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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澹台君泽,白墨冉嘴角渐渐地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不为别的,只为这些日子里,这人做的那些幼稚到不行的事情。
听手下的人说,那日她离开了敬王府之后,敬王和敬王妃就专程跑到了他的院落里去哄这个儿子去了,说他们并不是对他不信任,只是他们因为刚刚见到失散多年的儿子,在情绪上一时间有点过分的保护,那种想要把世上所有的东西都买来补偿他的心情,希望他可以理解,并且保证说,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他产生半点的怀疑。
澹台君泽对此的表示是“绝食”了三日,这可把敬王和敬王妃两人吓得够呛,他们可不想刚刚找回亲生儿子,就失去这个这些年来已经当做比亲生儿子还亲生的儿子。
可怜敬王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在晚年的时候还要为自己的儿子操碎了心,夫妻两见到澹台君泽如此,寻思着再这样下去不行,两人商量了半天,竟然狠下心决定去找辙钧,想为他在靠近敬王府的周围找一处府邸,让他住到那里去。
可就在这时,澹台君泽突然泪眼汪汪的出来了,在敬王敬王妃面前一阵自责,说之前是他不对,没能体谅到两人的心情,辙钧一人在外漂泊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他先前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现在想开了,一点都不计较辙钧了,还非常主动地询问道要不要把自己的院子让出来给辙钧住。
敬王夫妻两被澹台君泽这前后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弄懵了,知道他愿意接受辙钧后已经是非常欣慰的了,在听到他说要让出院落的时候连忙拒绝了。
开玩笑!他们这儿子好不容易才想通,他的性子他们再了解不过了,现在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们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应下来,那承担后果的还是他们。
再者说了,即便辙钧是他们的亲骨肉,他们也不会太过偏袒于他,毕竟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就算澹台君泽与他们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那份亲情,早就不可磨灭的深入他们彼此的灵魂。
也不知道敬王妃是太过于信任澹台君泽还是什么,最终两人竟然是把辙钧安排住在了他旁边的院落,由此希望她的两个儿子可以多多交流,培养点亲情,只要他们两个感情好了,她和敬王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于是往后的这些日子里,辙钧迎来了他人生中最为不堪回首的一段时光。
例如他时不时的会发现自己在院中种植的草药少了一两株,问及打扫看守的侍卫和婢女,都说没看见有人进出。
直到时隔一段时间之后,某日澹台君泽匆忙跑到他的院子里慌张道:“兄弟,我实在是对不住你,前段时间我见你院中的几个花长得实在漂亮,便忍不住采了几朵拿去送给了美人,你不会建议吧?”
辙钧除了给人看病时偶尔会露出点强势的一面,在平日的生活中是一个十足十的文弱书生,听到澹台君泽的话,就算心中知道他是有意为难,面子上还是会很君子的表现出不在意,最后回了屋只会一个人默默地暗自神伤。
再例如,某日澹台君泽在无意中知道,辙钧是个荤腥不沾的人之后,兴致大发的竟然亲手下厨想要做菜,这可把厨房的丫鬟嬷嬷们吓得够呛,碍于身份,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随着他胡闹去了。
等到澹台君泽一脸兴奋的把整整一大盘的五花肉端到辙钧的面前时,辙钧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就像丝毫未察般,一副哥俩好的揽住辙钧的肩,一边亲手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的嘴边道:“兄弟,在外面的这些年辛苦你了,我见你身子这么单薄,于心不忍,所以特意下厨亲手给你烧了这盘菜,想给你补补肉,手艺不好,还望兄弟你不要嫌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辙钧作为一个标准的君子,就算是再不愿也不可能拒绝一个人这样的“好意”,硬着头皮总算是吃了一块,只是在这之后,他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一把就推开了澹台君泽跑出去吐去了。
澹台君泽见此,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跟着他跑了出去,还一脸歉疚的道:“兄弟你怎么了兄弟?难不成你是不能吃肉?不能吃肉你早说啊,你不早说我怎么知道你不能吃肉呢?”
类似于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白墨冉一开始听着还觉得师兄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不过在知道他在每做完一件这样的事情后,对辙钧的排斥就少了一些,也就不欲再插手了。
或许,这是他们两人间培养感情的一种方式也说不定,又或许,这是辙钧在用他的宽和包容,来让澹台君泽慢慢地接受他。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在给白易之下了连心蛊之后,除了当天晚上有过强烈的感应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发现过他的异常。
若不是她还能够清楚的感知到他的方位,她会觉得是不是白易之身上的蛊虫出了问题。
她虽不关注政局,但是近期,她很明显的感觉到朝中的局势愈发紧张起来,因为白易之下朝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在书房呆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长,有时候甚至会一直在书房呆到半夜,小憩一会儿,到得凌晨又衣不解带的赶去上朝。
白墨冉对此很不解,因为据线人来报,同为丞相之位的左相与之相比就清闲了许多,只是最近,左相的府中似乎异常热闹,总会有一批又一批的大臣往来不绝,也不知道是去与左相在商谈些什么。
方家……她心中念着这两个词,眼神变得尖锐而又寒冷。
“姐、姐夫!”
