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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众人不明房遗爱此时心境,见其该用楷书行文,不由稍感惊讶,一个个瞪着眼睛仔细观看了起来。
“呀,榜首的楷书也是这般精妙,想来一定是幼年功底了吧?”
“哎呀,哎呀呀呀。”
“我说兄台,你让烫着了是怎么着?这般怪叫好生吓人的!”
“非是我来怪叫,兄台请看,榜首的楷书行文,真乃是起承转合、均有法度,抑扬顿挫、字字珠玑。小弟我是佩服的很啊。”
不单是众人对“何足道”展现出的楷书功底所惊讶,就连看惯了诸多大儒笔迹的杜如晦,心中也略显吃惊。
“遗爱的楷书颇有二王神韵,不过其中却隐含着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三人的笔法,莫非他短短时间内便将三人的行为书法融会贯通了?!”
遥望白绸之上,谢仲举眸中阴晴不定,暗想,“房俊的楷书这般了得,怎地他当日在褚遂良府中对我夸了又夸?难不成他是有意谦让?”
不似旁观众人,不懂书法的秦京娘,虽然看不懂其中的门道,但直观的感觉却是极为灵敏,“何郎的楷书圆润有度,并不似瘦金体那般锋芒毕露,想来日后还是该多劝劝何郎,改用楷书行文才好。”
短暂感慨过后,房遗爱回过神来,转身看向旁观试子,拱手道:“众位年兄,在下一时技痒,所写楷书弊病颇多,还望列为兄台多多包涵。”
房遗爱谦逊言语一出,众人连连拱手回礼,心中对“何足道”的好感,登时提升了一个层次。
“何榜首这般谦逊有礼,如何会怄气恩师房丞相?想来一定是长孙津那贼子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
“是啊,何榜首前日曾蒙面过府为房丞相诊病,为的就是日后参加会试大比避嫌。”
“哼,长孙家做事一向跋扈,想来因长公主退婚一事无赖榜首也并非不可能!”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贞观三楷踱步来到二楼中,遥望白绸上的楷书笔迹,不由泛起了嘀咕。
“何榜首的楷书,怎地有老夫的笔法影子蕴含其中?”
“咦?何榜首的行文,为何与老朽的收笔有些神似?”
“呀,为何乍一看何榜首的楷书笔法,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低头喃喃几声,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眉宇间尽是欣喜之色。
“榜首借鉴了你我三人的笔法?!”
贞观三楷不明就里,反倒乐得逍遥快乐,细细品味房遗爱所写诗句,顿时击节赞叹,面颊上的欣喜之色更甚了几分。
二楼中叫好声不绝于耳,可闷坏了站在一楼楼梯上的绿衣少女。
眼见红衣老者跟五凤楼掌柜喋喋不休,绿衣少女黛眉攒簇,疾步走到柜台前,伸手扒开老者,道:“王有道!你闪到一边!”
呵斥过王有道后,绿意衫女一拍柜台,怒气冲冲的对五凤楼掌柜道:“我是高阳。。。”
话说一半,高阳联想到俊儿哥曾劝说过她行事低调一些后,心中灵光闪现,随即搬出了李丽质之前用过的幌子,将可怜的河间郡王李孝恭搬了出来。
“本郡主是河间郡王的千金,快些想办法带本郡主上二楼见何足道,要不然顶叫父王拆了你这五凤楼!”
高阳此言一出,五凤楼掌柜吓得身躯一颤,点头如捣蒜,“是是是,郡主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安排郡主近前观瞻何榜首作诗!”
第一百九十七章 高阳登楼(下)()
得知高阳虚报的身份后,五凤楼掌柜抓耳挠腮,赶忙思想起了如何让这位小煞星登上二楼的法子。
若是旁人说出这层身份,五凤楼掌柜可能还会思忖犹豫,但望着脸上白净的王有道,常跟宫廷有往来的掌柜,忽的明白了这位王总管的真实身份。
眼见高阳不依不饶,五凤楼掌柜急得直跺脚,长安脚下他一个商人哪里敢去招惹天潢贵胄,太宗皇帝的同宗兄弟!
