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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榜首与梁国公有如此渊源,怪不得会替丞相鸣不平了。”
“是啊,自古来天地君亲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榜首此番举动合情合理。”
得到众人声援,房遗爱的底气更硬了几分,望向沉默不语的陈通,问道,“陈大人,这回该相信学生所言非虚了吧?”
陈通面色铁青环顾席间,对一众同僚发出了求救的目光,“这”
眼下得知“何足道”拜在房玄龄门下,出于对秦琼、房玄龄的忌惮,席间众人哪里还敢跟陈通交谈,面对其求助的目光,纷纷将头转到一旁全当做没看到似得。
见一众同僚沉默不语,陈通索性冷哼一声,抬头对视房遗爱道,“今日正值褚先生寿诞,榜首果真要为难本官?”
察觉到陈通态度便强硬后,房遗爱不置可否,“陈大人身为刑部员外郎,此事应当秉公执法吧?怎地说出难为二字?”
见房遗爱死咬不肯松口,陈通冷哼一声,暗想,“此子今天为何这样为难我?难不成是赶着要给房玄龄表忠心不成?”
想到深处,陈通怒火中烧,直面房遗爱冷声道,“何足道!你不过是一介布衣而已,怎地如此咄咄逼人。难道当真以为本官惧怕胡国公不成吗!”
愤怒之下,陈通声音尤为洪亮,此言一出顿时满堂皆惊。
“陈通这个小官儿莫非吃醉了?怎敢跟何榜首大声喧哗?!”
“陈通不过是一个从五品员外郎而已,他就不怕得罪了秦元帅?”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何榜首在太白山一人击毙七名突厥贼子,今日若真要动起手来你哪里是人家的个儿?”
正当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时,伸出正席的谢仲举眉头攒簇,暗想,“此人知法犯法怎地如此猖狂?你那里晓得房丞相正是“何足道”的生身父亲!”
见陈通态度骤变,房遗爱冷笑一声,强忍着心头怒意,面色温和的拱手道,“陈大人,在下何时依仗舅父的势力了?眼下学生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听到陈通与房遗爱之间的交谈后,褚遂良起身离席,走到房遗爱身旁,问道,“榜首,这是?”
房遗爱见褚遂良近前,心底暗笑一声,暗想,“褚河南是出了名的刚直,就连唐高宗李渊都敢顶本,眼下道义、律法全在我这边,看你陈通如何答辩!”
心中拿定主意要将褚遂良当做刀子后,房遗爱佯装气愤的道,“褚先生,这位陈通大人之前在厅门前直呼房丞相名讳。想房丞相乃是在下恩师,身为弟子怎能忍看师长受辱?”
得知事情来龙去脉,褚遂良冷哼一声,不悦的说道:“恩?陈通,你怎能直呼房丞相名讳?快快向榜首榜首认错,不然老夫明早奏明圣上,你就等着下旨传你上金殿吧!”
褚遂良此言一出,陈通大感惊骇,自知理亏的他只得拱手对房遗爱认错道,“榜首,本官一时失言冲撞了房丞相。还望榜首大人有大量!”
说完,憋了一肚子怨气的陈通将身坐在席间,低头暗自咬牙沉默了起来。
呵斥过陈通后,褚遂良对房遗爱拱手说道,“榜首,今日乃是老夫寿辰。全当卖老夫一个面子,此时就此作罢可好?”
见褚遂良出言劝慰,房遗爱不好得理不饶人,转而就坡下驴,“好,就依先生。”
等到褚遂良返回席间,房遗爱抬眼朝着座位上的陈通望去,只见陈通脸色铁青双拳紧攥,显然心中并不服气。
因为有褚遂良的嘱咐,房遗爱不好再去找陈通的晦气,不过他又不甘如此放过侮辱自己父亲的人,细想之下,房遗爱颔首望向手掌,随即心生一计。
走到陈通面前,房遗爱拱手道,“陈大人,学生吃醉了酒。一时酒言酒语冲撞了大人,这厢给大人赔礼了。”
说着,房遗爱顺势拿起陈通面前的酒盏,暗自运转真气,双手捧着酒盏送到了陈通面前。
见房遗爱递来酒盏,陈通略感狐疑,不过还是连忙伸手去接。
可就在陈通即将接到酒盏的瞬间,房遗爱迅速缩手,将酒盏放在掌心接着缓缓握拳,一枚质地坚硬的酒盏随着房遗爱手掌闭合竟瞬间四分五裂,酒水也顺着指缝流淌了出来!
