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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州知府气得双手连颤,头上的纱帽向左倾斜,显然是在被殴打过程中所弄歪的。
“房俊此番去到考成县,怕是抓到了本府的把柄,不然他怎敢动手殴打与我?”
蔡少炳暗骂白痴,心想,“人家都看清刘虞候的容貌了,这桩把柄不比你杀良冒功来的轻巧。”
暗骂过后,蔡少炳拱手答话,“府尊不必如此,想那军营有两千兵丁,任他房俊武功盖世,怕是也难以招架。”
“着啊!”曹州知府恍然大悟,看向门外,狞笑着道:“本府就怕房俊不去军营,若是他敢去军营找刘虞候质对,怕是要被乱刀分尸不可!”
“依照房俊往日的性子来说,这口恶气他怕是咽不下。”蔡少炳嘴角微微上扬,眸中阴鸷一闪而过,“恭喜府尊,舍弃掉一个小小的虞候,反倒铲除了一个巨大的绊脚石。”
曹州知府听闻此言,转头看向蔡少炳,二人相识而笑,神色诡谲难辨,眸中全都闪烁起了得意的目光。
策马走出曹州城,房遗爱向守城兵卒问清楚刘虞候军营所在,自顾自策马前行,一副文官打扮引得行人纷纷侧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通判大人又要去剿灭流寇了。
来到军营,房遗爱翻身下马,眼望木制栏杆中的中军大帐,冷声道:“刘虞候,狗贼,今天你万难脱逃!”
踱步走到军营前,见房遗爱一副文官模样,军卒面面相觑,略微迟疑过后,便将手中朴刀架在了身前。
“军营重地,来人止步!”
这些兵卒全都是曹州知府的直系,见房遗爱十分眼生,他们傲慢的性子再次彰显了出来。
见兵卒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目露凶光,房遗爱面不改色,顿步言道:“本官乃是曹州通判,今日特地前来拜谒刘虞候,还请前去通秉一声。”
在长安时,房遗爱早就领教过了候霸林、程处弼等人的军中子弟的威势,此刻面对一群不入流的恶兵,自然不会放在心里。
“候着!”
兵丁见房遗爱面无惧色,稍稍对视几眼,便去到中军帐通秉刘虞候去了。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前去通传的兵卒还未回来,两队盔铠鲜明的甲兵,倒从校场中齐步走了出来。
两队甲兵分别站在通往中军帐的道路上,一个个神色肃穆,腰间佩刀寒光闪闪,竟被他们拔出了半截露出刀鞘以外。
“下马威?”房遗爱背地冷笑不休,心想,“这莫非是刘虞候用来吓本官的阵仗?比起大明宫中的羽林军,却是差了不知多少!”
又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兵卒匆匆走出中军帐,对着房遗爱拱手施礼,“通判,请进。”
说着,兵卒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房遗爱独自进到中军帐中。
颔首点头,房遗爱负手前行,走进军营大门,眼望站立在道路两厢的甲兵,眉宇间傲然之气展露无遗,这位历经数次生死搏杀,就连突厥国第一勇士都命丧其手的驸马郎,哪里会将眼下这群只知欺压百姓的大头兵看在眼里。
走到甲兵面前,房遗爱微微顿步,眼望他们腰间寒光凛凛的腰刀,含笑冷哼一声,正欲前行,首排的两名甲兵忽的同时将腰刀拔了出来。
“仓朗朗”
二人将腰刀举过头顶,拦在房遗爱身前,二刀交接,形成了一个交叉形状的拦截姿态。
房遗爱早已料到,这些甲兵是奉了刘虞候之命,前来恫吓自己的,眼见见猜想果然成真,不由冷笑一声,面色如常的大步向前走了去。
房遗爱所到之处,甲兵一一抽出腰刀,举过头顶,仿佛下一刻便会用力劈砍下来似得。