苦思冥想间,掌柜慌得来回踱步,目光遭到酒架上的酒牌,顿时来了主意。
“小二!快去搬几十坛水酒来!”
向楼上试子看客赠送酒水,一方面达成了高阳的要求,另一方面有落得一个好名声,不得不说五凤楼掌柜倒有些经商头脑。
打发走小二后,五凤楼掌柜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将其喝住,面带阴沉的小声嘀咕道:“别拿掺水的下等货糊弄,去酒库搬些陈年老酿来!”
说完,掌柜面相高阳、王有道,肉疼之色溢于言表,“郡主稍等片刻,待会我就送郡主上楼。”
掌柜之前的话语虽小,但却被机灵的高阳听得一清二楚,见掌柜面带不舍,小丫头努嘴笑骂道:“奸商!”
小二前去搬酒的同时,二楼中,贞观三楷已经走到了房遗爱身旁。
见三楷到来,房遗爱连忙放下手中羊毫,疾步向前,拱手道:“三位先生好雅兴啊。”
三楷中年纪最长的欧阳询率先开口,“哈哈,我们那里比得过榜首啊。一盏酒一首诗,眼下榜首这般风华已经响彻龙灯会了。”
房遗爱前世自幼临摹三楷的书法,此刻听闻夸赞老脸一红,拱手寒暄道:“欧阳先生说笑了,眼下杜丞相就在那厢歇息,待会学生请三位先生吃杯水酒可好啊。”
“哦?杜丞相也在此么?”说着,三楷沿着房遗爱的目光看去,霎时便看到了站立在通往三楼楼梯上,抚髯含笑的杜如晦。
迫于人群熙攘,杜如晦与三楷遥遥拱手,做出饮酒的手势,接着指了指三楼,分明就是要请三人饮酒。
得到杜如晦的邀请,三人不再推脱,与房遗爱寒暄几句后,便催促的他继续写诗,生怕耽误了“何足道”的雅兴。
拱手拜别三楷,房遗爱回到二楼中央,为了不在三位楷书大家面前露怯,这位生性圆滑的文抄公转而拿起狼毫,准备改回瘦金体书写。
持笔望向酒盘,其盘中还有四盏水酒,这位酒兴大发的“文抄公”一阵头大,苦笑道:“什么一盏酒一首诗,眼下我已经昏昏沉沉,四杯下肚还能握得住毛笔?”
“唔,两杯正常的,一杯白的,一杯黑的?黑的什么鬼!”
观看酒浆,房遗爱咧嘴一笑,凑到小二身前,嘟囔道:“小二哥,这四杯水酒叫什么名字啊?”
“回榜首的话,这两杯清酒分别是剑南烧春、石冻春,白色的乃是化外沙漠的马奶酒,黑色的。。。”
说起黑色的酒浆,小二脸上微微一红,尴尬的道:“黑色的乃是五加皮酒,不过因为酿制时药材放的多了些,颜色这才重了许多,不过可以入口,对身体无碍的!”
听闻小二的告知,房遗爱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剑南烧春,石冻春,马奶酒,五加皮酒?”
嘟囔几声,联想到这些水酒全都未经蒸馏,房遗爱大放宽心,“管他呢,这些酒已经发酵未经蒸馏,想来度数绝到不了十度,怕什么!”
狠心咬牙,房遗爱一口气将四杯水酒逐一吞下,完后用衣袖一抹嘴,豪放之资展露无遗。
“榜首好气魄!”
“榜首海量!”
“榜首。。。榜首不会醉了吧?”
在众人或夸赞、或担忧的注视下,房遗爱挽袖提笔,遥望窗外月色,忽的响起了之前在大明宫中,与李丽质写下的那半首残阙。
“我曾答应过贤弟,上半阙之后会告诉她,索性今天便借着众试子的口传扬出去!”