房遗爱这般举动,大大出乎陈通的意料,望着面色如常的房遗爱,陈通轻擦额头汗水,他仿佛看到了当夜在太白山中与突厥贼子搏杀之时的“布衣榜首”!
随着手掌愈来愈近,早早用真气护住掌心的房遗爱轻哼一声,闭合住的手掌轻轻揉搓,接着酒盏碎片便被其捏成了一枚枚细小的碎片。
席间众人见房遗爱竟只手捏碎酒盏,纷纷张大了嘴巴,想要亲身感受一下这位曾凭借一己之力击毙突厥群贼的少年郎的能耐。
谢仲举坐在席间,面色一如往常一样冰冷,不同的是,望向房遗爱的目光中夹带着一丝惊奇之色。
等到厅内众人纷纷察觉到异样后,房遗爱嘴角微微上扬,迅速将真气催动至掌心处,接着手掌紧攥,望向陈通的目光尽是肃穆之色。
片刻过后,房遗爱收取真气,将攥有酒盏碎片的拳头凑到陈通面前,接着缓缓张开了手掌。
放眼望去,见房遗爱手中酒盏尽数化为了一堆齑粉,众人目瞪口呆,有几位心理素质差的竟自喷出了口中的酒浆、茶水。
望着手中的酒盏齑粉,房遗爱满意的点了点头,面带笑意眸含杀机的望向陈通,道,“在下略施小计,权当做给陈大人赔罪了。还请陈大人笑纳!”
四目相对,感受到房遗爱眼神中的杀意后,陈通肥胖的身躯猛地一颤,竟自被房遗爱吓得忘了神儿!
说完,房遗爱轻吹手中齑粉,将酒盏粉末尽数吹在了陈通那满是肥肉的油腻脸颊上面。
做完这一切,房遗爱轻拍手掌,对着众人拱手道别,转而踱步回到了谢仲举所在的正席当中。
房遗爱离去后,一众宾客望着满面齑粉的陈通,不由为其捏了一把冷汗。
可就在众人想要出言安慰这位同僚时,一股腥臭扑鼻而来,“怎么一股子尿骚味?”
感受到腥臭味后,众人掩面放眼望去,只见坐在椅子上身躯微微颤抖的陈通,身下的袍服早已浸湿了一大片,而众人嗅到的异味正是来源于此!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好一个小太监()
见陈通被吓得尿了裤子,同席众人掩面相视,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来。
陈通瘫坐在席前,早已被房遗爱之前那杀意凛然的目光吓破了胆,眼下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同僚们的讥笑。
坐回席间,教训过直呼父亲名讳的陈通后,房遗爱心神爽朗,独自举杯喝下了一盏酒浆。
正当房遗爱窃窃自喜的时候,耳边赫然传来了谢仲举冰冷的话语声,“榜首好高明的手段啊。”
听到谢仲举的话语,房遗爱收起微笑,面色严正的拱手道,“贵差”
房遗爱话说一半,席间的虞世南轻咦一声,不解的道,“榜首怎地向书童拱手答话?”
此言一出,房遗爱、谢仲举心神一凛,语塞之下竟不知该如何开口答复,“这”
见房遗爱的举动引起虞世南怀疑,谢仲举暗骂其举止无度,心道,“此人如此不知谨慎,日后何以成大事!”