走到中军帐前,房遗爱回头看向身后甲兵,目光所到之处,眸中凛然杀意转瞬即逝,稍稍停留了片刻后,便撩开门帘,将身走进了中军帐中。
中军帐中,刘虞候端坐在正位之上,身旁两侧则站立着数名百夫长,这些人全都是刘虞候的亲信,对于房遗爱追杀刘虞候一事,全都了如指掌,此刻见仇人到来,一个个二目圆睁,手掌紧攥刀柄,看样子只待刘虞候一声令下,就会一拥而上,将房遗爱乱刀分尸似得。
刘虞候端坐在正位之上,手捧酒盏,冷笑着看向房遗爱,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儿来。
“虞候别来无恙啊。”
话音落下,房遗爱缓步前行,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的座椅上,倒茶悠悠品起香茗来。
见房遗爱面无惧色,刘虞候恨得牙根直痒,他原本想借机恫吓一下房遗爱,却没成想人家根本没把他这一套放在眼里。
“房通判,此来军营莫非有公务?”刘虞候喝过酒水,却不把酒樽放下,显然是为待会的摔杯为号做准备。
房遗爱将一切巨细看在眼中,暗自将真气外放,放下茶盏含笑道:“公务没有,倒有一桩私事。”
“你我之间有何私事?还请通判说明。”刘虞候心中骂道:“狗屁私事!分明就是找老子的晦气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曹州军营,老子的地盘!”
房遗爱翘起二郎腿,饶是身侧数人持刀环伺,但他脸上却哪里有半点惧意,反倒像极了茶楼中听曲儿的客人。
“听闻虞候马术高超,本官特地前来请教一二!”
这番话自房遗爱嘴里说出,轻蔑之意瞬间便弥漫在了中军帐中,大家伙全都知道他是武状元出身,饶是心中已存愠怒,但没有刘虞候的吩咐,却也不敢贸然动手。
刘虞候暗咬钢牙,冷笑道:“本官的骑术不过是微末伎俩,哪里比得了房通判的刀法!”
房遗爱环顾四下,伸手轻轻拍打衣袖,指着头上的官帽道:“本官一介书生,不通厮杀之道,虞候莫要取笑。”
“书生?书生还杀了老子四十名亲信!”刘虞候暗骂一声,他的养气功夫不比蔡少炳和曹州知府,脸上愠怒已现,手中酒爵更是攥的咯咯直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一般。
察觉到刘虞候的神色变化,房遗爱假意拍打衣襟,目光微微辗转,背地里已经思考起了待会动手时的先后顺序。
“虞候昨日送了份大礼给本官,本官乃是圣贤门人,自然不会无礼回送,眼下备的一份大礼,还请虞候笑纳。”
“哦?大礼?在哪儿?”刘虞候心生好奇,误以为房遗爱示弱的他,登时轻敌之心大放,就连围在房遗爱身侧的百夫长也露出了不屑的目光。
“虞候请看!”
话语出唇,房遗爱举起茶盏,重重丢在地上后,随即站立起身,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落地茶盏上的空档,伸手抓过一名百夫长,左手抽出其腰间的佩刀,右手向前猛的一推,接着顺势朝刘虞候退了过去。
“杀了他!”
见房遗爱突然发难,刘虞候大惊失色,手中酒爵落地之后,连连向后退去,与此同时对着手下大声呼叫,只盼能够早些将房遗爱乱刀分尸。
几名百夫长刚刚反应过来,房遗爱已经持刀冲到了刘虞候身旁,一手揪住狗贼的衣领,顺势一压,便将刘虞候按倒在了桌案上。
“狗奸贼!”
“本官来谢你昨日那冷箭之情了!”
话音落下,房遗爱手起刀落,斗大的人头滚落在地,红光乍现之处,台下的百夫长们早已被吓傻了眼,任谁都没想到,平日十分威武的上司,就这样被房遗爱砍了脑袋。
第四百三十章 送人头()
低头看向桌案上的无头死尸,房遗爱清隽的面庞上绽出了一丝阴鸷的笑意,持刀缓步走下高台,朗声道:“有什么说的吗?”
