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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火,人们发现时,北房和耳屋都已经着起来了。直到火势小了浇灭了以后,人们到灰烬里扒了扒,才扒出来的。都烧成糊小小(当地叫麻雀为小小)了。咳,可怜死人了。”
普奶奶说着,眼里涌上了泪花。
腊梅心中感叹:真是不知道不怪罪,他是在挖你外孙的坟时被发现的。要是不死,你外孙的肉早被他吃进肚子里去了。
“活该!”腊梅却愤愤地说:“他是个大坏蛋,该烧死!”
“腊梅,不要这样说。”普奶奶瞪她一眼,嗔怪地说:“不管怎样,是你母亲带着你投奔他来的,他已是你的继父。
“虽然待承你不好,但人已经死了,也就别给他较劲儿了。你吃饭没有?一会儿拾掇完了,你还得陪灵!”
“我不会。”腊梅嘴一撅,把头扭向一边。
“这个有什么不会的。来了吊唁的人,你就跪着哭。会有人指点着你。给我说,你吃饭没有?”
腊梅:“吃了。”
“那,我送你过去。”
普奶奶不由分说,拉着腊梅的手,一块儿来到二瘸子的家里。
二瘸子家里仍然站了很多人,都是十一队的,有男也有女,王秀春的奶奶王李氏、腊梅的父亲王长锁,也都在这里。
庭院里有很多空水筲,地面上湿漉漉的,看来人们担了很多水。
在西厢房的窗台底下,一床白条粗布单覆盖着一堆东西,圆鼓鼓的。腊梅猜想被单下一定是二瘸子的尸骸了:由于焚烧的原因,尸体卷曲在了一起。
“腊梅来了!”人们看到腊梅后,都互相告知起来。人们的目光一下全集中到她身上。
“腊梅,他烧死了。”队长王贵兰走到腊梅身边,表情沉重地说:“不知道什么原因,人命关天,我们已经向村委会报了案。村委会也向上级汇报了。一会儿可能有警察来。”
腊梅装作茫然地望着大家,一句话也没说,给人的印象就是小孩子被吓蒙了。
工夫不大,来了五个警察。观察了一番现场,看了看白条粗布单下的尸骸,便分头向人们了解起情况来。
“你是他的继女?”一个警察在王贵兰的陪同下走过来,向腊梅问道:“你知道他昨天晚上和谁在一起了吗?”
腊梅摇摇头,低下了脑袋。
王贵兰替她说:“她在队部里住,从来不回家。”
警察:“几岁了?”
腊梅:“虚岁十岁。”
警察:“这么小,为什么不在家里住?”
腊梅又低下了头。
王贵兰:“她继父打过她,打怕了,说什么也不回去了。队上看她怪可怜的,就让她暂时住在队部。”
警察见问不出什么来,又去向别人取证。
座谈了几个人,大家的言辞几乎一致:曾经有过一次婚姻,女方再婚,带过来了一个傻闺女。
二人在一块儿生活了一年多,女方就难产死了。
留下一个傻闺女,他不待见,经常打骂。队里就把这个傻闺女收留下了。吃住都在队部里,没听说回过家。
他性格孤僻,很少去别人家串门,别人也很少来他家里闲坐。
最近发现他精神恍惚,躲避人,即便走个对脸儿,也扭扭头,不说话,也没听说与谁结怨。
什么也没调查出来,尸骸上也没有明显的刀伤印痕。
这个时期,由于饥饿自杀的人不少。最后定了个:不小心点燃了火引起火灾,烧死了自己。并且说:可以出殡。
警察走后,王贵兰把腊梅交到一边,说道:“他是被烧死在自己的房子里,随着烧的,还有家里的一切。他已经一无所有。
“腊梅,看在他是你继父的份上,你能不能给白头发老奶奶说说,给他一点儿钱或者丧葬用的东西。他也是过四十的人了,总不能箔卷席埋吧?”
腊梅点点头:“我去队部给白头发老奶奶烧炷香,把这一切告诉给她,看她怎么办吧!”
说完,“呱嗒”“呱嗒”跑回队部,在自己的东耳屋里呆了一会儿,然后拿着早起倒腾鸡蛋的十几元钱,交给了王贵兰。
于是,人们被分派买孝布的买孝布,买棺材的买棺材,搭灵棚的搭灵棚。
很快,在二瘸子的庭院里,搭起了一个两米半见方的灵棚,腊梅也成了银装素裹――身体被肥大的白孝衣包裹,头上戴着宽宽的白孝带,腰里扎着一根长长的白扎腰带。就连脚上的鞋,也被缝上了白布。
在王李氏奶奶的指点下,只要来了吊唁的,腊梅就跪着哭,然后给吊唁的磕头。即便是没有人来,也不能离开灵棚一步。
真是戏剧化呀!昨天晚上把他从坟上撵回来,逼杀了,白天还要给他陪灵。戏文和里也没有这样的桥段,却让腊梅赶上了。
她却不得不这样做,为了平息人们的舆论,也为了自己这个借光的身份。
来陪灵的还有王李氏的孙女王秀菊、王秀春、王秀秋、王秀银。
灵棚外面的男性则是王贵清、王贵才、王贵田、王贵鸿、王贵达、王贵来,都是未成年的孩子们。
这一来,灵棚底下可热闹了,没人来吊唁的时候,大家就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欢声笑语能把灵棚抬起来。
第二百零四章 灵棚底下分远近()
原来,二瘸子与王长水兄弟、王长润,是一爷之孙。lwxs520。 乐文移动网
二瘸子的爷爷有三个儿子,老大王廷森是二瘸子的父亲;老二王廷树是王长润的父亲;老三王廷林是王长水兄弟仨的父亲。
老兄弟仨小时候,家里的日子还算富足。都长大成家后,一个家业分三份儿,老兄弟仨的日子也都一般起来。
老大王廷森在二儿子王长耕两、三岁的时候,得重病撒手人寰。大儿子十来岁时,得天花夭折了。
