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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爹爹、夫婿愁眉不语,站在一旁的秦京娘轻咬朱唇,道:“爹爹,你不是刚刚说过。何郎冒死救下长乐公主,他之前犯下的欺君之罪会因此功过相抵么?”
“京娘,你那里晓得朝中之事。”示意二人坐下后,秦琼喃喃道:“王公大臣与圣上联姻,明面看来是莫大的荣耀。但实则是将自身利益与皇家捆绑到了一起,长乐公主贵为嫡长女身份自然不是普通公主能够比拟的。眼下长乐与长孙冲完婚代表着长孙家族会因此更上一步,若因为房俊插手将婚事搅乱的话,你猜长孙无忌会不会恼羞能怒?”
“眼下江山初定,选贤举能乃是重中之重。国子监本就是天下最高学府,房俊冒名进入本是欺君死罪。纵然他救下长乐公主立下大功,可万一长孙无忌借“欺君之罪”大做文章的话。天下举子如何看待此事?若因此事寒了试子文人们的心,圣上又该如何自处?房俊与民心孰轻孰重,京娘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秦琼一番冗长的话语落下,秦京娘身躯一颤,望向身旁呆首而立的房遗爱,眸中尽是担忧之色。
沉默半晌后,正厅中再次响起了秦琼苍老的声音,“房俊,科举一事你可尽力一试。若能得中状元此事还有化解的余地,大不了本帅解甲归田交出兵权就是了!”
见秦琼为了保全自己,竟然生出解甲归田的念头,房遗爱五味杂陈,随即想要劝解,“国公!”
“今夜你还是回转房府去吧,房丞相已经两次来催你回去了。万一被他看出其中端倪,到时少不得回让你爹爹跟着一块担惊受怕!”
说完,秦琼转身朝着卧房走去,可还没等向前走上几步便停了下来,“之前长孙无忌前来已经起了疑心,此番恐怕免不了会去国子监探查你的底细。这几天你就在房府呆着吧,避避风头再去上学不迟!”
秦琼走后,房遗爱站在原地闷声半晌,许久后才辞别秦京娘,怀揣着满腹愁烦走出了秦府。
行走在寒风中,房遗爱之前喝下的果酒缓缓泛起后劲,令这位心乱如麻的驸马爷好似踱步在云端之间,脚下都是轻飘飘的。
敲开房府大门,在府中小厮的搀扶下,醉意沉沉的房遗爱走到卧房门前,接着推门闯了进去。
望着四下熟悉又陌生的陈列,房遗爱苦笑着打了一个酒嗝,接着脱去袍服,躺在了床榻之上。
高阳正在梦乡之中,突然感觉手臂一冷,大惊之下急忙坐起,朝着房遗爱打量了过去。
月光映照着房遗爱清隽的脸颊之上,给这位刚刚历经生死却又转而陷入泥潭的驸马爷增添了几许岐黄之意。
见房遗爱喝的叮咛大醉午夜归来,高阳不由一阵醋意,随即轻轻打在了房遗爱的肩颈之上。
感受到房遗爱身上的布衣粗服后,高阳大吃一惊,连忙掌起红灯,却发现了房遗爱脖颈间的丝丝血痕。
等到高阳费尽力气,将烂醉如泥的房遗爱翻过身后,其后颈处的伤口随即出现在了高阳眼中。
见房遗爱后颈处的伤口已有冻疮之色,高阳连忙穿衣下床,打来一盆热水为自己夫君轻轻擦拭起了身体。
望着房遗爱后背上的道道淤青,高阳虽然对其心怀不满、怨恨,但此刻却还是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
“俊儿哥,你到底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
说着,高阳缓缓伏在房遗爱背部,轻声呜咽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酒意全消的房遗爱转醒过来,见自己竟身处在卧房的床榻之上,不由连忙朝着一旁望了过去。
“呼!看来漱儿已经搬回公主府去了。”
见床上并无她人,房遗爱长舒一口气,转而掀起被褥准备起床。
可就在他将被褥掀起的刹那,竟然意外的发现,此刻自己身上竟不着片缕!
