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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知道,就为着让师弟他多吃一点,三位师兄身上带着异草灵果都给他了。。。。。。”
净音滔滔不绝细细数落了一长串,净思在一旁是听得眼带笑意,左天行也听得津津有味,可净涪这个当事人,却一直睁着一双黝黑的眼睛沉沉地望着净音。
净涪的眼睛看得人心头发凉,可在场的净音净思半点不以为意,而左天行看了两眼之后,也轻飘飘地放了过去。
左天行听得有趣,笑着看了净涪一眼,又对净音道:“净涪师弟年纪还小嘛,我们这些做师兄的,就该多多包容师弟才是。”
净音听着左天行这话,也是赞同得很。
“也是,净涪师弟年纪还小,如今有伤在身,娇气些也正常。我也是才发现,原来在寺中那样沉静的净涪师弟居然这么可爱。。。。。。”
净涪师弟如今年纪小,又有伤在身,委屈难受是必定的,而他们这些师兄是他在这万竹城最为亲近的人,难免就表现得有些娇气。他们都理解。而且净思几师兄弟心中也都明白,如今净涪这番娇气的态度,可正是他亲近他们的表现呢。
“哼!”
却是净涪在一旁听得不能入耳,忍不住哼了一声,提醒这三个说得兴起的无良之辈,他还坐在这里呢!
净音净思和左天行只觉一阵耳边风吹过,他们什么也没有听见。
左天行还道:“唉,净涪师弟娇气总比我家师弟好吧。我家师弟不知怎么的,就是不亲近我,我更烦恼啊。。。。。。”
净涪在一旁听见,脸色不变,眼神不动,但心底却已经翻了个白眼。
真的是皇甫成不亲近你么?分明是你自己不亲近他吧!
左天行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比之当年可真是半点不逊色。
一旁一直沉默的净思倒是沉吟着开口了:“你家那师弟。。。。。。”
“嗯?”左天行看了过来。
“你还是劝着他多多积累功德吧。”
左天行沉默,净音也奇怪地望着净思。
想到那个已经来过两次的皇甫成,净思还是想要提醒一二。
他道:“两位师弟该知。我修身,讲究一切孽障归于我身,以我身承载万千因果。待到万千因果缠绕,身无所空,便升业火,一业火焚烧我躯,铸就光明琉璃身,最后心念澄澈,以证我道。”
净思和净涪在一旁点头。
确实,这个他们两师兄弟都知道。
净思又道:“是以,我对业力因果比较敏感。”他侧头看着左天行,“我感觉得到,皇甫成的身上,缠绕了无边的业力。”
净思的表情沉重,下了结论:“无边业力缠身,如果没有无边功德护持,他的道途,”净思顿了一顿,“堪称无望。”
“甚至很容易滋生心魔,坠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解脱。”
左天行沉默,一旁的净音和净涪也都格外安静。
许久之后,左天行点了点头,道:“此事,我师已有安排。”
净思松了一口气,低唱一声佛号,没再在这件事上继续。
三人默契地转移了话题,只拿着净涪开刷。
左天行在净涪这里待了半日,直到暮鼓敲响,净思和净音需要去进行晚课,左天行也没有离开。
这分明就是有话要和净涪师弟说。
净思和净音看着坐在那里不动的左天行,看了净涪一眼,见净涪点点头,便就将净涪和左天行放在这个庭院里,他们自己去法堂完成晚课。
净涪端正地坐在蒲团上,抬头望着左天行。
左天行没有看他,低头看着自己面前那盏茶盏中碧绿的茶水。
“你真的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净涪眨了眨眼睛,眼神纹丝不动。
左天行却又道:“这一次竹海灵会之后,我会回天剑宗闭关,等到我破境出关之后,”他终于抬起视线,直直地望着净涪,将他整个人深深地印在他的眼底,“我希望能与你一战。”
等他破境出关,他的修为必定踏足金丹,甚至金丹完满。到得那时,他的修为至少能有他全盛时期的五成。他相信,以他全盛时期五成实力的发挥,必定能够逼出一点什么来。
净涪到底是不是那个人,到时就会有分晓。
净涪的眼神还是纹丝不动。
左天行忽然笑了一下,他莫名其妙地问净涪:“你觉得,为什么会是我们?你觉得,少了我们之后,景浩界会是什么样?”
第60章 再做突破()
净涪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左天行看着净涪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净涪的眼底,心中咯噔了一声。
难道净涪真的不是皇甫?
“你觉得,我们真的回到了最初?”
左天行不甘心,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净涪这下子已经不是不解那么简单了,他的眉头皱得死紧,看着左天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还在睡梦中没有清醒过来的人。
被净涪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左天行心中实在憋闷,最后就坐在蒲团上,一声不吭地沉默着。
净涪见左天行不说话了,他也没在意,只随意坐在那里发呆。
左天行真的认出他了吗?
净涪心底摇头,他回想着左天行刚才跟他说的那些话,以及他说话时的表情动作,心里已经猜到了左天行的想法。
无非是觉得净涪有点熟悉,但又怎么都不能确认,最后也就不想去纠结这个问题了。直接来个一力降十会,到时候,就看在左天行毫无保留的攻击之下,净涪的应对了。
那样生死一线之间的应对,能够暴露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左天行这是不想再猜下去了。
任你思虑万千,重重布局,他自一力破之,一剑砍之。
净涪突然觉得,这一招他真的需要好好地学一学。虽然对左天行这样的应对方法,他之前都是很鄙夷的。
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想,回去之后,他也直接闭关的可行性到底怎么样。
两人沉默着相对坐了将近半个时辰,左天行才告辞而去。
净涪将他送到庭院门外,看着左天行远去的背影,净涪眼神复杂。
这一次重来,左天行对他的态度似乎也有些怪?他是打算握手言和?
