以后,竟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而后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毫不客气的甩开了牵着小雨的手,“啪”的一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自己说,母亲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若有半句假话,当心着你的性命!”
那看向他的眼神里,是**裸的轻蔑与不屑。
长宁登时就愣在了原地,眼神明灭不定的看着白墨冉,这贱胚不是和她一起来的吗?怎么,这两人之间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场的人心里都很清楚小雨的身份,所以打心底里是瞧不起他的,可是瞧不起是一回事,亲眼看着他被这么对待,那又是另一回儿事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如长宁母女那样心胸狭隘的,众人见到白墨冉这样狠厉的行为,心中不由得都有些愤怒,但碍于她的身份,倒也无人敢出声。
而在所有人之中反应最大的就属老夫人了,她从白墨冉牵着小雨到屋中的那一刻起,眼神就时不时的瞟向他,尤其是看到那张与白易之有七分相似的脸孔时,心中的更是激动起来,那是一种无法阻挡的喜爱。
她想起当初这孩子刚出世的时候,她还亲手抱过他,甚至还无数次的惋惜,为什么她白家唯一的男孩竟会有着这样的身份!让她当初即便万分不舍,但是碍于整个白家的安危,也只能下了狠心。
就这么一晃八年过去,不曾想当初襁褓中的孩子,现在都已经这么大了。
“大小姐,我说你这脸变得也太快了些!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何至于这么对待他?”
让白墨冉感到意外是,这最先开口说情的人竟然是久违的三姨娘,如今过了一个多月,她的身子已经能够很明显的看出来了。
“连母亲都说了,他不过是一个贱胚,我这样对他都算是轻的,怎么三姨娘,您心疼了?”白墨冉的声音很冷,仿佛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事罢了。
“我就是心疼了又如何?”不曾想三姨娘这次倒是动了真格,从老夫人身边缓缓的走了过来,一边抬起小雨的脸端详着他脸上的伤,一边飞扬跋扈道:“我可管不着他是谁的孩子,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我现在也是一个母亲,若是将来,我的孩子被人这样对待,那定要让我心如刀绞了去!”
“三姨娘这话就说的有些过了,虽然说你的身份也没高贵到哪里去,但是至少你身家清白,右相府还不至于亏待了你的孩子!”白墨冉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说出的话愈发尖锐:“若要是个男孩那就再好不过了,也算是有了能继承香火的人,所以你又何必拦着我?我今日如果解决了他,三姨娘你日后可不就能高枕无忧了?”
“够了!”
老夫人一直在旁边忍了又忍,眼看着白墨冉说出的话越来越过分,终于忍无可忍,怒气沉沉的打断了她的话。
“冉儿,我竟不知,你原来这么刻薄!”老夫人看向白墨冉,眼神里尽是失望的神色。
“祖母,您觉得我这样就是刻薄了吗?”白墨冉却一脸无辜的回望她,仿佛很是不解。
“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个孩子,是一条人命,你怎可这般的对待他?这般的侮辱他?这如果还不算是刻薄,那么你说,你认为什么才是?”
老夫人心中隐隐觉得,白墨冉应该不会这般不懂事才对,今日怎么会做出这般出格的事情?这让她的心里很是不能接受。
“可冉儿却觉得,这真的算不上是刻薄啊……”白墨冉在低声说完了这句话后,走到了小雨的身边,在三姨娘戒备的眼神中,手上稍一用力,就将他身上本就不结实的破旧衣服扯了下来。
几乎在同时,屋子里传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离小雨最近的三姨娘被骇的倒退了好几步,老夫人更是倏地一下站起了身来,眼中尽是惊愕。
“小雨……”
就连白墨冉,在扯下他衣服的那一刻,眼中都有诧异一闪而过,紧接而来的就是满心满眼的疼惜。
早就在白墨冉替他在篱院中帮他缝补衣服的时候,她就已经见到了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有烫伤、有淤青,然而更多的却是一道道交错在一起的鞭痕,即使是白墨冉,在第一次看到这些伤的时候,也忍不住的为之震惊。
于是在来主屋之前,白墨冉就和小雨说出了她的计划,她知道老夫人年纪已经大了,现在身体每况愈下,也不知还能再活个几年;她更知道老夫人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对于白家没有孙子这件事却很是遗憾的;再加上他自一出生后就交给了下人养着,老夫人在这几年里就算想起他,也定然拉不下脸面去看他,所以如果在这种时候,让小雨把握好时机出现在老夫人面前,她笃定老夫人会心软,只要老夫人一心软,接下来什么事情都好说了。
在她说完她的计划以后,小雨就说要进里屋一下,她那时候以为他是在犹豫,想自己一个人再想想,毕竟对他来说,你让一个刚刚还被人踩在脚下任人欺凌的孩子,现在就要设计去赢得别的感情,难免是要有个过程的。
而到这一刻,白墨冉终于明白,他进里屋并不是不能接受她的提议,而是完全采纳了她的意见,甚至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的狼狈一些,他还再次撕裂了自己刚刚愈合结疤的伤口,以至于现在她手上拿着的衣服上,还有着他从伤口里渗出的鲜血。
“这,这……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过度的震惊之下,老夫人竟是结巴了几次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拐杖接连几次的敲打在地上,诏示了她的怒不可遏。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长宁目光开始闪躲起来,不动声色的退到了一旁,白婷婉和白婷兰也在这时顿住了哭声,屏声静气的跪坐在白婷雅的尸身旁边。
白墨冉见自己要的效果已经达到,极其温柔细致的替他穿上了衣服,那般柔缓的动作,与她方才的奸险狠毒判若两人,这种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