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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绝对都是事实,虽然他对右相府的二姨娘无甚了解,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没有必要去把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浪费在算计上。
一方面,他很欣慰,因为如果事实是如此,这就代表了白易之并没有他们所以为的那样简单,更代表着,他与阿冉,于彼此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从前,他是阿冉唯一的父亲,可阿冉却不是她唯一的女儿,现如今,唯一这个词听上去,是如此的扣人心弦。
可另一方面……
秦夜泠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一臂之遥的白墨冉,褪去了以往来自心底深处的防备与冷淡,此时的她看上去就同每一个女儿家一样,有着最为柔软清澈的面庞,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白易之,这足以说明,那人在她心中的份量,是有多重!即便她自己一定不会承认。
但她掩埋的喜悦没对一分,对他来说,他的内心就刺痛一分,靠近她就艰难一分。
他的阿冉,早已经忘记了前世的一切,因而才能如此毫无防备的对他敞开心扉,甚至为他甘愿再次抛弃她所追求的安宁平静的生活,与他一同踏入前方那深不可测的泥潭中,从不曾退却。
可他呢?他又要如何才能忘记曾经发生过得一切?他又如何忍心,在阿冉这般信任依赖的目光里,让她再次陪着他走上那条刀光剑影的不归路?
“夜泠?”
眼看着秦夜泠盯着自己许久却一句话也不说,白墨冉就算是心思再重再迟缓也能察觉出不对劲了。
嘴边的笑意渐渐敛去,她亦奇怪的回望着秦夜泠,眼中慢慢地浮现出一抹狐疑之色。
秦夜泠方从自己的沉思中抽离出来,就见白墨冉就如同一只看到美食的狐狸,眼眸微眯,神色考究,就像一只狐狸在思考着:等会儿食物到手以后要从哪里先下口呢?
一想到这里,他立即收回了自己全部的心思,不敢再在白墨冉的面前露出半分的异样。
他怎么就忘了,他的阿冉,要真的比上智慧谋略,并不见得会比他差!
“你是什么想法?”因着白墨冉的视线太为的灼热,秦夜泠立即转移了话题,企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好在白墨冉也没有太过的追究,只当做他是在震惊后依旧没有回神,脸上难得的多了一丝无措与叹息:“我想相信,但事实却让我无法去相信。”
一句话,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即使先前,白易之对她再是如何冷血无情,她对白易之再是如何的失望透顶,但当有一个可能会扭转局面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还是无法拒绝。
她愿意相信他,只是事实却让她没有理由去相信。
秦夜泠完全明白她的意思,而她所疑惑震惊的这一点,也是他迄今为止所不能理解的一点。
如果说,阿冉是白易之唯一的女儿,那么长公主所出的白家三姝,又作何解释?但二姨娘在临死之际会对阿冉吐露出这么一句话,很明显亦不是空穴来风。
而现在,想要解开这些答案,最简单而又直接的办法,就是直接去找白易之问个清楚明白。
“阿冉,你该知道最好的办法。”只不过你需要的,是一个理由,一个能够推动你,让你不得不去的理由。
秦夜泠看着她眼睛,与她对视,两人的目光流转间,彼此间的心意早已相通。
“我知道。”果然,白墨冉在一瞬的沉默后开口了,声音中带了丝涩然,“我会去,但不是现在。”
对于她来说,这件事若是真的,那将颠覆她十几年以来所有的认知。
而她,却情愿自己的整个世界被颠覆,也愿意换来一个结果,这是真的!
本来她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二姨娘的话得到更近一步的证实,那就是她可以去询问刚刚小产的三姨娘,凭借她的直觉,她总觉得三姨娘一定也知道些什么。
只可惜她的想法还没有得以实现,就被那个大夫给拦住了。
不过也没关系,等到三姨娘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她还是会去看望她的,这么多年这样的日子都过了下来,她也不急于这一时。
更何况,现在她貌似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秋霜在哪里?”
白墨冉低落的情绪突然一收,理了理自己衣物上的褶皱,扬眉看着秦夜泠,从那个柔顺脆弱的女子,又变回了他所熟悉的样子。
看来她是真正的将这件事放下了。
秦夜泠见到她的转变,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头疼起来,他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她不一一弄个清楚是绝对不会轻易罢休的!
“那个丫头很好,你放……”
“哎,你放开我!那个什么狼,你再不解开我的穴道,信不信我立刻向车外喊,说马车内有人在非礼良家妇女?”秦夜泠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面不远处就传来秋霜清脆响亮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虽然从她时不时的轻微喘息间可以看出她有点虚弱外,但是大体上应该是无碍了。
“良家妇女?”林琅听到这个词后,将一直坐的笔直看向前方的目光给收了回来,最后仔细的打量了她一下,不放过她身上的任何一个细节。
一向大大咧咧的秋霜反而在这般的眼神中耐不住了,感觉到自己的气血正渐渐地往头上涌去,最后连自己都感觉到她的脸烫的有些灼人,终于是忍不住抬头对他怒吼道:“看什么看啊!没见过女人啊!”
