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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没作应答,只是恍惚地望着眼前,那一片绚丽多姿的花海。
时已入冬,草木萧条,百花凋尽,这漫山遍野的鲜花摆弄得实在有些人为的刻意,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心!
连城千秋喜欢花,西陵御记得。
顾云影喜欢花,他也放在心上。
千秋仰头含回了泪意,心中苦闷。
“西陵御啊西陵御,你能为我用心至此,为何偏偏就不能解我的心思?你可知若是从前的我,此刻怕是早已恨透了你?!”
我知君心意拳拳,君却无心解我意。
她缓缓穿过花海,一步步走下了山坡,沿着中央一条紫色的花径一直往前走,一路走来,素衣上携了一身的甜美芳香。
穿越花海,眼前又是一片紫云遮天。
朱红的花架撑起一帘又一帘紫色花串,那花像紫藤花,却不是紫藤花,攀着花架,一串连着一串,形成天然的帘幕亭廊,仰头望去,更像是纷纷的紫雪降落,遮天蔽日,芳香扑鼻。
一阵风过,紫色的花帘便摇曳生姿,送来铃声阵阵,阳光趁隙而入,照得花间系挂的金铃闪烁出璀璨的光芒。
千秋一步步走过,心脏缺失的绞痛发作,她不得不紧紧压着心口,眼看西陵御就在前方,她才垂下手,强忍着心痛淡然自若地朝他走去。
尽管,后背已经汗湿一片。
无疑,西陵御此刻是忐忑的,甚至,惴惴不安。
自从他做了那个残忍的决定开始,他就又害怕见到千秋,又想时时刻刻都见到她。
可不管怎么说,就和所有初次约会的小伙儿一样,终于等到心上人出现,他还是压抑不住满心的激动。
至少,她还是肯来见自己的!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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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甫一开口,西陵御还是拉不下架子,语气总是透着强硬。
千秋平静地看着他,随后,轻声叹道:“哎,殿下待我的心意,我都明白,可殿下若真想我好,就让我走吧!”
说完,她又莫名其妙地重复补了一句:“我想让殿下放我走。”
西陵御陡然变了脸色。
同样一句话,用不同的语气说出的就是完全不同的意味。千秋张嘴就要西陵御放她走,已经让西陵御不快,更关键的是她这一句的语气表达的重点,不是放她走,而是让西陵御放她走,让西陵御主动、愿意放她走!
西陵御冷冷的笑了,他摸上自己的心口,说:“朕只知道,朕这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要他心甘情愿主动放她走?
哈!多可笑!
若他舍得,他们之间又何至于走到今时今日?
“哎……”
他合眼长叹了口气,认命了,妥协了,反正一直以来,他这个宝贝军师就总爱跟他抬杠,给他泼冷水。
哪怕在这次这盆冷水浇下之前,他花了整整十天的时间才准备好这一切。
哪怕在今天之前的三个昼夜里,他白天上朝应对种种反对的声音,晚上不眠不休地钻在这花花草草里,亲手把那些小金铃一个一个地系上去。
哪怕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放下他的尊贵高傲,像个傻子似的如此大费周章去讨一个人欢心。
无所谓!
这些全都无所谓!
他一把抓住千秋的手腕,拖着她大步往前走,耳边的锁链声更是让他又心疼又气苦。
他想告诉顾云影,从小到大,他连自己都不心疼,可就是总忍不住心疼她顾云影!她生病了自己心疼,她磕着碰着自己也心疼,看到她手脚上的锁链,西陵御甚至恨不得狠狠捅自己几刀子。
他不想这样对她!他不想的!
然而,他的这些痛苦躁闷,顾云影似乎都不能理解,他只能用粗暴的方式,折磨顾云影的同时,折磨着自己。
紫色花廊的尽头,一棵粗壮高大的花树迎风耸立,千秋这才知道,那绵延串联的紫花都是从这棵主干上生长出去的,这棵花树,大概也有几百年的高龄了。
西陵御忽然开口说:“这叫紫雪楹,是北宇几乎家家栽植的花树,听说百姓间有个习俗,将风铃挂在紫雪楹上祝祷,愿望就会寄托在风铃上,铃声被风送向天际,愿望就会实现,还有人……用此法结姻缘。”
千秋愕然看向他,心如鼓擂,鼻尖酸楚,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伤心。
西陵御却别开头不与她正脸相对,在他看来,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简直幼稚丢脸。可……他不还是做了吗?而且做得比谁都虔诚用心!
他闷声不再言语,在树干上轻轻叩击了三下,掌中法阵灵气灌入,顷刻间,在紫雪楹的正前方空地上出现一座崭新的宫阙,朱漆明艳,华美豪奢。
宫阙顶端的匾额上是笔走龙蛇、御笔亲题的四个大字,“丹楹紫阙”。
千秋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自己最近被锁禁的宫殿,只不过刚才出来时走的应该是后门,这里才是宫阙的正殿大门。
头顶传来窸窸窣窣一阵响动,紫色的花瓣纷纷飘洒,旋即,一件曳地的锦绣华袍从枝头垂落。
紫色的锦缎,金线绣的凤凰展翼,彩色的重华晶石点缀,一旁的枝梢上还端悬着一顶凤翼金冠。
这一整套的行头,端的是华贵非凡。可再傻的人都看得出,这完全就是……
一套男式的后袍凤冠!
