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笼罩了整个洞室的烟雾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彻底散去,他眼前的那个小巧香炉上只剩下短短的三根细木炳。
净涪并不在意,只低头望着三百多纸灵。
纸人那扭曲狰狞凶狠怨毒的表情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安祥平和。
倏然间,平地一阵风起,净涪面前的纸人顺着风飞到半空,当空绕着净涪和苏城飞了三圈,又在纸人上方隐隐化出身形,冲着净涪和苏城拜了三拜。
随后,半空中亮起一团金光,又有一声梵音响起,金光拉伸成一道门户。那些虚淡的身影再不迟疑,一个跟着一个规矩地跨入门户,消失不见。
待到所有的魂灵都进入门户后,那扇门户一震,重新化作一团金光隐去。
一切事了,净涪低头收拢了身前的那些纸片,将它们放进火堆里,看着它们被火烧成灰烬。
等到纸片烧完,他抬起头,迎上苏城的视线。
苏城尴尬地移开视线,但不过多久又转了回来。
他看着净涪,期期艾艾了半日,终于一咬牙,问道:“小师父智慧通达,佛法高深,悲悯世人”他先夸赞了净涪好一通,最后才将目的摊『露』出来,“不知苏城可有荣幸,能跟随小师父左右?”
随侍者,苏城他想要做他的随侍者。
当年佛陀行走世间布道天下之时,就有许多随侍者跟随他左右,聆听他的教导,替他处理各种红尘杂事。就连西天胜景那里,万千佛陀座前都还有协侍菩萨随侍。
苏城打量着净涪面『色』,却根本无法从那张清秀的面孔上窥探到他的半点心思。
越是这样,苏城就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
“苏城自知资质不出众,但自认在打理杂事上还是有几分能耐,望小师父大量,容我随侍左右”
净涪摇头了。
苏城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勉强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净涪没有看他,也不去管这洞室中渐渐僵硬的气氛,只是抬手从旁边拿过几根木柴,填入火堆之中。
苏城在打理杂事上有几分能耐他不知道,但他压根没想收他。
其一,这苏城是日后苏千媚拜入魔宗的关键人物。他虽然想将《白莲自在经》欠下的人情还给左天行,但也没想收了他。
其二,他真要随侍者,他当日座前大总管就是最好人选,又何必舍近救远,舍熟就生,给自己添麻烦?
这一夜两人无话,等到夜深就各自布下禁制防护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净涪简单的梳洗过后便开始自己的早课。
洞中的两只麋鹿也是机灵,一早就守在洞室里,只就着草堆里的干草啃了几口。等到净涪拿起木鱼,便快步蹿了回来,在净涪的对面趴下,闭着眼睛等着。
而苏城居然也没有离开,他草草地梳洗过,又简单地用干粮填了肚子,便也端坐在一侧,闭目认真倾听。
净涪不在意,他屈指在褡裢上轻轻一弹,又一道隐蔽的气机升起,接替上刚刚消去的那道气机,在他身侧盘旋环绕,牢牢护住他周身。
两道气机一消一涨,悄无声息却衔接得天衣无缝,可见净涪在这方面的造诣。
等到早课结束,净涪将自己的东西重新归置入褡裢中,又量了量褡裢里头一个大葫芦的重量,才将褡裢合上。
苏城看着净涪动作,忽然开口道:“小师父,你是要往哪里去?我们一道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净涪回头看着他摇了摇头,双手合十,低头一礼。然后他又一弯身,伸手『摸』上幼鹿凑过来的头,轻轻拍了两下,也冲着两只麋鹿一礼,便将褡裢披上肩膀,迈步往外走。
苏城站在原地,看着净涪消失在洞室中。
很久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剑。
“看来,只能看看家族那边有没有资质出众的好苗子了”
昨天一番激战,昨晚又见那小沙弥做法事,筑基瓶颈已经松动了,只要再有两三颗筑基丹,筑基是没问题了。
可筑基之后呢,又要怎么办?还要像现在这样为了一点小小的资源东奔西跑,朝不保夕?
虽然出身望族,但身为旁支庶子,头上没有依仗,自身资质不够,机缘气运又不怎样,苏城已经能够看见自己修仙路的尽头了。
可他不甘心!
噼啪的一声脆响响起,苏城攥紧拳头,牙齿紧扣牙关,眼睛瞪圆,头上青筋暴起。
我不甘心!
过了好半日,他终于平复了心情。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望着草堆的方向望去。
咦?那对麋鹿呢?
苏城在洞室中扫了一眼,转身就往洞室外走,一边走一边搜寻着那对麋鹿的影子。
昨晚一个晚上已经足够他看清楚了,那对麋鹿绝对是开了灵智的灵兽。
灵兽啊,在他们苏家也是稀罕物。尤其是那只幼鹿,可爱趣致,主家的小姐们应该喜欢。
苏城心底盘算着,脚步更加轻快,但搜寻却也更加仔细。
半日过后,苏城回了洞室一趟。只看一眼,他就转身走了。
半夜时分,夜『色』浓重,苏城又回到洞室,枯等了一宿,还是没等到那两只麋鹿回来。
第二日一早,他黑着一张脸走了。
一直等到苏城的气息远去,洞室中的气味淡去,洞外又是几个日起日落,这山洞的草堆旁才又有了动静。
就见草堆旁边的空地上凭空浮动几片涟漪,接着,一大一小两只头顶鹿角上还闪烁着淡青『色』光芒的麋鹿从一片虚无中走了出来。
幼鹿呦呦地低叫了两声,凑到母鹿身边蹭了蹭它的身体。
母鹿凑过头去安抚地『舔』着幼鹿,扫过洞室口的那双滚圆鹿眼结着冰,刺得人生疼。
等到幼鹿终于又笑开后,母鹿才带着幼鹿来到暗河边,毫不犹豫地往下一跳,几道涟漪浮起之后,整个洞室再也没有了任何生灵的气息。
净涪没能看见洞室里的暗斗,但他也猜得到。
那两只麋鹿虽然灵智不高,但毕竟是灵兽,身上又觉醒了远古血脉,岂是他一个炼气圆满的小修士能够觊觎的?