见自己衣不附体,房遗爱一拍额头,细细回忆起了昨夜之事,“我的衣服呢!难不成昨夜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毛贼?!”
就在他暗自苦恼之时,高阳手持姜汤走进房门,见房遗爱已经转醒,不由轻笑一声。
“俊儿哥,你醒啦?”说着,高阳缓缓坐在床榻边,一双杏眸含羞的望着房遗爱,脸上尽是心疼之意。
“漱儿!你!”见高阳不曾离去,房遗爱迅速钻回被窝,道:“昨夜昨夜我没做什么吧?”
高阳将姜汤放到房遗爱面前,如实相告,“没有啊,你昨天喝的熏熏大醉。倒头就睡下了。”
得知昨夜并没有什么旖旎发生后,房遗爱五味杂陈,既庆幸又惋惜,一时不禁趴在床上愣起了神来。
见房遗爱有心事在怀,高阳犹豫再三开口问道:“俊儿哥,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此言一出,不由惊得房遗爱三魂少了二魄,他生怕昨夜酒醉后胡言乱语,将满腹心事说给了高阳听!
接着含糊道:“啊?什么伤?”
高阳见房遗爱言语含糊,心间闪过一丝温怒,“事到如今还瞒着我?昨夜我给你擦洗的时候全都看到了!”
“你昨夜给我擦洗身子了?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类似于怪蛇”
“你身上哪里有蛇?冤家!人家只给你擦洗上身来着!”
交谈间,见高阳神色关切,房遗爱心中有些不忍,转而瞒哄道,“前几天去到郊外涉猎,不小心从马上滚了下来。这才弄得浑身伤痛。”
“俊儿哥,你有空学学经文典籍行吗?”
得知房遗爱后背处的伤势来源,高阳既心疼又失望的白了房遗爱一眼,接着从衣柜中取出一套锦袍,丢到了房遗爱身上。
联想到头上的欺君之罪这顶帽子,房遗爱打定了要考取状元的心思,转而伸手指天说道:“好,我日后一定加倍努力学习!”
说完,房遗爱摸索着准备穿衣,无意间却发现了被高阳藏在枕下的拨浪鼓。
打开鸳鸯布袋,之前被摔为两截的拨浪鼓随即出现在了房遗爱眼中。
“这”
见高阳竟将自己送给她的礼物,如此珍惜的藏在枕下,房遗爱心中的隔阂顿时消了大半,望向高阳眸中尽是羞愧和悔意。
高阳看到房遗爱手中的拨浪鼓,有些埋怨的瞪了他一眼,接着转身想要走出房门。
可就在高阳打开房门的一刹那,身着一袭青袍的襄城随即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当中。
第一百零三章 妒意滔天()
“大姐?”
见襄城清晨过府,高阳略微有些惊讶,打过招呼后,随即将其请到了房中。
房遗爱喝着姜汤,迷迷糊糊听见高阳的声音,不由放下瓷碗问道:“漱儿,谁来了?”
“是大姐。”说着,高阳箭步走到床榻前,对着房遗爱挤眉弄眼,示意他盖好被子以免出现失礼的地方。
得知襄城到来,房遗爱连忙解下床帏,暗自嘀咕,“襄城?她怎么来了!”
望着青色的床帏,襄城心中闪过一丝醋意,对高阳道:“漱儿,房驸马还没起床么?”
“额”昨夜房遗爱午夜大醉而归,高阳误以为他又去了平康坊,羞愤之下随便编了一个借口,“昨夜俊儿哥休息的有些晚。”
此言一出,已为人妇的襄城顿时会错了意,联想到房遗爱当日对天发下的誓言,心中不由翻起了滔天醋意。
“房驸马身子骨挺精壮的嘛!”狠狠白了床帏一眼后,襄城故作亲密的拉住高阳的手掌,道:“漱儿,近来可好?”