这下,千秋彻底傻眼了。
她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地看着西陵御。
西陵御俊美的脸严肃郑重,看不出一点玩笑戏谑的意思。
好不容易,千秋找回了声音。
“你……这是……”
西陵御定神凝视着她,朗声说道:“只要你肯,穿上这套衣服,戴上这顶发冠,住进这座宫殿,你,顾云影,就是朕的皇后!”
第五百二十七章 惊世骇俗,古来男后第一人()
“……”
千秋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慢声道:“殿下是要册封一个惊世骇俗的男后?”
“曾经,朕失去了那个人,那时朕就想过,倘若他还在,朕总有一日登基为帝,情愿逆天下之大不违,以江山为聘,将朕身边的后位送他。可惜,他没有等到,朕也没有抓住他。所以朕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你,只要你肯点头,天下人如何非议,朝臣如何非议,自有朕担着,你不需要理会!”
千秋的冷淡让他害怕,仓皇之下,他一把将千秋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朕已经失去了一次,那种绝望悔恨的滋味朕不想再尝第二次!朕可以允你以皇后之位参议朝政,后宫那些杂事你也不需要理会,朕也不会允许那些女人动你分毫!顾云影,为了你,朕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朕只要你点头!茶”
千秋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呢逆?
西陵御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足够了!
她伸手紧紧环住了西陵御的腰身,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努力压制着在他怀中痛哭的冲动。
“殿下,够了!真的够了!能得殿下如此珍视,顾云影不枉此生了!”
然而,话语毕,她用力推开了西陵御,转身就走。
她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绝,没有给西陵御留下丝毫的余地。
怀中余香犹在,可素白的衣袂却已在花海中飘扬,宛似一团轻云,沿着来时的路,越走,越远。
她宁可拖着沉重的镣铐回到囚笼中,也不愿穿戴着后袍凤冠,以皇后的身份从正门而入。
“顾云影——”
西陵御放声怒吼,可远去的人再也没有回头。
他想不明白!想破了头都想不明白!
她既然感动了,既然认可了自己这份精心准备的心思,可到头来为什么就是不肯点头?
他只是要她点个头而已,难吗?
他不明白,可千秋……早已泪流满面……
她不是不想回头,不是不想点头,她是不敢,因为她怕被殿下看到自己的眼泪。她也不能,因为她不想来日看到殿下和这片大陆一同消失在宇宙之间。
殿下,我的殿下,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舍得因我贪恋这短暂的幸福,而让你陷入万劫不复,我想让你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你宁可让我恨你,也要留我在身边相守。
而我,宁可让你恨我,也要用我最后的时间,让你,让他们,活下去!
再次踏进丹楹紫阙,机关自动开启,锁链重新扣合,可她的心境变了,这里不再是牢笼,是殿下对她真切的情。
她仰头,泪水从两侧不断地滑落,嘴角却是上扬着的,心里,也是如花香般的甜美。
“有句话,青蛙来不及告诉蝎子,‘因为我爱你,所以不后悔’。”
哪怕再来一次,十次,百次,选择,依旧!
……
千秋是个倔脾气,她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心软,而忘记自己要做的。
西陵御也是个倔脾气,他不会因为别人的阻挠拒绝,而放弃自己想要的。
于是,在第二天一早的朝堂上,在众臣开口之前,他让刘元宣了一道诏书:册封顾云影为皇后!
顿时,举朝哗然。
古往今来,哪有册封男人做皇后的道理?这简直惊世骇俗,错乱阴阳!
朝堂上,西陵御一直冷眼嘲弄地看着群臣对他唇舌讨伐,满不在乎。另一头,早朝未散,册封男后的消息却已经在宫中不胫而走。
宫中彻底乱了套,然而最乱的,是连城无双的心。
她担心的居然真的发生了!
昙露忿忿道:“那个军师简直就是个妖孽祸水,一个男人,竟然妄图当皇后,他是疯了吗?”
连城无双瞬间回神,淡定地把不知何时插进了掌心的簪头拔出,血珠滴滴答答地掉在梳妆台上。
她淡淡地瞥向昙露,“你也认为他是个妖孽祸水吗?”
昙露忙答:“当然!”
“那你说,妖孽是不是就该及早收服?祸水,是不是就该趁早斩除?”
“啊?”昙露冷不防惊住了,她实在是没想到,一向故作温雅姿态的连城无双,会忽然说出这样狠毒的话。
其实谁都知道,错根本不在军师,一切不过是皇上自己的意思。
然而昙露却不会想到,她这冷不防的一惊,却是让连城无双彻底认定她就是西陵御安插的眼线了。
连城无双优雅地起身,“帮本宫更衣吧!昙露,你稍后随本宫去一个地方。”
虽然连城无双表现得很寻常,可昙露敏锐地感觉到一股不好的预感,至于不好在哪里,她却是想不明白了。
直到……
她跟着连城无双到了一个地方。
宫中最华丽的宫阙,丹楹紫阙。
连城无双只带了昙露一个宫人,而且连城无双本人还是一副宫女的打扮,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偷偷看着外围的精兵把守,昙露心怯地低问:“娘娘,我们进不去的,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一定会雷霆震怒。”
连城无双眼神奇特地看了她一眼,“会吗?那你可要跟紧本宫,否则,本宫想救你也不能了。”
……
而在此时,被锁在宫殿内的千秋正合眼盘坐,默念着口诀。
“五行归元,生生不息。日月盈仄,大地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