“啊?”
几个百夫长面面相觑,草草交换过眼神后,手中腰刀应声落地,接着一同跪在了地上。
“通判大人饶命。”
他们是刘虞候的亲信不假,但此刻刘虞候已经被房遗爱砍了脑袋,他们纵然奋力反抗,结局怕也是一样的下场。
房遗爱走到人头前,弯腰抓住发髻,看着死不瞑目的刘虞候,心中的恶气这才消了大半。
“这份礼物可好啊?虞候!”
房遗爱右手持刀,左手拎着刘虞候的头颅,环顾身前拜倒在地的百夫长们,冷笑道:“杀了他,可服?”
“服。”一众百夫长异口同声,生怕房遗爱手中的钢刀劈砍下来。
“既然心服口服,那本官来问你们一个问题。”房遗爱返回高台之上,抬脚将刘虞候的死尸踹到一旁,大摇大摆的坐在了中军帐的主座之上。
“当年屠杀小槐村,你们可有参与?”房遗爱将人头放在桌案上,伸手把着钢刀,目光扫视台下百夫长,将几人的神色变化尽数看在了眼里。
此言一出,几人面面相觑,尽都是一副骇然之色,当年屠村做的十分严密,没想到两年之后反倒被人揪出来了。
见几人目光闪烁,房遗爱冷哼一声,将钢刀猛地一拍桌案,朗声道:“若是不说,本官立刻将尔等典刑!”
百夫长全都被房遗爱的手段震住了心神,此刻见这位杀神又要动手,上一刻还在沉吟的他们,眼下竟开始抢着诉说了起来。
“启禀通判。”
“启禀大人。”
“启禀老爷。”
见几人说的杂七杂八,房遗爱冷哼一声,再次拍击桌案道:“一个说完一个再说!”
“启禀通判,当年屠村乃是曹州知府下的命令,我们身为兵卒只是奉命而行”
等到几人如实招供,房遗爱嘴角微微上扬,点头道:“既然招供,那就拿出纸笔画押吧!”
百夫长哆哆嗦嗦拿来文房四宝,等到一人写下供词,其余几个人纷纷按上手印,接着将供招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房遗爱面前,哪里还有之前那副牙呲欲裂的模样。
眼望供招,房遗爱点头道:“既然你们如实招供,那之后便从轻发落吧。”
“谢大人。”
房遗爱站起身来,将供词放在腰间束带之中,眼望台下跪地不起的百夫长,立时灵光闪现,竟自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之前万岁曾赐我私印黄章,到如今一张未用,不如今天用来对付曹州知府那狗官!”
拿定主意,房遗爱朗声道:“尔等像不像将功赎罪?”
此言一出,百夫长们纷纷叩头应声,“我等愿听大人调遣。”
“好!”房遗爱颔首点头,一把抓起刘虞候的人头,快步走下高台,道:“你们找来二百名精壮兵卒,跟着本官去到府衙走一遭!”
说完,房遗爱将人头丢给一名最近的百夫长,伸手见手掌并未被鲜血渐染,这才继续说道:“这人头你拿着,本官去到府衙还有用处。”
房遗爱负手走出中军帐,站立在道路两厢的甲兵见其春风得意,不由升起了好奇之心。
因为之前刘虞候的吩咐,他们再次将腰刀举过头顶,不过还没等房遗爱向前迈步,几名百夫长便跟着走出了中军帐。
众人看到刘虞候的人头,军营中登时一片哗然,刚刚举起的腰刀随即尽数落在地上,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任谁都不相信,这短短一炷香的功夫,看似文弱的房遗爱竟自将刘虞候杀了!
“大胆!竟敢在通判大人面前动刀!还不快些请罪!”
手持人头的百夫长此言一出,一众甲兵纷纷跪地抱拳,而房遗爱倒也乐得看他们这群兵痞落魄的模样,负手走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