拿定主意,房遗爱提笔在白绸上缓缓书写了起来,所用的字体也由楷体转变为了瘦金。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写下“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上阙后,房遗爱眼望月空会心一笑,喃喃道:“贤弟,这别说愚兄食言哦。我真真写下了。”
将视线移到身前,房遗爱放下手中狼毫,对着小二拱手施礼,“小二哥,今日有劳你来回奔波了。”
小二不曾想到大名鼎鼎的布衣榜首会如此客气,惊诧之下,连忙放下手中酒盘,连连回礼,顺带将解元张文给卖了。
“榜首折煞小二了,实不相瞒这几种水酒。。。是张解元出的主意。”
听过小二的告知,房遗爱嘴角微微上扬,嘟囔道:“张文?张解元?今日说来还要谢谢他呢,让我品尝了这么多种五颜六色的水酒。”
对小二寒暄过后,房遗爱缓步走到贞观三楷面前,对三人拱手施礼,笑着道:“学生今日班门弄斧,还望三位先生不要见怪啊。”
面对房遗爱略带自嘲的寒暄,三人自然不会当真,含笑拱手,话语尽都是夸赞言语。
遥望身处楼梯上的杜如晦三人,房遗爱只觉得饥肠辘辘,转而对三人道:“三位先生,请到三楼雅间一叙吧。”
“额。。。这个。”
听闻房遗爱的邀请,三人脸上尽都是为难之色,看向身前蜀锦白绸,尴尬的说道:“榜首先行上楼,我们三人记下榜首的诗句后,再去叨扰几杯水酒。”
见三人醉心诗句,房遗爱不好多勉强,辞别三人后,一路对身旁试子拱手施礼,缓步朝杜如晦所在楼梯走了过去。
一路行来,众人纷纷为“何足道”让路,交口称赞之言不绝于耳。
受到众人的夸赞,房遗爱这位文抄公老脸一红,口吐酒气的寒暄几句,脚下的步伐登时加快了不少。
将身来到杜如晦身前,房遗爱拱手施礼,“老师,请上楼吧?”
“好,写了这么长时间早就饿了吧?我已经让小二将菜肴温过了,快去吃吧。”
说着,杜如晦率先上楼,眼见其白发苍苍,房遗爱对秦京娘使了一个眼色,“京娘,快去搀扶叔父。”
得到吩咐,秦京娘轻笑一声,凑到房遗爱身旁私语道:“何郎好才华,待会回去为何郎下云吞吃。”
呢喃过后,秦京娘笑颜如花的赶上杜如晦,伸手搀扶着老丞相,缓步登上了三楼。
二人走后,眼望面色如秋霜般的谢仲举,房遗爱心想,“这面瘫小太监喜怒不形于色,着实有些难以揣摩他的心思,眼下我多吃了酒,待会可要出言谨慎一些,莫要将他得罪了!”
走到谢仲举面前,房遗爱正想开口,突然感觉肚子一张,接着打出了一个极为响亮的酒嗝。
“咯”
这声酒嗝响亮且冗长,以至于二楼众人听得真真切切,纷纷停止交谈,朝房遗爱的方向张望了过来。
“好!榜首气势如虹,真乃一代人杰啊!”
“不错,榜首声音洪亮底气十足,想来全都是日常学习武艺才能有这般充沛的丹田气啊!”
听着众人捧臭脚的言语,房遗爱噗嗤一声,捂着嘴巴大笑了起来。
谢仲举被酒气熏得眉头微皱,见房遗爱这般模样,不由少女心动,轻啐道:“真是一个活冤家!”
此言一出,房遗爱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谢仲举也一同察觉到言语失态。
看向谢仲举,房遗爱感到有些别扭,侧着耳朵问道:“贵差,你适才说些什么?”
“这。。。”
正当谢仲举不知该如何答对时,五凤楼掌柜的叫嚷声,不失时机的化解了她的窘境。
“啊哈!今日何榜首在本楼题诗,在下特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