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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贵、程处弼、尉迟宝林大喝一声,吓得那些刚刚杀出重围的突厥精骑心惊胆战,往常视唐朝骑兵如草芥的他们,眼下只想着逃奔回本部大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哈哈!”眼见薛仁贵等人引兵到来,房遗爱朗声大笑:“三弟、四弟他们到了!”
秦京娘暗舒一口气,“总算赶来了!”
“快些分散,各自保全!”哈迷蚩眼见薛仁贵等人骑兵不下数千,深知己军以无一战之力的他,随即打定了分散逃奔的心思。
“三哥、六弟,你我三人各引本部人马前去追击!”薛仁贵手持银枪,对着程处弼、尉迟宝林吩咐一声,随即唐军骑兵一分为三,迅速朝着突厥精骑掩杀而去。
一息之间,突厥骑兵已经分散逃窜,而那些失去战马在前开路的突厥精兵,则被愤怒的唐军劲卒乱枪分尸,死伤可谓十分悲惨。
见薛仁贵三人前去追敌,房遗爱看向秦京娘,苦笑一声,“京娘,接下来是不是该打扫战场了?”
“嗯,官人做主吧,我却是有些乏了。”秦京娘微微点头,不露痕迹的将指挥权交与房遗爱,举止聪颖引得房遗爱心花怒放,恨不能立时去香上几口。
“快些打扫战场,救治我方将士!”房遗爱将青锋收入剑鞘,大步朝着五马道走去,想要见识一下那些突厥骑兵所持的马槊,到底和唐军的马槊有什么不同。
走到五马道入口处,正当房遗爱捏着鼻子避过那些残碎死尸时,一哨骑兵由五马道另一端疾行而来,穿着打扮与房遗爱等人一般无二。
薛万彻在看到五马道山谷上的烽火后,立即与李绩商议,最终亲自带领三千骑兵前来探查,还没等他们找到敌军的影子,便看到了正在打理战场的房都督。
“遗爱?”薛万彻翻身下马,走到房遗爱身前,拱手道:“房驸马,这是?”
“薛叔父。”房遗爱拱手施礼,简短截说,粗略将哈迷蚩劫营与自己设伏对薛万彻讲述了一遍。
薛万彻环顾战场,见五马道中满是弓箭、滚木礌石,微微点头道:“驸马再次清点战场,我前去助三位小将军一臂之力!”
说完,薛万彻翻身上马,领兵径直朝西方奔去,其目的显然便是那侥幸脱逃的哈迷蚩。
“但愿哈迷蚩能就此伏诛,不然任虎归山,遗祸无穷啊!”
房遗爱从地上捡起一根突厥马槊,返身回到秦京娘身前,在火把的照映下,仔细研究起了突厥马槊的不同之处。
“突厥军中所用的马槊,要比我军的短一些、也要窄一些”
“是啊,突厥国地处关外,铁矿十分稀缺,再加上他们的冶炼技术不比我朝,所以马槊的枪头要略逊几许。”
“既然如此,为何我朝对战突厥骑兵丝毫不占优势呢?”
“并非不占优势,此番万岁御驾亲征,精锐骑兵全都分派往四路大营,供官人调遣的五千骑兵不过中等而已。”
“唔是这样。”
一番清点过后,劲卒报来了一个令房遗爱激动不已的数字。
突厥骑兵伤亡四千五百九十八人,战马受损更是犹胜几许。
“战马伤亡比人还多?那岂不是说,有许多突厥骑兵光着脚丫子跑出重围了?”
“无妨,何郎,有四弟和薛叔父等人前去追赶,突厥精骑缺了战马十死无生。”
听到秦京娘的解释,房遗爱微微点头,接着问道:“我军伤亡多少?”
劲卒抱拳道:“我军阵亡以盾牌、长枪为主,总共阵亡三百零一人。受伤初步查勘约有八百六十余人。”
“哦,三百零一人。”房遗爱眉头微皱,挥手示意劲卒退下,眼望火把四起的战场,轻叹一声,样子显得十分萧索。
“何郎,我军与突厥骑兵的战损近乎一比二十,何郎为何闷闷不乐?”
