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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御的表情先是错愕,再是愤怒,之后又恢复平和。
“走吧!”
千秋看着西陵御闷头离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新衣,白色的流水云锦,白色的雾纱外氅,银线绣成的雪花,银丝串成的腰佩流苏,这装扮……据掌柜说是仿着曾经连城千秋的衣饰做的,在时下很受欢迎。
殿下……还记得连城千秋这个人吗?
“殿下似乎不愿我穿这衣服,我还是换了吧!”
“没那个必要,这衣服……你穿着不丑!”
千秋与他并排牵马,徒步而行,坦然地看着他的侧脸,道:“一件衣服而已,殿下为何耿耿于怀?”
西陵御吝啬地横了他一眼,不悦道:“军师今日话有些多了。”
“……”千秋沉默了一瞬,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喃喃自语:“是啊,是多了。”
时至今日,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西陵御听见她的呢喃,心里无端有些烦躁。
两人到了甘家见到甘坤之时,甘坤之的脸色不霁,整个人看上去很忐忑。甘坤之引了两人到自己书房,两人一路人也不好多问,可就在经过一处小花园时,三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一个人由甘家众位长老陪同着走了出来,那张熟悉的脸让千秋心中一恸,喉头发哽。
几个月未见,他消瘦了很多。
“连城朗月?”西陵御因为千秋的事,始终对连城朗月心存不满,他不想看见这个人,何况连城朗月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甘家,未必是什么好事。
甘坤之的不满似乎正是来源于连城朗月,他语气不善地低语:“人家现在早已不是什么连城朗月,而是创世圣神帝月,听说他自愿脱离了原来的记忆,恢复了一部分帝月大神的记忆碎片,关于连城朗月的一切他都已经不记得了,就连武林盟主的位子也由连城深秀暂代了。”
“什么?他把什么都忘了?那么,他把连城千秋也忘了吗?”西陵御说得咬牙切齿,忿忿难平。
“连城千秋?”甘坤之轻蔑地笑了,“连城千秋都死了快两年了,谁还记得他?连城朗月是无上创世神,如今又有了沧雪大神,等闲凡人又怎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隔着一片矮松擦身而过时,连城朗月向他们看了过来,视线在三人身上一掠而过,当那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看过来的时候,千秋几乎摒住了呼吸。
如果他还有连城朗月的记忆,如果他还记得自己,哪怕是易了容,藏得再深,他也一定会一眼便认出自己。
可是,那双眼睛,那两道视线,只是从她身上轻描淡写地掠过,没有片刻迟疑或停留。
西陵御这下确定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当即攥紧了拳头。那人因他连城朗月而死,可那段记忆对他而言却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没错,那人死了,死了两年了,人没了,就连关于他的记忆,也没有人愿意保留了吗?
忘了……忘了……
千秋痴痴地望着,纹丝不动。
果然,朗月最终还是和青君一样,选择了过去,选择了沧雪。
这是不是最终的结局?是不是最好的结局?
是吗?
“噗……”
西陵御第一时间抓住了千秋摇摇欲坠的身子,“你怎么了?”
鲜血的红漫染青松白雪,千秋自打入了军营,见了西陵御,就从未笑过,可是此刻,她却冲着他笑了,一双含着浅笑的眼,一双含着泪光的眼,绝望而荒芜。
“你说……是,还是不是?”
西陵御浑身一震,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是与不是,只知道在自己千百回的梦里,有一个人也是一身白衣染血,也是这样对着他笑,然后纵身跳下了悬崖!
每一次他都想去抓住那个人,可是每一次都抓不住!
他深深地看着怀中人,看着她的眼睛,紧紧将她抱住。
声声低语似是在对她说,又似是在劝慰自己。
“本宫抓住你了!抓住你了!”
……
甘家长老
tang送连城朗月到了庄园门外,连城朗月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之前经过的方向怔怔地出神,温润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笑意。
“圣神?怎么了?”
连城朗月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泪珠,愕然地看着。
眼泪?
凡人的眼泪?
刚才那个一身白衣的人……是谁?为何只一眼,便让他如此心痛?
……
“情况如何?”
西陵御见千秋人虽醒着,但精神已经陷入了魔障,整个人痴痴傻傻,万般无奈,他只好将人打昏,借了甘家的地方,又请了甘家的炼药师来。
可是炼药师查探了许久,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瞪眼,看得西陵御心中七上八下,恨不得把那老头一顿痛打。
“这……像活着,又像死了,而且身子很虚弱,容我再……”
“啪”的一声,千秋蓦地睁开了眼睛,打开了炼药师的手,挣扎起身。
“不必了,我没事!”
“站住!你要去哪儿?”除了死去的连城千秋,还没有谁能让西陵御这么窝火。
千秋停住脚,回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殿下,你信我吗?”
西陵御不解,“你什么意思?”
“殿下若是信我,就跟我走,若是不信,那我会在城外草亭等着殿下。”
西陵御凝视着她,沉默了片刻,道:“走吧!”
千秋抿了抿唇,快步追了上去,心中默默道:“殿下,你肯信我,我定会助你打出一片江山!”
西陵御走出甘家的那一刻,忽然有点后悔,他此行的目的全被身边这个人打乱了,偏偏刚才又一时脑热顺着她的意思走了出来,连声招呼也没跟甘坤之打,这下可好,忙了半天一事无成。
他气闷转身,想责备千秋几句,可真到对上了那张苍白的脸,说出口的话就完全变了。
“做本宫的军师首要的就是顾好的自己的身体!”
