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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也没有指责我们,你别扭什么?这糕点还不错,扔了着实可惜。”
他三两口吃完,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沫子,见她泪流满面,他又从怀中取出帕子,给她按在脸上。
安凝却憎恶地抓了帕子丢在地上,“别以为我真的喜欢你,我只是利用你气他!”
利用?他百里炜虽不善争斗,却也不是好欺负的善主儿。
“难道,我百里炜在你眼里,竟只配当一把刀?”
安凝失控地尖利咆哮,“因为你是他心里最好相处的兄长,因为你不善权谋,因为他不愿和你争抢,因为你比其他皇子好骗,所以,拿你刺他,才最让他痛!”
百里炜突然站起身来,却到底忍住了怒火。
“你这样做……会失去他,也会失去我。”
说完,站起身来,风轻云淡地叹了口气,突然从后腰上取下自己的玉笛,凶猛一击敲在石桌上,玉笛应声爆碎。
安凝吓得一颤,身体里似有什么东西,也碎得一塌糊涂了。
“玉笛还给你。还好……我没有真的伤害过七弟。”
说着,他扬长而去。
*
慕容珝策马赶到城隍庙,就见热闹的庙会人群四散,门口的小摊贩跑得不见了踪影,商摊上有的歪,有的斜,显然是只顾得逃命丢下了。
他环顾四周看了看,见无人才迈进院子里。
不料,院子里还有人。
吉祥和如意抱缩在许愿古树下,恐惧地祈祷着主子安然无恙。
慕容珝毫无惊讶地踩过大片残尸与血腥,无声靠近两人,手按在佩剑上,犹豫着是该杀了她们,还是该留着她们。
两人听到脚步声,同时转头,见是慕容珝,两张小脸儿顿时破涕为笑。
慕容珝俯视两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莫名想到夕阳下因为流鼻血而狼狈不堪的女子……
“慕容将军快去救救郡主吧,她被一只狼人抓走了。”
“郡主猜到,害太后娘娘的人就在这里造出的檀木珠,所以……”
两个丫头的声音急迫重叠。
慕容珝眸光深冷微黯,“她找到那地方了?”
“没有,但是凶手就是那个解签的老伯,抓走郡主的狼人就是他。”
“也不知道现在郡主是生是死……”
两人说着,又落下泪来。
慕容珝突然从指尖捻出两颗药丸,丢在两人口中。
吉祥和如意正张着嘴巴说话,全然无妨,惊觉自己吞咽了东西,两人惊恐相视,清秀的小脸儿上都写满了怀疑。
如意噎了一下,小手按住心口,惊恐问,“慕容将军给我们吃了什么?”
“不是毒药,是能让你们彻底忘了今天的事而已。”
“慕容将军是……坏人?”不等他回答,吉祥忙拉住如意往后退,“一定是坏人!”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和你们的郡主!”
说完,他两手一伸,封了两人的玉枕穴,脚步飞快地入了庙堂内,敲开神像下面的石板,拖出三袋火药,抓了审案上的红烛,丢
在上面,转身便出来。
宏伟的古刹,轰然被炸飞了庙顶。
*
力量强大的老狼,抱着陌影在人群里,忽而横冲直撞,忽而飞檐走壁,忽而冲越房顶……
红煞带三个属下与香茹在后面紧追不放,急红了眼睛。
正飞身而来的金狐,见那情景,忙抽剑跟上红煞……
可,先他一步而来的慕容珝,到底去了哪?!
血腥洒了一路,百里玹夜几乎没有费力寻找。
循着香甜之气飞身落下,宏大羽翼自背后挥展,迸射出万道金光,将整条路严实封死。
老狼倏然停下,见前无进路,后有追兵,忙扯住已然因失血过多晕厥的陌影丢在地上,巨大的狼爪,按在她的腹部。
“让条路,我把这丫头给你,否则,我这一掌下去,必要她粉身碎骨。”
百里玹夜一眼不看陌影,只淡然笑了笑,“你按下去便是,抱着她跑了这么久,不杀了委实可惜。”
老狼疑惑地看掌下的女子,“七殿下不喜欢她?”
“谁说本皇子喜欢她?不过一个低贱的庶女罢了……”
百里玹夜说着,趁他无妨,倏然长剑出鞘,掷过去。
老狼震惊失色,见剑还有一段距离,忙弃了掌下的女子向后倒飞躲避。
诡异的是,长剑竟于半空里,啸如腾龙,光芒刺目,死追着他不防,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从距离他一丈,变成一尺,又变成三寸……
红煞和金狐等人,皆是被那长剑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且浑身发疼,皮肤被烧灼般难以忍受。
那长剑追着老狼飞了半条街,砰——一声巨响,乱石翻飞,狂风乍起,直把他钉死在地上,刺目的光芒方熄灭。
金狐和红煞忙奔过去看,却见老狼竟然在长剑下已然枯骨成灰,瘫散下去。
而诡异的长剑,状如龙骨脊椎,剑柄上盘缠一条双翼腾龙。
这……竟是天下无人能拔出的翼龙神剑?!
红煞和金狐相视,两人皆是骇然失色。
翼龙神剑,乃皇权所归,多年来,诸国勇士争相来尝试,无人拔出。
若众皇子知晓翼龙神剑出鞘,天下必有腥风血雨。
“怎么可能?”
红煞记得,七皇子七八岁那会儿曾偷偷尝试过,十四五岁,也曾与众皇子一起尝试过,都没有拔出过呀。为此太后还失望了好一阵呢!
