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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顾四周,见李丽质宫中尽是书籍,房遗爱点头轻笑,心想,“贤弟果然是位才女啊,这么多古书看上一遍少不得要周年半载,想来大明宫中也只有谢瑶环能够想比得了吧?”
嘟囔间,一声不悦的冷哼,打断了房遗爱的思绪。
李丽质刚刚梳洗完毕,隔着屏风看到房遗爱的身影,还以为是当值的小太监,误会之下不由生出一丝不悦,随即冷声训斥道:“本宫未曾唤你,怎地擅自进来了?还不快快出去!”
听闻贤弟的呵斥,房遗爱苦笑一声,确认李丽质穿着整齐后,这才缓步穿过屏风,走到了内殿之中。
见“小太监”装聋作哑,竟自走入内殿,正在泡茶的李丽质更为不悦,低头侍弄着茶壶,愠怒道:“你这内侍臣太没规矩,莫非是想挨板子了不成?”
望着李丽质被背影,心事全消的房遗爱邪火上撞,不过李丽质终归与高阳、秦京娘不同,加上李世民三番两次的旁敲侧击,他自然不敢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轻笑一声,房遗爱将身站在李丽质身后,故意做出委屈的语调,喃喃道:“贤弟,愚兄有那么阴柔么?怎地两次被你当做内侍臣。”
耳畔传来心上人的声音,李丽质心尖微颤,惊喜下,手中的茶饼登时落地,摔在地上四散分离。
转头望向房遗爱,李丽质杏眸惊喜一览无余,略微愣神后,轻咬绛唇,面带娇羞的喊了一声,“何郎”。
此言一出,房遗爱惊喜之余,不由升起了几分好奇,“何郎?贤弟为何如此称呼愚兄?”
见心上人面带不解,李丽质掩面一笑,呢喃,“听漱儿说,京娘姐姐时常这样呼唤仁兄呢。”
说完,李丽质弯腰去捡地上的茶饼,脸颊早已红云浮现,顺着冰肌一直延伸到了鬓边。
房遗爱被佳人说的有些难为情,背地苦笑不迭,“漱儿啊漱儿,你这样跳来跳去,终归卖的还是你自己啊!”
嘀咕一声,房遗爱随即弯腰与李丽质一同捡拾茶饼,将残碎的茶饼尽数捡起后,二人便坐在茶桌前,一边品茶一边聊起了诸多往事。
时间眨眼而过,一转眼便已经日上三竿了。
就在房遗爱、李丽质一对璧人交谈甚欢时,下过早朝的李世民被“调回房俊”一事扰的心绪繁乱,转而去到立政殿与长孙皇后商议了起来。
若是此事出在萧锐、杜荷等人身上,李世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恰恰此时是出在他最疼爱的公主的驸马身上,一想到高阳围着他哭天抹泪的场景,饶是千古一帝却也不由心烦意乱。
将心事尽数说出后,李世民从房俊的“同党”长孙皇后那里得来的意见,毫无疑问便是“军心为重,私情为下”八个替房遗爱打马虎的字眼。
见发妻都是这样说,李世民无奈点头同意后,随即与长孙皇后交谈起了有关雁门关战事的打算,想要听听贤内助的看法,毕竟纵然魏征、柴绍等人如何得力,有些事情终归是不能对外人说起的。
正当二人入神交谈时,高阳见时值正午,便一如往常一样来到立政殿准备向长孙皇后请安,顺便跟着蹭一顿饭,说说俊儿哥的好话,好让长孙皇后尽快宣自己的夫君回到长安。
来到立政殿门口,见白简与王有道并肩站立,高阳黛眉微皱,瞬间便猜中了李世民龙驾在此。
凑到大殿跟前,还没等王有道、白简来得及通秉,高阳便对二人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打断二人后,高阳笑嘻嘻的说:“你们两个不要出声,待我听听父皇、母后在讲些什么!”