联想到襄城与萧锐平日那般亲密的举动,高阳心头有些失落,转而灵机一动,将昨夜从房遗爱怀中找到的山楂果干拿了出来,“我最近还好啊,俊儿哥昨天还给我买了包果干儿呢。姐姐你要不要吃一些?”
床帏之中,见高阳出言维护、夸赞自己,房遗爱不由心头一暖,接着迅速整理起了衣衫。
望着高阳手中成色一般的山楂果干,襄城恨不得将其打翻在地,妒恨交加下,这位庶长公主再生奸计。
“既然无法让你去到会昌寺,那让辩机和尚来长安不也一样么?”
思忖过后,襄城再次做出往日贤淑的模样,道:“漱儿,今天下午我府上有一席宴会。你到时跟房驸马一同前去啊?”
“好,漱儿一定回去的。”说着,心地纯良的高阳伸手含下一片山楂,随即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见高阳少了几分往日的骄横,襄城暗想,“难不成这小丫头已经久旱逢甘霖了?”
思想间,整理好衣衫的房遗爱走下床榻,怀揣着忐忑的内心,举止如常的对襄城拱手问好道,“大姐。”
望着温文尔雅、面如春风的房遗爱,联想到坊间盛传的“何榜首雪夜袭杀突厥将军,救下河间郡王府少王爷”一事,襄城愈发觉得萧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迂腐废物,心中房遗爱的仰慕不由更深了几分。
“房驸马,起来啦?”说着,襄城拿起一片山楂果干,耀威似得含在空中,望向房遗爱眸中尽是威胁之意。
察觉到襄城眸中的异样,房遗爱不由身躯一颤,生怕她恼羞成怒将把柄告诉高阳,额头随即泛起了一丝丝冷汗。
眼见房遗爱与襄城四目相对,高阳唯恐刚刚起床的房遗爱失了礼数,随即走到夫君身边,为其整理起了褶皱的衣衫,半真半假的关切道:“俊儿哥,小心别着凉了。”
虽然清楚高阳是房遗爱的发妻,可亲眼得见二人如胶似漆的一幕,襄城心里还是有些别扭,转而起身说道:“漱儿,房驸马。记得下午来我府中饮宴啊。”
说完,不等高阳挽留,襄城携带着滔天醋意踱步走出卧房,在侍女的陪同下离开了房府。
走出房府,回想起之前高阳与房遗爱温馨甜蜜的一幕,襄城双手紧攥,指甲几近刺破手掌!
她今天清晨前来,原是打算请高阳去到会昌寺,好进一步加深房遗爱与高阳心中的隔阂。
可没成想却撞见了还未起床、衣衫不整的房遗爱,联想到高阳那几句略带闺中之事的话语,襄城不由妒恨万分,转而对身旁的侍女嘱咐道:“马上去会昌寺请辩机法师,就说下午我府上有一场素斋文会,请他来讲经说法!”
说完,害怕辩机借口推脱,襄城接着说道:“告诉辩机法师,就说今天下午高阳也会到我府上!”
心中打定算盘之后,襄城回头望着房府的朱漆大门,嘴角微微上扬私语道:“房郎,你终有一天也会如此待我的!”
襄城走后,房遗爱坐卧不宁,联想到刚刚襄城那饱含威胁之意的目光,他不由再次为襄城手中的把柄发起了愁来。
高阳正在收拾被褥,见房遗爱站在地上连连徘徊,不由好奇的问道:“俊儿哥,你怎么了?”
房遗爱此刻心乱如麻,一心想着找个地方清静清静,转而对高阳道:“漱儿,我去书房攻书去了。”
见房遗爱有心上进,高阳掩面一笑,道:“俊儿哥最好了,漱儿今天晚上给你捶背!”
望着榻上温淑贤良的高阳,房遗爱不禁感到有些迷离,暗想,“原来漱儿的性情很好嘛,见我要发奋攻书。竟然要给我捶背,哪里还有半点之前骄横的样子。”
说着,看向面前笑颜如花的佳人,房遗爱不由邪火攻心,“若是漱儿得知我便是名震长安的“布衣榜首何足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