“虽然颉利可汗奸雄狂妄,但他麾下也都是赤子儿郎。”房遗爱语调略显哽咽,眼眶微润的道:“此一战多少家天塌祸降,母盼儿、妻盼夫,痛断肝肠”
“何郎,你太过仁心了,此一战若非你我设伏困哈迷蚩于五马道,我军左卫大营怕是要一举覆灭了!”
“哎!我不适合领军,去到国子监写写画画倒是擅长”
过了半个时辰,劲卒们清理好战场,为房遗爱夫妻前来两匹战马,劝他们二人先行回长安歇息去了。
回到长安,已是清晨时分。就在房遗爱卸去甲胄准备歇息时,东宫太子的旨意便紧跟着下到了状元府中。
“太子口谕:召后军督府房俊,即刻入太极宫见驾。”
第四百六十八章 入东宫()
东宫内侍臣宣过太子口谕,眼望只着里衫的房遗爱,拱手道:“驸马爷,请吧?”
房遗爱站起身来,与身侧的高阳、谢瑶环对视一眼,眉头微皱,喃喃道:“去到东宫见驾?”
“奴才,本宫问你。”高阳面对内侍臣自带“公主加成”,搬出早已放下的刁蛮劲头儿,问道:“是哥哥的口谕?”
内侍臣依仗李承乾,并没有将房遗爱放在眼里,但面对高阳的询问,却是另外一幅模样。
“启禀公主,是太子爷的口谕。”内侍臣躬身答话,颤声道。
高阳杏眸转了几转,挥手道:“你等会,先让驸马换身衣裳。”
“公主”内侍臣支吾说道:“太子命驸马即刻动身。”
“滚出去!”高阳冷哼一声,面若秋霜的道:“这是状元府!还轮不着你这奴才插嘴!去到府门外候着!”
高阳一声怒斥响起,内侍臣落荒而逃,就连房遗爱和谢瑶环都被吓了一跳。
先是见识了秦京娘的临阵沉着,又见发妻显现出许久不曾表露的公主威仪,房遗爱苦笑一声,心想:“我这几位夫人,全都不是凡人呐。”
“高阳公主许久未曾如此动气了,看来她对房郎去往东宫颇为顾虑。”谢瑶环背地暗道一声,接着说:“房郎,襄城公主正在正房歇息,还是去到西厢房换身衣裳吧?”
“好。”房遗爱微微点头,看向高阳苦笑道:“漱儿,不必如此动气,我去去就回。”
“哼!哥哥也是的,平白搬出太极宫做什么!他代父皇监国也是在东宫办事,眼下搬出太极宫分明就是想压一压俊儿哥!”
高阳不悦的呢喃一声,接着道:“俊儿哥早去早回,若是申时不见回来,漱儿便去东宫要人!”
难怪高阳多想,李承乾自弱冠后便与长孙无忌常来常往,加上二人本就是至亲舅甥,基于这两个原因,高阳这才会对房遗爱去往东宫见驾如此敏感。
“好,漱儿在家安心等候,我去去就回。”房遗爱在西厢房换过一件淡青色云锦长衫后,随即走出状元府,在内侍臣的带领下,一路朝位于太极宫东侧的东宫赶了去。
一路走来,许是被高阳骂的没了底气,内侍臣待房遗爱好言好语,相比之前在状元府那副颐指气使、有恃无恐的姿态好了不知多少。
穿过嘉福、重明、嘉德、崇教四门后,房遗爱被内侍臣领到了光天殿丹墀下,眼望气势巍峨的光天殿,房遗爱眉头攒簇,心中更是激起了万千思绪。
“驸马稍候片刻,奴婢这就去通秉。”
内侍臣走后,房遗爱将身站在雕龙刻凤的丹墀下,心中暗想道:“我与东宫素无往来,太子监国摄政,平白宣我这个后军督府做什么?”