净涪转身,推门入屋。他看了一眼佛龛前的香炉,见香炉中的线香已经燃尽,跌落在香炉中的灰烬有些成段条状,有些却是粉末状。
他重新续了香火,这才在蒲团上坐下。
但他这次没有拿过佛经翻阅,而是仰着头,望着被升腾的烟雾笼罩着的佛像。佛像唇边的笑容,无限悲悯。
净涪看着他,慢慢出神。
左天行的那几个问题一遍一遍地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觉得,为什么会是我们?你觉得,少了我们之后,景浩界会是什么样?”
“你觉得,我们真的回到了最初?”
一直以来,净涪都没有想过这些。他心心念念盘算着的,是想要替当年的自己复仇,想要让那个上界的天魔道修士付出代价,他想要将他挫骨扬灰。
虽然那个人的一切情报在他这里都是空白,虽然那个人的实力一定很强,虽然他和那个人之间隔着最少一个世界。
左天行问他的那些问题,净涪真的没有想过。
今日冷不丁被左天行这么问起,净涪心中也升起了疑惑。
我真的是回到了最初吗?
净涪很快就有了答案,不确定。
是的,他不确定。除了他自己还是他自己之外,他不确定是不是回到了最初。
回到最初,逆转的是时间。也许还有空间?
身为魔门的天圣魔君,净涪是知道的。这世间的所有人,无论上界还是下界,只要无法到达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境界,那就都在时间长河之内。而时间长河,从来只有从过去流淌到未来,没有从未来逆转倒流回归过去的。
世界创生到现今,从来没有一人听说过。
如果真是时间长河倒流,那些存活无数年月的大神怎么会没有半点动静?那个让时间长河倒流的存在,又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所以,他们绝对不是回到了最初。
至于左天行问的,为什么会是我们?
呵,他更想问,他好端端的要突破修为,为什么有人要对他下黑手?要对他进行夺舍?
少了我们之后,景浩界又会是什么样?
虽然是在猜想推算,但净涪却似乎亲眼看见了那个纷乱残暴近乎末世一样的景浩界。
他心头沉沉,呼吸也不禁停滞了几息。
少了左天行和他之后,景浩界的情况又能好得到哪里去?不说刚刚完成整合的魔门和道门,就说那个对他下黑手的上界天魔道修士,他真的会放过景浩界?
净涪的眼神冰寒似佛龛上供着的那尊佛陀金身,唇边抿出的那一个弧度似乎也沾染上了佛陀的悲悯。
一张张带着怨毒、憎恨、癫狂、怀恋、决绝的陌生面孔在净涪眼前晃过,净涪不自觉地双手合十在胸前,眼睑垂落,无声唱起佛号。
阿弥陀佛。。。。。。
净涪头顶佛光大盛,在半空中铺出一大片金光,低低的梵唱从不知名的地方响起。
梵唱声中,金光陡然揉合成一颗圆滚滚滴溜溜的舍利子。
净涪脚下的阴影处,似乎也有渺渺的魔音隐隐应和。
不知什么时候,阴影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同样圆滚滚的黑色魔珠。
而净涪张开的手掌中,一座小塔静静地躺在那里。
舍利子和心魔珠一个晃动,各自飞入白骨玲珑塔中。
净涪似乎听见两声门扉被推开的声音,接着,便见白骨玲珑塔上的一层小塔被金色的佛光一遍遍冲刷,洗去沉积在塔身上的无数怨恨憎恶。而那些脱离了塔身的怨恨和憎恶,又在白骨玲珑塔隐塔的召唤下,在已经成形的沉黑双层小塔上方铸造成一层新的塔楼。
净涪闭着眼睛,感受着突破的那一刻精神上传来的无边喜悦,也感受着大量的神识在识海中汇聚,又自识海中流出,在他的四肢百骸里流转,迅速地修补着他受伤的经脉和肌肉。
这伤本就是净涪自己的手笔,外人看着是严重,但在净涪眼里,却只不过是轻伤。
这一次突破,并没有撕裂他的伤,反而让他的伤快速好转。
净涪闭着眼坐在原地,并不急着出定,而是全心全意地体会自己那一霎那突破的感悟,夯实自己的修为。
好半日之后,净涪才出了定境。
他抬头看着佛龛上的佛像,感觉到自己突破的境界,心头欢喜。
或许,该多谢一下左天行?
左天行并不知道自己来这一趟问的净涪的那几个问题让净涪细细考量了半日,居然就这样在早前不久才突破的基础上又作出一次突破。
其实佛门就是这样,不需要你每日苦苦炼气,搬动内息在体内流转周天,只要你一朝想通想透,突破境界那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当然,如果你冥思苦想就是想不通想不透,那一辈子停留在当前境界也是常有的事。
半点不稀奇。
左天行现在也没有再去想净涪,而是转了个方向,去了他隔壁的院子。
他过去的时候,皇甫成正在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