一阵支吾后,看向面色狐疑的“贞观三楷”房遗爱清了清嗓子,拱手道,“我与谢兄自幼相伴玩耍,虽然名为主仆但实为朋友。”
听到房遗爱的答复,贞观三楷面面相觑,脸上随即展露出了欣慰之色。
“榜首对待书童如此之好,老朽佩服佩服。”
“是啊,榜首虽才高八斗却并不恃才傲物,的确难得。”
等到欧阳询、虞世南话音落下,一旁偷眼张望谢仲举的褚遂良起身道,“眼下众位宾朋齐聚,榜首与谢兄弟何不一展墨宝,也好让我们三人一饱眼福啊。”
见褚遂良提议要书写字迹,唯恐谢仲举身份暴露的房遗爱就坡下驴,起身应声,“好。”
等到褚府小厮搬来书案,房遗爱首当其冲,在众人的注视下提笔写下了一副对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布衣榜首”名声在外,瘦金体自然受到了众人的齐声夸赞,反观谢仲举望向房遗爱所写对联,眸中闪过一丝惊奇后竟自暗暗摇起头来。
褚遂良等人正沉浸在瘦金体的行文中无法自拔,谢仲举的摇头举动他们自然不曾看见,但站在一旁拱手回礼的房遗爱却将这位“面瘫小太监”的神色看了个真真切切。
将身站在书案前,望向若有所思的谢仲举,房遗爱暗想,“咦?这小太监怎么一脸不屑的表情,难不成我的瘦金体他不上眼?!”
之前房遗爱先是起身迎接谢仲举入席,后是对着其拱手答话,将这些举动看在眼里的“贞观三楷”,不由对谢仲举的才华升起了好奇之心。
将房遗爱所写对联收好后,褚遂良带着满腹疑问、期待,拱手对谢仲举说道,“谢公子,何榜首如此大才都对你礼遇有加,想来公子的书法也一定不凡喽。今日老夫可否叨扰谢公子一蘸挥毫?”
见褚遂良提议谢仲举书写墨宝,房遗爱暗地冷哼一声,“小太监,还对我的瘦金体摇头叹气,现在看你如何收场!”
收到褚遂良的邀请,谢仲举颔首点头,拱手道,“在下献丑了。”
说完,谢仲举缓步走到书案前,提起狼毫在宣纸上铁画银钩了起来。
房遗爱见谢仲举态度如此从容,心中不由大感好奇,凑到谢仲举身后朝书案上看去,不由被纸张上的内容吓了一跳。
“世人多以乐毅不时拔莒即墨论之”
望着宣纸上谢仲举所书写的内容,房遗爱咽了一口唾沫,暗道,“这小太监所写的是乐毅论?好秀气的楷书!”
不单是房遗爱,就连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这三位楷书圣手,在看到谢仲举的写文后,也尽是瞠目结舌的表情。
“谢公子年纪虽小,但楷书却深得二王精髓,眼下这幅乐毅论相对王羲之的碑帖足以乱真!”
“好秀气的小楷,这娃娃年岁不过二十左右,怎地书法竟有如此造诣?莫非老夫偌大年岁全都活到牛马身上去了?”
“王羲之的乐毅论世上仅存碑帖,真迹早已遗失。谢公子仅凭临摹字帖竟能的王羲之七八成精髓,难怪会令何榜首如此恭敬相请了!”
待到四十四行楷书写过,谢仲举笔下的乐毅论一气呵成,接着放下狼毫对众人拱了拱手,转而站在了房遗爱身旁。
褚遂良等人凑到书案前,恨不得将脸贴在宣纸上面,细细的琢磨起了文中的一笔一划。
他们哪里晓得,谢仲举所写小楷并不是对照碑帖临摹,而是依照藏于大明宫中的王羲之的真迹年复一年所练出来的水磨工夫!
一番惊叹过后,褚遂良三人结伴来到房遗爱、谢仲举面前,拱手道,“何榜首、谢公子文采一流,我等佩服之至。”
面对三位楷书大家的夸赞,谢仲举面色温和的拱手交谈,举止做派哪里有半点小太监的样子,倒像极了书香门第出来的世家公子!
在谢仲举楷书的相比下,房遗爱那引以为傲的瘦金体倒失色了三分,以至于这位文抄公面对“贞观三楷”的夸赞,竟自害羞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