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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如他直接动手。
净涪佛身抬头,打量了小乞儿两眼,眉心印堂处,一线金光一闪即逝。
他忽然问道:“你真的要找到你爹?”
小乞儿听出了点什么,他一时也顾不上别的,抬头盯着净涪佛身,“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净涪佛身顿了一顿,“哪怕他已经不在人世?”
法眼窥探因果。
他睁开了法眼,却没在这孩子身上找到他父母牵系在他身上的因果线。
小乞儿死死地盯着他,眼眶红了起来。
他不想哭,所以牙关死咬着,双拳紧握着,要用尽他全身所有的力气去压下眼眶边上不住打滚的水珠。
许是身体太饿了,没有多少力气,他失败了。
两滴泪珠挣脱了他的束缚,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但没等它们滚出多远,小乞儿就抬手,狠狠地在脸上擦了过去。
“那也要!”
他声音尖利,像是受伤幼兽的悲鸣。
也是叫了这么一声后,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想跟面前的年轻僧人道歉,但他又怎么都开不了口,只能死咬着牙关站在那里,僵硬地伸着脑袋,等待着面前僧人的裁决。
净涪佛身却始终平静,他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小乞儿听得这话,顿了一顿,像是将喉间的呜咽吞了下去,才说道,“那我也答应你。”
他说完这句话,觉得可能不够,又给净涪佛身加了一句,“只要我有,只要你想要,你都可以拿去。”
包括我的命。
净涪佛身明显从这小孩儿的眼中看出了这句话,他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垂下了目光,看定他手中拿着的那个破碗。
“咔嚓。”
小乞儿又抹了一把脸,才又抬眼去看对面的年轻僧人。
那僧人手里还拿着他的碗,但他的碗明显又比先前更多了一个缺口。
小乞儿的目光顺势转到那僧人的另一只手,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一片瓷片。
小乞儿知道,这瓷片在最最开始的时候,还是跟那个碗的其他部位一样的雪白的,但到了后来,它们渐渐的就黑了,黑得跟他身上最黑的那块布一样。
小乞儿还以为这碗到最后完全破碎的时候也都是这个样子的了,但没想到,他今日看到了不同的变化。
被那年轻僧人掰下来的那片瓷片上沾染上的他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污垢开始层层脱落,露出他当年再熟悉不过的瓷白。
然而,这还不是最后。
雪白的瓷片像是被什么染上了金色,又像是被阳光照耀成的灿金,总之,那瓷片上方升起了一片金光。
净涪佛身定定地看着这一片棱角不齐的瓷片。
金光之中,瓷片的棱角开始变化。。。。。。
待到金色佛光散去,落在净涪佛身手掌掌心处的,就是一片雪白的贝叶。
小乞儿看看净涪佛身手掌上躺着的那片贝叶,又看看他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那个又添了一个缺口的破碗,忍了忍。
这会儿他倒真的是给他自己忍耐住了,没问出话来。
净涪佛身将贝叶收起,转手将那个破碗交还给小乞儿。
小乞儿握着那个破碗站了一小会儿,抿了抿唇,到底问道:“师父,你能不能。。。。。。”
净涪佛身抬眼看他。
小乞儿迎上净涪佛身的目光,鼓起自己全部的勇气,将手上的破碗双手托向了净涪佛身,“你能不能帮我将它也。。。。。。弄干净?”
他自己洗了很多遍了,用了很多种方法,都没能将它给刷干净。
净涪佛身定定地看了一眼那个破碗,就着小乞儿的动作,伸手一点碗身。
不过须臾的工夫,那破碗碗身上沉积着的污垢全数掉落,露出雪白干净的本质。
小乞儿抱着虽然破口参差但雪白干净的瓷碗,笑出了泪花。
“师父,我姓贺,大名伟元。”
贺伟元已经很久没有跟别人提起这个名字了,哪怕他心里其实始终牢牢惦记着。
净涪佛身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合掌与贺伟元拜了一拜,礼尚往来地道:“贫僧法号净涪。”
净涪佛身等了一小会儿,又将那一瓷钵的米粥推到了他面前,道:“你吃了吧。”
贺伟元肚子饿得都麻木了,这会儿见到净涪佛身还将那瓷钵米粥推来,虽然还迟疑犹豫了一会,但他看了看净涪佛身脸色,终于没再推托,道了声谢,双手接过那个瓷钵。
他也没直接就着那个瓷钵喝粥,而是选择将粥汤倒入他自己的那个瓷碗,一点一点地喝着。
他的瓷碗原本就破,后来又被净涪佛身掰去了一块,缺口参差,只剩下碗底浅浅一指深长的地方还完好无漏。
偏他没别的选择,只拿着这个瓷碗用,还喝的是粥。所以哪怕这米粥很稠,贺伟元喝得还是很慢。
净涪佛身也没催他,就坐在一旁看着他喝粥。
那片新得的贝叶被他收入了识海中,与其他的一十二片贝叶一起隐在他识海里的菩提树树叶里。
这片新得的贝叶表面光滑,色泽白净,和其他的印着鎏金文字闪着金色佛光的一十二片贝叶差别极其悬殊。但净涪佛身就将它放在那里,没急着将它的经文引出,去参悟它载录着的那些佛理。
这片贝叶原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寻来的,不等净涪本尊平安归来,又或是取得另一片崭新贝叶之前,净涪佛身不会去动它。
净涪佛身这边的进度净涪本尊也有所感知,哪怕他并不觉得就缺了这一片贝叶,心里多少也多了一分把握。
也正因此,当调养自己伤势的左天行堪堪稳定住他自己的情况,睁眼脱出定境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脸色、气度都始终平静从容的净涪本尊。
净涪本尊察觉到左天行气息的变化,转眼望了过去。
左天行站起身来,也不多理会自己身上衣裳沾染的那些灰尘,走到净涪本尊对面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净涪本尊随手将一个木匣子扔向他。
左天行探手抓住木匣子,低头仔细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
横看竖看的,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木匣子。
真说起来,这木匣子其实也不算普通?