王廷森妻子便对唯一的二儿子王长耕娇生惯养起来,王长耕也就从小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性。
孤儿寡母日子不好过,断不了卖二亩地维持生活。后来日子更艰难了,王长耕又添了偷鸡摸狗的坏毛病。
十七、八岁上,偷东西被人发现,让人家把一条腿给打折了,成了瘸子。从此,二瘸子就成了他的外号。
老二王廷树好逸恶劳,贪图享受,也隔不长时间就去二亩地,供其吃喝。
老三王廷林是个过日子的人,见大哥、二哥去地,很是心疼。心想:祖、父辈置下这些地不容易,说什么也不能流入外人之手!便对两个哥嫂说:
“你们要去地时给我说一声,我能留下就尽量留下。别人给你们多少钱,我也给你们多少钱。祖辈的地,尽量不外卖。你们什么时候想赎回去,我再原封不动地给你们。”
那两家闻听,觉得比卖给外人强:他家有了,就是摘借也比别人好说话。只要去地,就告诉他。王廷林为了保住祖业,每次都是照买不误。
王廷林的心思和经济,由于全用在回收大哥、二哥的地上了,忽略了盖房子,一家十几口人挤在一个宅院里。
当老大、老二两家把地处理的差不多,老三也全买过来的时候,土改运动开始了。
此时,老大媳妇已经过世,家里就二瘸子一个人,由于有一处宅院几亩破地,被划成了中农成分。
老二由于把地卖掉了,儿子王长润又娶妻生子,家里人口多财产少,被划成了贫下中农;
老三收买了两家的地,被划成了富农。
为此,老三王廷林在运动中被斗身亡;王李氏更是一挨斗就哭诉:“俺这是遭了哪门子孽了?人家把地卖了吃了喝了享受了,成了贫农;我家省吃捡用攒个钱儿买了来,却成了富农。俺冤死了!”
因了这个原因,老二一家与老三一家很是分生,互不来往。老二两口子去世后,王长润媳妇仝桂随娘家也是贫下中农,瞧不起富农成分的三婶儿一家,关系比以前还恶化。
灵棚底下分远近,二瘸子这一死,把两家人聚在了一起。
老二王廷树只有一个儿子,取名长润,娶妻仝桂随。
王长润夫妇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王贵清,今年十六岁,女儿王秀婵,今年十三岁,二儿子王贵田,今年十岁。
老三王廷林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王长水,二儿子王长桥,三儿子王长路。
王长水娶妻陆金满,夫妇俩生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王贵财,今年十五岁;大女儿王秀菊,今年十二岁;二女儿王秀春,今年十岁,二儿子王贵达,今年六岁。
王长桥娶妻柳一枚,夫妇生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女儿王秀秋,今年十一岁,大儿子王贵鸿,今年八岁,二儿子王贵运,今年四岁。
王长路娶妻胡新姿,夫妇俩只有一个儿子,取名王贵来,今年只有四岁。
这些人与二瘸子的关系一般远近。同辈儿的主持丧事,下一辈儿的孩子们陪灵。上至十六岁的王贵清,下到四岁的王贵来、王贵运,男孩儿戴孝帽,女孩儿戴孝带儿,无一漏发。
十多个孩子都戴着孝帽孝带儿,在灵棚里、外侍候着,只要有来吊唁的,就跪下哭,给吊唁的磕头。
按照民俗,有继女,又有这么多叔伯侄子侄女陪灵,二瘸子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也得在家里放三天才能出殡。
腊梅却不干。
她知道他已经感染了尸毒,尸体虽然烧焦,但现在天气热,万一有没有烧透的肌肉腐烂流出尸水,后果不堪设想。
再一个是,她在这里陪灵无法分身,不能去打包剩肉菜,食堂里的混肉菜也就得断。
因为这是王家家族的大事,父亲王长锁的脱坯计划也只能往后推迟。
鉴于这些考虑,腊梅坚持当天埋。
但她人小言微,不知情的人们没人愿意采纳她的意见,反倒想借着过事多吃顿饱饭哩!
――反正腊梅拿出来的钱不少,她也能给白头发老奶奶去要,逮住机会了不吃白不吃!
腊梅一看没人听她的,只好又拿出“白头发老奶奶”说事:“白头发老奶奶说了,我的继父必须在当天出殡。”
“为什么?”人们不解地问道。
腊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白头发老奶奶说,他是煞星,在家里放着对周围的人家不利。”
烧死的属于横死,一般都认为不吉利。一听说是“煞星”,又是白头发老奶奶说的,人们更是信以为真。
“当天埋就当天埋,”王李氏说:“在庭院里停着,虽说有灵棚,晚上谁来给他守灵?白头发老奶奶都说了话了,咱就听她老人家的。”
此时,在这个家族里王李氏的辈份最大,又是二瘸子的亲婶子,说话占分量。
于是,人们又赶紧挖坟坑、做出殡的准备工作。
在谁打幡摔盆上,却有了争议。
打幡儿指的是在给死人出殡时举着幡儿的那个人。送葬时,走在最前头。多用白纸剪成。也叫引魂幡。
摔盆儿是在起杠时摔的一个瓦盆,是打幡儿人要做的一项重要程序。
摔盆讲究一次摔碎,甚至越碎越好,因为按习俗,这盆是死者的锅,摔得越碎越方便死者携带。瓦盆一摔,杠夫起杠,正式出殡。送葬队伍随行。
按照民俗,如果死者没有儿子,可以让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