一阵孩童的呢喃声打断了白墨冉的沉思,她回头看去,才发现不知道何时,秦夜泠已经出现在了她的屋内,而坐在摇篮里的永乐在看到他时,一下子眼冒金光的拍拍自己的小手,标准的求抱式的姿势。
自从上次她在书房中喊过白易之“舅舅”,没过多久,她又自己学会了叫“姐姐”,再接着就是“祖母”、“姑姑”一类的词汇,每次请安的时候,直把老夫人和元如逗得合不拢嘴。
这还没什么,最尴尬的是又一次在秦夜泠来府中看她时,这孩子不知道打哪里来的智慧,张开口就叫了他一声“姐夫”,两人当场就愣住了,等到回过神来时,秦夜泠破天荒的来到摇篮旁,伸出手来抱了抱她。
也是自从那次以后,一旦他过来,她必然会张口一个“姐夫”,闭口一个“姐夫”,秦夜泠也乐于买账,每次都会抱一抱她,白墨冉一开始听着还觉得有些羞赧,到得最后总算是看穿了这孩子的小心思,她会叫他“姐夫”,一方面是为了降低她对她的防心,而另一方面,是为了让秦夜泠将她抱在怀里。
识破了她的计谋之后,白墨冉就没有再让他抱过她,她还记得当时秦夜泠看着她的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直让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才好,天地良心,她是为了他好才这么做的,绝对没有半点私心!
不过后来,她在见到永乐比她更加忧伤哀怨的目光后,心里总算得到了平衡。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想起来我这里?”白墨冉在瞪了一眼永乐,让她收起那副口水巴拉的表情后,才对秦夜泠询问道,只是话一出口,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什么叫这么晚了?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些……
果然,秦夜泠闻言眼底立即闪过一抹轻笑,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我来看看你和孩子。”
这一句话,回的更加的意味深长,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还真的会把他们当做温馨的一家三口。
沮丧的永乐一听到这话,眼睛又亮了起来,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叫出一句话。
白墨冉见到她这个样子,内心倒吸一口凉气,语速比她更快的威胁道:“你敢叫一句‘爹爹’试试?”
永乐一下子就闭上了嘴,因为太过突然,一张笑脸憋的通红。
饶是秦夜泠这清冷的性子,在见到这幅场景时也忍不住的发笑,感叹道:“看样子,我以后若是有了孩子,就不愁他的管教了。”
白墨冉的脸又红了,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但又觉得那更像是欲盖弥彰,便没有再说话。
一旁的永乐看到她娇羞的脸,很不屑的扭过了头,自己玩自己去了。
“你今天是‘伤愈’之后的第一次上朝,阔别三月,朝中可有什么变化?”白墨冉在平复了自己的心绪之后,岔开了之前的话题。
这三个月中,秦夜泠向皇帝请了三个月的假期,虽然没有提原因,但是澹台宏心里早就清楚,所以也没有多加阻拦,极为痛快的批准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秦夜泠斟酌了一下,淡淡的吐出了这四个字。
“父亲他……也在争?”即使白墨冉心中早就有了底,但是面对这样的事实,她仍旧不愿意相信。
她不愿意相信在她记忆中那个淡泊名利、两袖清风只心系百姓的父亲,如今也变成了他曾经最深恶痛绝的那种人。
“阿冉,你要知道,有些时候,就算你不想去争,但是在这个大局势的推动下,你为了自保,也不得不争。如今在朝中,左相频频弹劾右相,而右相所做的,就是每次都将他的那些所谓的证据给驳回去,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右相要是想要安全的在他这个位置上呆下去,唯有先一步的扳倒左相。”
秦夜泠了解她,因此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右相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他还记得在前世,他对她误会至深,可她从头到尾,始终没有为自己辩驳过一句,到得最后,却为了白易之,为了她的家人,抛弃她仅剩的自尊跪在了他的身前,请求他出手相救。
可是当年,他的动手固然加快了白家的灭亡,但是他没有告诉阿冉的是,那些官兵从白家搜得的那些龙袍珍宝,却是真实存在的。
而他今天之所以会这么晚还来到这里,是因为他心中很不安,他不知道这种不安是源于何处,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除了阿冉,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让他如此挂怀。
“又是左相,又是方家!”白墨冉在这一刻,对方家的不满与仇怨已经堆积到了极点!
在两个月前,软红阁派出人去调查永乐中蛊的幕后黑手,最后查出的人是永和,也就是在御花园中,那个年仅十岁的公主!
因为在永乐中蛊的那天,碧云宫除了伺候的奴婢奶娘,没有一个外人进出,而唯一去碧云宫探望她的,就只有永和。
但是正因为永和才十岁,所以白墨冉不相信,她能有如此歹毒的心肠,会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孩下这种毒手,就算是有,也不会有这等的手段,这样厉害的蛊虫。
所以白墨冉让人顺着这条线索往下面查,让软红阁的一位易容高手化为永和贴身侍女的样子,去她的口中套话,果不其然,永和告诉她,她是因为听人说小公主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有哭过,说那是一种病,小公主要是再不哭的话会有危险,然后那人就给了她一根针,告诉她如果她喜欢小公主,想要帮助小公主的话,就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用针扎一下她的脚板心,小公主感觉到疼痛,自然就会哭了。
末了,永和还很天真的问了一句,为什么她按照那个人的方法做了,小公主还是没有哭?
而那个人,就是宫宴时坐在她对面的方涵烟!
心口骤然翻涌起一阵滔天巨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