程次凛浑身一个激灵,眼睁睁地看着净涪从椅子上站起,往前一迈,整个人消失在书房里。
程先承腾地从椅子上站起,快步往书房外走,边走边说:“去看看!”
程次凛连忙跟上。
出了书房,就见一直守在门外的大管家急急地迎了上来。
“哪里出事了?”
大管家低头躬身扫了一眼程先承和程次凛身后,没看见净涪,又听程先承问话,连忙回道:“看着像是挽书院那边的”
“沛哥儿?”
程先承连忙加快了脚步,程次凛快速跟上,大管家领着一帮子侍女仆从跟在身后。
一行人赶到挽书院的时候,就见净涪头顶一颗金灿灿的滚圆舍利子脸『色』慎重地托起一个染血的白玉玲珑小塔。
才一眼见到那个白玉玲珑小塔,程先承程次凛等人都浑身一震,别的再度顾不上,只想着靠得近一点,近一点,再近一点
净涪扫了一眼魔怔的众人,头上的那颗舍利子当空一晃,瞬间,整个院子里佛光大盛,所有妖异邪妄俱被镇压,连夜风都静了下来。
被这佛光一照,程先承程次凛等人猛地醒过神来。可他们才刚回神看了一眼,就又被吓得魂不附体,几欲昏倒过去。
在净涪的脚下,倒着六七个软绵绵的人。他们的脸『色』简直纸一样死白,没有半点血『色』,发白的眼睛却瞪得大大的,正直直地望着他们这边。再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不是他们程家的下人又会是谁?
而门槛边上,程沛萎顿在地,无力靠在门扉,木木呆呆地望着那些尸体。
程先承程次凛这些人只敢扫了一眼,便都将视线黏在净涪头顶上的那颗金灿灿舍利子上。
净涪也不理会他们,忽然一指点上那个还泛着血『色』的妖异白玉玲珑小塔。随着他的动作,他头上的那颗舍利子忽然将周身佛光一敛,直直飞落,压在那个白玉玲珑小塔的塔尖。
程先承等人只觉眼前一暗,那颗金灿灿的舍利子已经不见了。可他们也不敢『乱』看,还将视线黏在那半空中,一动也不动。
“沛哥儿”
得到消息跌跌撞撞闯过来的沈安茹一眼看见萎顿在地程沛,扑过去将他搂进怀里,急急问道:“沛哥儿?沛哥儿,你怎么了”
没得到回应,她一边死搂着程沛,一边扭头去叫净涪:“涪哥儿涪哥儿,你快来看看,看看沛哥儿怎么了?”
净涪一边将那座收敛了所有神异变得普通黯淡的白玉玲珑小塔收入褡裢里,一边朝沈安茹走去。
他低头看了看木愣愣的程沛,手中掐起一个法诀,当着众人的面摄出一缕黑『色』的魔气。
这一缕魔气其实是程沛从胎里带出,来自于当日投胎之后的皇甫成,和净涪中午消磨掉的沈安茹身上的魔气一个来历。可这在场众人,除了净涪自己外,没有一个清楚。
看着那缕到了净涪手里还在四处游移不定的黑『色』魔气,众人都是心头一惊,齐齐往后退开了几步。
唯有沈安茹动也不动,就看着净涪动作。
净涪收了那缕魔气,便从褡裢里取出一串沉黑『色』的佛珠来。
那串佛珠通体雕刻着细小的经文,却又似乎光滑细润,在屋中昏黄的烛火里透出一层淡淡的金『色』佛光。
一看就不是凡品。
程先承和程次凛等人心头一动,想说些什么,却又都不敢开口。
净涪执起程沛的手,从他的中指中取出一滴精血,看着那滴精血没入佛珠中消失不见,这才将那串佛珠戴在了程沛的手腕上。
说来也神奇,程沛才带上佛珠,当下就打了一个呵欠,靠在沈安茹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净涪放下程沛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沈安茹搂着程沛的手终于放松了一点,她低下头看着程沛,轻声叫唤:“沛哥儿沛哥儿”
净涪拉了拉沈安茹的衣角,见沈安茹抬头看他,便伸手指了指房中。
沈安茹点头,抱着程沛进了房。
她每走一步,脸『色』就坚定一分,也更平静了一分。
净涪看着她,微微勾起了唇角,他沉黑的瞳孔映衬着屋里明亮的烛火,格外的摄人心魄。
一路进了内室,沈安茹将程沛放在床上,才刚要退开,却发现自己的衣裳被程沛紧紧地拽拉着,难以脱开。
沈安茹犹豫了,净涪却轻轻地将她往床上推了一下。
沈安茹明白净涪的意思,她也不愿意惊醒此刻沉睡的程沛,便冲着净涪点点头,就这程沛的动作,陪着程沛在床上睡下。
沈安茹身上穿着的并不是惯常夜寝时穿的亵衣,躺在床上很不舒服,但她安然地躺在床上,细心地将程沛护在怀里。
净涪定定地看着沈安茹动作,最后亲自替他们放下幔帐,这才转身往门外去。
见得净涪出来,程先承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程先承退开一步,给净涪让出位置,问道:“小师父,这些该怎么处理?”
他们刚才壮着胆子看了,但也只看了几眼,就不敢再看了。
这里躺着的这些人,别说血了,就连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