说着还亲自把自己的披风给千秋系上,遮住了她身上的血迹。
千秋愣了愣,道:“天色也暗了,请殿下随我去一个地方。”
早在千秋昏迷的那一刻,西陵御就暗暗下了决心,以后一定会尽自己所能的照顾这个人,不让他再露出那么绝望的眼神,不让他像当初的连城千秋一样。所以只要是这个人提出的要求,他尽量选择了顺从,然而……
顺从的结果就是……
满目的张灯结彩,人来客往,满耳的软哝倩语,琵琶声声。
竟然是红楼画舫!
“你郑重其事地要本宫随你去一个地方,便是这种地方?”
西陵御靠坐在雅间窗边,手里的酒杯握得碎了好几个。
好一个军师,原来也不过是个不务正业的伪君子,当初送了女人到他帐里他假装清高,现在反倒自己来这种地方。好,真好!
“殿下!”
“哼!”
“殿下可看到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给鸨母递了张纸条?”
西陵御阴沉地横了她一眼,“军师在这里有相好?”
千秋完全不理解他别扭的原因,只顾自道:“我让鸨母帮我请一个人来,不是我的相好,他叫甘谨岳。”
终于,殿下的脸色不那么难看了。
“甘?甘家的人?”
千秋倾身给他倒了杯茶,娓娓说道:“甘谨岳是甘坤之同父异母的弟弟,两人的生母当年同时入门,被许了平妻,所以两房所出子嗣身份平等,没有嫡庶之差。但是后来甘谨岳的生母莫名离世,不久之后甘谨岳也自请搬到了别院,表示不与甘坤之争夺家主之位。”
西陵御抬了抬眼帘,瞬间洞悉,“甘谨岳的生母是被甘坤之害死的?若真是如此,这甘谨岳实在窝囊!”
“殿下,您此来是想未雨绸缪,提早说服甘家成为您的助力,等到将来您与赵承乾反目,失去了甘家的赵承乾根本不堪一击,是么?”
“军师倒是把本宫的心思看得很透。”
“但是殿下忘了一点,甘家和莫家因为两家嫡子之死早已经水火不容,殿下已经通过莫义海掌握了莫家,如果将来想得到甘家的支持,那殿下无异于把自己放在了赵岑曾经所处的境遇之中。赵岑落得今日的地步,与甘莫两家的不和不无关系。这其中根本症结一日不除,甘莫两家就不可能共事一主。”
第四百三十六章 殿下,不要对我好()
西陵御靠在窗前,单腿曲起,一手握着酒杯搭在膝盖上,一侧脸,一垂眸,威严天成,龙章凤姿,引得过往女子们频频回眸,留恋不去。
“军师的意思,本宫明白了。莫靖川是莫衡独子,莫衡任家主之时,必会为其子讨个公道,但如今莫叔叔接任了家主,只要莫叔叔不再抓着这件事,莫家迟早会淡忘,但现在甘家这边却还有一个甘坤之抓着,要他放下不可能,那甘莫两家之间恩怨难解,而且此人人品欠佳,甘家家主是该换人了!”
千秋起身取下他手里的酒杯,又塞了杯茶水给他,缓缓道:“殿下英明!甘谨岳为人讲究,殿下见他,有酒味不大好。”
她转身之间,西陵御下意识伸了伸手,白色的纱流雾般从他指间拂过,那种轻柔的触感从指间直入心扉。
“军师心细如发,像个女子。”
“若我说殿下容貌姣好胜过女子,殿下可会开心?”
“哼,牙尖嘴利!”西陵御轻哼一声,但却没有真的动怒。
千秋忽地站了起来,看向船头,西陵御立时心领神会,四平八稳地坐在了桌前。
他们要等的人,到了!
“岳二爷,在下和我家公子久候多时了,请!”
说话间,她眼角余光斜扫,眸中一道冷光一瞬划过,但在面对甘谨岳时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甘谨岳跟甘坤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甘坤之是笑里藏针的伪君子,而甘谨岳却是个一身正气的真君子,他的衣饰打扮不似甘坤之那么外露,却很是得体考究。
看得出甘谨岳对红楼画舫这个地方不是很满意,千秋若有所指道:“岳二爷是通达之人,我家公子有些话想跟岳二爷聊聊,大隐隐于市,要岳二爷屈驾到这种地方也是无奈之举,还请见谅。纺”
西陵御在一旁听着,挑了挑眉,他这个军师,平常看着冷冰冰,少言寡语,他以为军师只有在跟他抬杠的时候才牙尖嘴利,没想到这时候忽悠起人来,也头头是道,面不改色。很好!
收到千秋递来的眼色,他暗暗发笑,这才欠了欠身子,跟甘谨岳打了招呼。
“本宫,西陵御,久仰甘家岳二爷大名。”
甘谨岳神色微变,“西陵御?你就是前朝那位……紫瞳太子?如今的紫旌神策军统领?”
西陵御扬了扬嘴角,运功减退了药力,一双尊荣绝艳的紫眸赫然映入甘谨岳眼中。
在北宇长大的人对于紫色有种根深蒂固的景仰,尽管世家与皇族实力相当,不分高低,但西陵御身上的气势实在让人情不自禁的折服。
千秋见西陵御在面对甘谨岳时并不像面对她时那么阴阳怪气,心知以他的智谋说服甘谨岳并非难事,便躬身道:“殿下,臣下去去就来。”
两人眼神交汇,便是心照不宣。
千秋退出外面后,低声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