毕竟人家用的材料,是这混沌岛屿里生长的木材。
左天行前后颠倒地看了看,没察觉出什么异样,也就想要将它收入他的储物戒指里。
可这木匣子也骄傲,任凭左天行几番动作,愣就是一直赖在他的手里,没往他储物戒指里跨出一步。
左天行试了几回,都没个结果,最后只能无奈妥协,转而将这木匣子塞入他的胸前。
收好这个木匣子之后,左天行才抬头望向净涪本尊,叹道:“幸好你来了。。。。。。”
若不是净涪来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这枚天地源果保不住不说,怕是连他自己都得重伤而回。
之所以说重伤,是因为左天行其实也知道分寸。
比起天地源果,他更需要的是保住他自己的命。
他不是怕死,而是因为。。。。。。
景浩界可以少一枚天地源果,却不能缺了他。
景浩界还需要他。他也不想像上一次那样,在世界需要他之前就死了,任由别人将它搓扁揉圆。
也不是说左天行自信他在就能拦得住想要对景浩界世界出手的天魔童子,而是说,左天行希望自己能死得更有价值一点。
净涪本尊察觉到左天行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转了头来眯着眼睛看定左天行。
左天行坦坦荡荡地迎上净涪本尊的目光,面上眼底没见有分毫后悔之意。
当然,他也确实不后悔当日他自己的作为。
564、1。17晋|江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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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他不知道会有之后的后续; 也确实觉得拦下皇甫成自爆余波更重要; 自然就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了。
到得后来,他重新回到这个时间,慢慢地摸索出那之后的事情后; 他也没有后悔,只是觉得痛心。
为世界的遭遇痛心。
左天行眨了眨眼睛; 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打量了净涪本尊两眼; 问他道:“你从景浩界过来的时候; 一切可都顺利?”
净涪本尊本来都已经转开目光去了,听得左天行这么问,又将目光调转了回来重新看定他。
左天行见他这么个反应; 也猜出来了; “还真的是啊。”
听他这么说,净涪本尊便知道他那边的情况了; 他眯着眼睛看他。
左天行也就老老实实交代了; “我过来时还算顺利,后来还通过符,找到了这一枚。。。。。。”
说到这里,左天行也眯起了眼睛。
“他其实很舍得。。。。。。”
这个他指的是谁,左天行没有明说; 但净涪本尊也知道。
净涪本尊望了望左天行藏着木匣子的地方,然后向着左天行的方向摊开了手。
左天行顿了顿,伸手从袖袋里摸出那一枚通行符; 走到净涪本尊近前,将那一枚通行符放到了净涪本尊向他摊开的那只手手掌上。
净涪本尊拿过那枚通行符,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查看过,就将它还给了左天行。
左天行拿过这枚通行符,也看了又看,问净涪本尊道:“所以,这枚符也是有什么问题的吗?”
净涪本尊点了点头。
左天行所持有的这一枚通行符其实和他拿到的那一枚通行符一样,都被人藏了手脚。不过不同的是,他拿到的那一枚通行符上的暗手已经被人触动,而左天行手上的这一枚,则还在潜伏。
而看样子。。。。。。那天魔童子似乎也没想在这时候发动这枚通行符。至于之后会不会发动,又会是在什么时候发动,那就不知道了。
左天行见净涪本尊点头,拿着通行符的两根手指指尖吞吐出一缕剑意。没过多久,那枚通行符就化成了粉尘。
而在这捧粉尘即将飘落下来的那一刻,空中又忽然生起一阵微风。
微风风力很弱,连左天行的衣角都没能撩动,却卷夹着那一捧粉尘摇摇荡荡地飘向了远方。
净涪本尊沉默地看着左天行动作。
左天行也是担心那一捧粉尘都会有些他不知道的后手,所以直到将这捧粉尘远远送走之后,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转眼回来看净涪本尊。
说起来,左天行会这么干脆利落地舍掉这枚通行符,也是因为当年他实在是从皇甫成那里得到太多太多的教训了。那些教训在他脑海里留下的记忆深刻到他这会儿都还心有余悸。
所以,干脆什么都不留下,全部远远送走干净。
全部远远抛出去了,那之后天魔童子再想做些什么,就没那么容易找到他了。
然而,掐碎那枚通行符也不是没有代价的。现在左天行心里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他们该怎么离开这座混沌岛屿,返回景浩界?
他们从景浩界出来,在混沌海中行走,最后成功到达这座混沌岛屿,依靠的可不是他们自己的实力,而是这一枚通行符。可现在通行符都毁了,他们再想要从这里返回景浩界,难道就能靠他们自己了?
左天行看着净涪本尊,清咳了一声,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据他对净涪的了解,那一枚通行符现在铁定是毁了。甚至必定毁得比他的这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