原本林琅只是想逗她一下,结果现在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本可尽情嘲笑她的林琅在见到秋霜怒瞪向他的一张小脸时再也说不出讥讽的话了,只见那张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庞,现在被红霞密布,宛如晚秋的朝霞笼罩上溪边的枫叶,衬着那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只让人想起明艳动人这四个大字。
秋霜原本便是美的,只是平日里太过孩子心性,那份男孩子气反倒是将她女儿家的美给遮盖了下去,此时她因为受了重伤失了份活力,再加上被林琅点了穴道不能动弹,往日的那份顽皮气尽散,反而多了份委屈。
林琅是个男人,还是个正常的铁骨铮铮的男人,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到这样一幅美人娇态,对他心里的冲击可谓不小,所以一时间竟是有些闪躲的移开了视线,没有再回嘴。
在两人前面马车里的白墨冉自然是看不见她们车里的情形的,但是听到秋霜说的话,她也知道她已经没事了,不然也不会有这份和人斗嘴的闲情逸致了。
但除此之外,她还有很多话要问他。
“海棠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白墨冉的视线重新的回到了秦夜泠的身上,紧盯着他的脸,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她知道,有些事情如果他真的想要瞒她,她未必能够发现。
“是。”秦夜泠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他见到白墨冉瞬间变得不赞同的眼时,反客为主的握住了她的手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个妇人,也并不值得同情。”
一个能够出卖曾经效忠的主子、一个贪生怕死满手污秽之事的人,早就该死了。
他知道白墨冉在反感些什么,即使再怎么伪装,她内心的本质还是善良的,她会觉得,即使那人该死,也不该死在他们的手上。
于是他顿了顿,只得无奈又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处于任何一个险境,她留着,始终是一个隐患,阿冉,我希望你知道,对我来说,一切都以你的安全为先,其他的,都是次要。”
白墨冉听了这句话以后,果然没有再多加追究,而是垂下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放松下来倚在身后的软榻上。
秦夜泠也没有再说话,只当她是在心里慢慢地让自己接受这件事。
就当一切都归于寂静,秦夜泠以为她已经快要浅眠之际,白墨冉却突然开口了,说出来的话则是如同在他的心中投掷了一块细石,起初不明显,却在沉入湖底之后,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在最深处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夜泠,其实我并不是因为你杀了海棠而要责怪你。”她说着这话,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她,眼底是一片纯粹,真诚而又情深,“我只是如你担忧我一般,不想让你为了我而让自己的手上增添任何一份罪恶,因为那样对我来说,会比让我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更要让我来的痛心,你懂吗?”
她问,你懂吗?
他又怎可不懂!
可越是面对这样的白墨冉,秦夜泠便感觉到自己的无力便多了一分,那藏于内心深处的噩梦也将他缠绕的紧了一分,那样的感觉让他几欲窒息。
那些午夜梦回的画面一一在他的眼前掠过,残酷而又现实的提醒着他,过去的一切并非只是往事,更非如烟,它们是如何真实的存在过,他又是如何残忍的对待过眼前这个,曾经将他爱之入骨的女子。
“停车。”
秦夜泠突然提高了声量对车外吩咐道。
车夫闻言亦及时的勒住了缰绳,有些不解的回身望向车内,等着秦夜泠其他的吩咐。
然而秦夜泠却是什么也没说,在马车停了以后,一拂帘幕,人影顷刻在白墨冉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这样的画面让车夫摸不着头脑的同时,更想到了他最近才学会的一个词,现在想来用在世子身上正是再合适不过了。
那个词好像叫做……落荒而逃?
一百零九章 前世红尘()
在秦夜泠离开之后,车夫仿佛是感受到了车内低沉的气氛,驱使着马儿很快就来到了将军府对面,一路上连大气都没敢再喘一下。
“白大小姐,墨府到了。”车夫停下马车后帮白墨冉放好木梯,这才小心翼翼的出声提醒,生怕自己被波及。
墨府,是白墨冉为自己的府邸取的名字,直接沿用了她名字中的一个字。
隔了一会儿,白墨冉才从马车上下来,神情并没有车夫预想中的难看,一如往常般的波澜不惊,还对他感谢的笑了笑,真诚道:“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白大小姐不必如此客气,以后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老奴,若是想出门去个什么地方,就让人来将军府吩咐一声便是,秦世子说了……”
“我知道了。”
没等车夫把话说完,白墨冉便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变,就连唇边的笑意都如方才一般,只是任谁都能听得出她声音里的几分冰冷之意。
林琅和秋霜绿绮早就下车在一旁候着了,这时看出白墨冉异样的情绪,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墨冉小姐,您认识世子的时间也不短了,世子绝对不会是莽撞之人,此番会贸然离去,肯定是有他的道理,还望墨冉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我相信此后,世子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林琅虽然坐在他们后面的马车,但是秦夜泠匆忙离去时那种急迫不定的气息,他还是能够感觉到的,他跟随在秦夜泠身边多年,多少也学了几分他的本事,此刻见到白墨冉的异常,再联系到这事,倒是真猜对了几分。
“是啊小姐,您应该比我们更加的了解秦世子,他一定是突然想起什么急事,或者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离开的,您不必这么生气。”秋霜听了林琅的话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