“莫非太子想要拉拢我?”房遗爱摇头否定猜想,继续想道:“太子与长孙无忌交从甚密,既然想要拉拢关陇门阀,自然不会再对我以及山东士族产生兴趣”
“这倒叫人难以参详了!”
过了片刻,内侍臣缓步走下台阶,拱手道:“驸马,太子正在批阅奏折,请驸马到外殿等候。”
“劳烦公公引路。”
房遗爱来到光天殿中,被内侍臣安排在了一处偏殿隔房中等待。
“驸马,这是江南新窨的龙井,驸马润润喉。”为房遗爱斟上茶水,内侍臣缓步走出隔房,留下房都督一人坐在木椅上宛若火烤。
房遗爱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清茶后,反倒觉得有些饿了。
“既是清晨传召,却又批阅奏折?”房遗爱几口喝尽茶水,以清茶聊以果腹后,心说:“怕不是长孙无忌的主意吧?要压我一压?我一个负责军粮的后军督府,有什么可压的?”
静坐半晌,房遗爱也没等来李承乾的传召,无奈之下,饥肠辘辘的他只得自斟自饮,不觉间竟喝下了一大壶茶水。
“都没味儿了!”房遗爱嘟囔一声,看着盏中近乎没色儿的茶水,打了一个饱嗝后,再次细细品了起来,当然这不是为了喝茶解闷儿,而是完全为了充饥。
自打昨天去到五马道设伏,房遗爱期间只吃了半个炊饼,加上彻夜劳累,眼下虽然喝了许多温水,但却是越喝越饿。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内侍臣这才在房遗爱的期盼之中,重新走进了偏殿隔房。
还没等房遗爱起身询问,内侍臣便开口道:“驸马,太子爷还在办公。特意叫奴才送些茶点来给驸马充饥。”
说完,内侍臣轻拍手掌,两个小黄门先后进到隔房,从食盒中捧出四五碟儿糕点后,便又退了出去。
见李承乾故意吊着自己,房遗爱也不客气,拿起一块豆糕便吃,至于滋味,却是不去深究了。
将糕点吃了七七八八,房遗爱端起一碗莲子羹,徐徐喝下后,这才停了下来。
见房遗爱如此能吃,内侍臣轻笑一声,饶是他低头掩面,但还是被房遗爱看在了眼里。
“妈的!”罕见的暗骂一声,房遗爱起身在隔房中来回踱步,一来遛食儿,二来解闷儿。
百般无聊下,房遗爱仔细端详隔房中的摆设,这一瞧不要紧,瞬间便明白了李承乾的用意。
“温良恭俭。”
“宵衣旰食。”
“慎独。”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墙壁上悬挂着的书法,虽然内容不尽相同,但落款却全都是——长孙无忌。
“哼哼。”房遗爱手摸下巴,心中冷笑道:“太子是想告诉我,他与长孙无忌交情匪浅。此番召我入东宫,怕也是因为我与长孙无忌之间的旧怨吧?”
见房遗爱盯着墙上的书法良久不语,内侍臣微微一笑,拱手道:“驸马,太子有请。”
“我!”房遗爱眉头猛地一皱,强忍着掐死内侍臣的冲动,面色如常的转身道:“有劳公公引路。”
来到光天殿正殿,房遗爱独自前行,穿过廊道,绕过一扇“万里江山”蜀锦屏风,这才看到了传说中的李承乾。
李承乾端坐在书案前,左手拿着一道奏折,右手捻着朱笔,正在聚精会神的批阅奏折。
在他身后,悬挂着一块铁画银钩的“克勤克俭”匾额,这字迹房遗爱认得,正是唐太宗的亲笔手书。
房遗爱走到书案前,垂首不语,只待李承乾开口询问,自己则默默等待,唯恐被安上一个“干扰政务”的罪名。
过了良久,李承乾放下手中朱笔,抬头轻柔太阳穴,悠悠的道:“御妹夫,几时到的?”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房遗爱拱手行礼,接着轻声道:“接到太子口谕,便即刻动身入宫来了。”
李承乾含笑点头,起身道:“你我郎舅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