说完,高阳迈着小碎步凑到立政殿前,悄无声息的将殿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殿门被推开后,立政殿中的交谈声随即陆续传出,见父皇母后果然交谈,高阳得意一笑,接着将耳朵凑到了门缝之中。
“突厥此次兵犯雁门关,兵强马壮将士如云,绝非窦建德、刘武周之流可比,想来怕是一场硬仗啊!”
听闻李世民夹带惆怅的话语,上一刻还笑颜如花的高阳,瞬间变得愁眉不展,脑海中更是连番涌现出了“俊儿哥”的语调和身影。
第二百三十三章 心系夫郎()
得知突厥兵犯雁门关的消息,心系夫君的高阳心急如焚,哪里还会顾得偷听什么讲话。
伸手推开殿门,高阳疾步跑到李世民、长孙皇后面前,脸颊忧心之色溢于言表。
见高阳突然闯入,李世民、长孙皇后双双闭口不语,见女儿如此慌忙,全都暗自猜中了她已经得知雁门关的战事。
怕什么来什么,心事被高阳撞破,李世民语塞下冷哼一声,轻声训斥道:“漱儿,为何不通秉就闯进宫中来了!”
说完,李世民低头整理思绪,暗自思想起了搪塞高阳的方法。
高阳对唐太宗的责斥充耳不闻,反而开口问道:“突厥兵犯雁门关,父皇为何不将俊儿哥调回长安?”
面对高阳的质问,李世民支吾了几句,转而对着长孙皇后抛去了一个求救的目光。
可怜这位千古一帝,文韬武略盖世无二的英主,面对儿女私情却也与平常百姓没什么两样。
接到授意,房遗爱金蝉脱壳一事的始作俑者,转而起身走到高阳面前,含笑道:“漱儿,突厥虽然兵犯雁门关,但藩王那是我大唐的对手,再说薛万均他们也不会让房俊上战场的,漱儿就放心吧。”
一心惦念着远在雁门关的夫君的高阳,哪里会听得进长孙皇后的劝解,使性向旁躲了一步,埋怨着说:“两军战前刀剑无眼,危情下难保俊儿哥不会出现什么闪失。”
话说一半,高阳凑到李世民跟前,蹲身哀求道:“父皇,趁着现在战事还未打响,还是快将俊儿哥调回长安来吧。”
面对女儿的苦苦哀求,李世民瞬间化身慈父,长叹一声,颇为无奈的说:“漱儿,眼下开战在即,房俊身为驸马去到雁门关满朝皆知,寡人若在此紧要关头将他调回,恐怕会对军心不利啊。”
高阳只晓得儿女情长,哪里会懂什么军心士气,眼前李世民不应允,转而起身站在长孙皇后身旁,言语哀求起了将她视为亲生的正宫国母。
长孙皇后知晓内情,自然也想到了“房俊”返回长安便是化名揭破之日,忧心房俊会因此性命不保下,一向疼爱高阳的她,随即做出了一副铁面心肠,任由高阳如何哀求,却始终更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哀求二人无果后,高阳索性蹲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自从房府凉亭倾诉衷肠后,她早已认定了房遗爱这位夫君,再加上笑傲江湖中令狐冲有房遗爱的影子,这令分别这些时日的高阳,对房遗爱的感情愈发深了不少,此刻见无法说动父皇母后,这位小丫头索性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招。
李世民本就忧心雁门关战事,此刻被高阳这么一哭,繁杂的心绪顿时结成了一团,气恼下猛地一拍桌案,英主的杀伐果断瞬间展露无余。
“好了!不要哭了!”一声怒喝过后,李世民将身站起,对着蹲在地上的高阳道:“眼下颉利可汗在雁门关外虎视眈眈,你身为皇家公主竟让朕冒着有失军心的风险,将一个废物纨绔调回长安。若战事因此不利,我大唐随时都有可能存在覆灭的危险!”
“朕来问你,是你的俊儿哥重要,还是我李唐的江山社稷重要?宗庙安危你全然不问,漱儿,你太让为父心寒了!”