金狐眼疾手快,忙抓住剑柄要拔起来,却不管如何用力也拔不起。
红煞忙扯下他背上的披风,罩在剑上。
金狐悻悻地看着长剑,不禁扼腕自己没有当天下霸主的命。
红煞道,“先去看郡主吧。”
几个人朝百里玹夜和陌影走过去,就见路上早已没了那对儿人影。
路旁的醉客楼清晰地溢出那甘甜如蜜的血腥之气。
红煞侧首命香茹,“你去城隍庙找吉祥和如意吧。”
香茹转身便朝着城隍庙奔去。
“金狐将军,劳烦你先保护醉香楼,我得去皇宫复命。”
金狐目送她们离开,转头忍不住看向那柄拦了街道的长剑……
然后,他压不住心底的冲动,一溜烟的奔过去,隔着披风抓住剑柄,这边拽,那边扯,战场杀敌的劲儿使出来了,吃奶的劲儿也使出来了,蛮劲,牛劲,熊劲都使出来了,还是拔不出。
一旁多了一个金甲男子,瞧着他滑稽地举动,忍不住挠了挠眉梢,“金狐,你在干什么呢?”
金狐手抓着剑柄,两脚蹲成马步状,正背对着来人。
辨出是慕容珝的声音,他狐疑转头,“慕容珝,你刚去哪儿了?”
“就是在来的路上。”
“我来时怎没看到你?”
“可能我们走岔了,你可看到三郡主了?”
“七殿下把她救到了醉香楼。”
“我去看看他。”
“哎……你过来!”金狐怀疑他的行踪,打定主意不让他见陌影,“你帮我把这东西拔出来。”
“这是什么?”
“一把宝剑,王爷谕令,拔出来这东西就归你!”
慕容珝看了眼他腰间的佩剑,走过去,握住剑柄一抓,因掌下的触感恍然暗惊,他低头看了看手,又握紧剑柄,内力凝灌掌心,猛然用力……
地面上喀喀喀……爆响了一阵,龟裂出几道狰狞的纹路,长剑却纹丝不动。
他只得放弃用力,“金狐兄,我放弃。”
“别呀,再试试!”金狐按住他的肩,不准他走,这东西带不回去,王爷会怪我的。
慕容珝只得留下来。
*
醉香楼的雅间里,香暖四溢。
陌影
睁开眼,发现自己是趴在床上的,发丝凌乱地散在脸侧,无人给梳理,身上衣袍因粘连了伤口,都被扯碎丢到了床下。
她尝试着动了下手,发现手被一只暖热的大手用力地攥住。
她抽不动,手骨被捏痛,不禁嘤咛痛叫。
百里玹夜正依靠在床柱上闭目养神,如她每次受伤一样,他一条腿垂在床下,一条腿横在床沿上,严防她疼痛之下翻滚掉下床。
被她的动静惊扰,碧绿的眼眸警醒睁开,就见她脊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已经痊愈。
“伤了骨头,所以,比以前所有的伤都会痛。”
她的手真的很痛耶,还有,头发遮住了眼睛,她只看到他在青丝间闪烁的铠甲,压根儿看不出到他的喜怒。
“你松开我。”
他扣住她的手不肯放,“你乱动什么?就算背上痛痒也不能抓。”
她只是想拨开头发而已,“我……我想喝水,你去帮我倒水。”
这样不着寸缕地趴在他面前,真的很囧耶!
他就算给她疗伤,也该给她盖上被子吧!
“现在还不能动,听我训完再喝水。”
她虚弱一叹,干脆放弃挣扎,“好,好,你快训,我真的好渴。”
他本积压了满腹的怒火,看到她脊背上几个血窟窿,痛得他心如刀绞。
无奈刚睡了一觉,又被她这柔顺无奈的口气扰乱,此刻竟脑海空白,半个字想不起了。
她等得不耐烦,只感觉手背被他的拇指犹豫摩挲着,那粗糙的触感,把她的心也扰乱了。
“你不是训话吗?倒是说呀!”
他闷了半晌,才憋出两句。
“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出宫。若要出宫,只依我定的路走,不准到处乱跑。”
她把脸儿转向床内侧,“你和安凝订了三世盟约,管得着我?!”
“什么三世盟约?”握住她的手,无奈地松开,他两手撑在枕头上,弯身探看她的神情,见她眼里泪花滚出来,才知她不是开玩笑。
“是安凝又对你说过些什么?”
“许愿树上挂着呢,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哑然僵在床前。若别的,他还能争辩,这件事,却辨无可辨。
“当然,我也看到了我和四皇子的,可笑的是,我的名字还被我的好姐妹清芝给清洗掉了。”她自嘲地讽笑,“我以前是有多丑,多讨人厌恶?男人背叛,天天见的人视而不见,好姐妹也欺负到头顶上。”
“……你并不讨人厌,只是无利可图,而且麻烦一身。”
“当然,高高在上的七皇子,是看不上一个没有地位的庶女的。否则怎会弄一大堆梅花锦袍送给我穿,又怎会给我布置一屋子的白玉家具,来试探我在百里尺素心目中有多重要?”
原来,她把一切看在眼中,藏在心里。
碧绿的眼眸俯视着她,寂冷如冰,手脚也凉透。
强烈的心虚让他几乎难以端立床前。
她看出了这么多端倪,是不是已经知道,他要清杀整座南赢王府?!
“若非我变好看,你那四哥不会拿我当人,你也不会这样跑前跑后,还有那个慕容珝也绝不会和我相亲,太后更不会正眼看我……对不对?”
他避开她气恼的话,忙倒了水,端到床前,“还喝不喝水?你不是渴吗?”
“你不解释,就是承认了?”
“你自幼便是跟在四哥屁股后面长大的,若非他出征之时拜托我保护你,我至今也不会靠近你半步。”
“好,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