训斥过高阳后,李世民大袖一挥,快步走出立政殿,带着白简气呼呼的去紫宸殿夺清净去了。
高阳被李世民问的哑口无言,夫君与江山在高阳心中同等重要,但这也仅仅是她一人所想,单单凭房遗爱是皇家驸马的身份,显然并不足以与大唐军心做衡量。
见李世民气冲冲的离去,长孙皇后轻叹一声,接着暗地埋怨起了房遗爱,“房俊啊房俊,你有此等才华何必化名进入国子监?难道为官入仕对你来说真的如此重要么?做一世的富贵闲人不好么?害得本宫也上了你的无底船!”
暗地埋怨过后,长孙皇后蹲下身子,对着高阳轻声安慰道:“漱儿,不要哭了,你父皇也是为了大局为重。再说雁门关距离长安不过百余里,真要是危难关头再将房俊调回长安也不晚啊。”
埋头呜咽间,听闻雁门关与长安城之间的路途,高阳灵光闪现,一番思忖过后,竟停止哭泣,转而搀扶着长孙皇后站了起来。
“适才父皇训教的是,是漱儿太过任性了。”说着,高阳擦拭眼角泪痕,眼珠一转计上心梢。
“既然俊儿哥无法回到长安,那漱儿可否去到房府探望一下公爹婆母?漱儿已经两个月没回房府探望了。”
见高阳突然转性,甚至她脾气的长孙皇后先是一愣,后又夸赞她长大了懂事了,欣慰间没多想便答应了高阳去到房府的请求。
将丝帕递给高阳,叫她整理妆容后,长孙皇后笑着说:“哀家这就命王有道陪漱儿出宫,不过黄昏时就要回来哦。”
接过长孙皇后的丝帕,高阳点头应声,敛衽施礼告别后,转而走出立政殿,不容分说便拽着王有道朝大明宫门赶了过去。
这边,高阳怀揣机巧拉着王有道赶往宫门,那边,被发妻惦念的房遗爱则与李丽质一块用起了午饭。
许久未见,加上房遗爱刚刚中了会元,“兄弟”二人要聊的话语自然很多,吃饭间不时为彼此夹菜,俨然一对举案齐眉的璧人。
“恭祝仁兄摘得会元,想来距离状元又近了一步呢。”
“是啊,待等愚兄得中状元,金榜题名蟾宫折桂之时,一定前来迎娶贤弟。”
“怎么?仁兄还记着梅林明誓之约么?”
“公主待我一片真情,在下哪里敢忘怀,若是那般岂不真成了负心郎了吗。”
说着,二人持盏会心一笑,吃过午饭后,便一起到书案前研究起了书法。
拉扯着王有道走出大明宫,怀揣机巧的高阳并没有赶往房府,而是径直朝着位于相反方向的五凤楼走了过去。
之前王有道侧耳全程听到了高阳与长孙皇后的言语,此刻见高阳不去房府,王有道大感意外,停下脚步开口问道:“姑奶奶,你这是要去哪啊?”
见王有道面带费解,早就拿定主意的高阳,开口说道:“王总管,眼下时值晌午,我还没用过午饭呢。难不成去到房府还要公爹婆母为我另做?还是先去五凤楼吃些饭菜吧。”
说着,高阳忽的响起了什么,继续问道:“你可带有银钱?”
得知高阳要吃饭,王有道长舒一口闷气,摸了摸腰间的钱包,道:“有带,有带。足足有四五锭呢。”
打消心中顾虑,高阳带着王有道一路疾行,径直来到了五凤楼二层。
进到雅间,高阳胡乱点了几道菜肴,反倒要了两斤酒水,好似要与王有道开怀畅饮似得。
望着桌上整整两大壶酒水,王有道咽了一口唾沫,常年在宫中当差的他,平时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哪里还敢喝这令人误事的酒水。
打开一壶葡萄酒,高阳取来酒盅,笑嘻嘻的为王有道斟上,开口道:“王总管,喝了它。”
见酒水果然是为自己预备的,王有道叫苦不迭,连胜哀告,“公主,奴婢从未饮过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