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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们要吃掉这头熊!”
众狼人穷凶极恶,一双双绿眸森寒,却不像要吃熊,反而像是要吃他们。
呼延袭忙抓住暖儿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让开路,从容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们若敢吃,就尽管吃。它吃了恶人的血,因为被掌控,才落到这步田地!”
说完,他便拉着暖儿走。
呼延明月坐在在远处的树冠上,拿着望远镜看到那一幕,嗤笑一声,“没了这只熊,我看你们怎么回去?!”
一路保护她的狼人护卫,坐在一旁,无奈地叹了口气,已厌倦了这小娃儿一路的小诡计。
他无奈地提醒,“小郡主,咱们该回去。王爷和王妃参加南赢王的婚礼,若找不到小郡主,定然会心生怀疑的。”
呼延明月小手打在他的肩上,“我还没看完好戏呢!真是扫兴!这就回去吧。”
“是。”
护卫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暖儿和呼延袭,他倒并不想多管闲事,只是担心,那对儿小人儿会中计之后,再无回去的可能。
他足尖轻点树枝,转身便朝着大营的方向飞去。
他们刚走,凤纯便似凌空的仙,无声落在了摇颤的树枝上。
狭窄的石子路,踩上去哗啦响,仅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行,绕过了池塘,直通往错落有致的民宅深处。
暖儿跟着呼延袭,迈着小步子,却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
“袭,他们真的会吃掉熊。”
“除非,那些狼人是傻子。”
“……”
“眼见着快到晌午了,我们现在应该去寻找嫁衣。说不定这村子里有锦缎庄,或者裁缝什么的,我带了钱,我们直接买一套,说不定还能赶在婚礼之前带回去。”
暖儿不禁暗恼自己笨,明明是打算好,要出来买礼服的嘛,竟连钱都忘了带。
“袭,你怎么弄到的钱?”
“昨晚偷得父王的,趁着他更衣,我拿了他的钱袋。”
钱袋……父皇和娘亲身上,好像从来不带这种东西耶。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就算买到了,赶回去也迟到了。”
“如果没有礼服,婚礼定成不了。”
“其实,我不喜欢外公迎娶那个陌生女子,迟了也好。”
“……可你外婆不是好人,大家都这么说。”
“你觉得呼延明月是好人吗?”
暖儿噎了他一句,就甩开他的手,快步朝前走去。
呼延袭愣了片刻,忙小跑着追上去,偷觑了眼暖儿气鼓鼓的小脸儿,忙道,“呼延明月当然不是好人,以后,我们再也不和她玩了,我发誓,话也不同她讲了。”
暖儿不敢恭维地摇头,“你若和她讲话,可不要诬赖是我逼你发誓的。”
“……”
两个小人儿一前一后,穿街过道,在陌生的村寨里转了一圈,不知不觉绕到了城隍庙的集市。
城隍庙的黄金位置被花农占据,他正在夸赞自己的花,明明是深山里挖的野花,重在陶瓷盆里,就有了……“堪比皇后娘娘之美之纯的香气。”
炒瓜子和花生的伙计拿着铲子,在大锅里翻搅,香喷喷的气息,弥漫了整条集市。
“现炒现卖,不好吃,不要钱。”
路边卖糕点的,正在做豆沙馅的糯米团,豆沙加了糖,烤制出来,弥漫着香甜的气味儿……
还有一位卖胭脂水粉的女子,弄得一身花枝招展,拿着一盒西域胭脂,招揽女子过去看。
小孩子们则成群结队,追着卖冰糖葫芦的满街跑……
古老粗壮的大槐树,在街道两旁,疯狂伸展着树冠,为集市上的人,遮挡了阴凉。
这一切,像极了一场美好的梦。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护卫巡逻,村民们全凭自觉,所有的东西等价交易,无欺诈,无诓骗,无阴谋……
暖儿和呼延袭,似从没有活过一般,好奇地东走西看,不忘买了好吃的带着。
耳边交织了那些热闹,心里却意外的,寂静如水。
集市很热闹,城隍庙却很简陋,灰瓦白墙,墙头上长满了狗尾巴草,却是这村子里最静谧威严的古老建筑。
自大门口可以看到,巨大的圆鼎香炉就摆在院子里,里面香灰似要溢出来。
有人还在举着香弯身祭拜,有的在求姻缘,有的在求家宅宁和,有的在求大富大贵,那祈祷的声音,似默念经文般,凝重神圣。
立在香炉内的大束大束的檀香,香雾滚滚,一团一团,飞升上天,仿佛,湛蓝的天空里,真的有无所不能的老神仙,能听到他们的祈祷。
日暮西斜,逛遍集市的两个小人儿坐在城隍庙的墙头上,好奇地瞧着那些跪拜祈祷的人,看大戏般,全然忘了时间。
………题外话………抱歉,对不住大家,家里人手术住院,最近太忙,只能一更……::》_
第305章 爹娶妻,娘嫁人()
因那卖炒瓜子的人直肆无忌惮地吆喝,“不好吃,不要钱”。
俩人儿便跑到那摊子上,各自抓了好几把瓜子,直嚷着“不好吃”,拿衣服兜着瓜子就跑。
随后,还买了香甜的糯米团,糖炒栗子,冰糖葫芦……这几两银子便能买到一大堆的食物,竟是比皇宫里的山珍海味还可口。
所以,墙头上,有看,有吃,有说,有笑,半点不寂寞。
暖儿吃着香甜的糯米团,瞧着一对儿男女甜蜜并肩,在那圆鼎香炉前,凝重地齐齐拜下去,被糯米团甜醉的小脑瓜,激起一阵涟漪逆。
“袭,糟啦!我们好像错过婚礼啦!而且,忘了买嫁衣呐。”
“呃……不是好像,是真的!”嗑瓜子的呼延袭,转头寻找天空里的太阳,却见那东西竟不知何时,跑到了西边去,“我们死定了。”他含混说着,差点吞了瓜子皮鼷。
暖儿却还舍不得丢掉手上的糯米团,又咬了一口,忙扯呼延袭腰间的钱袋。
“你快看看还有多少钱?够不够买嫁衣的?”
“我们还是先去找嫁衣吧,如果不够,就偷一件!”
两个小家伙刚商量妥当,却被什么可恶的东西挡了眼睛。
不,不是只挡住了眼睛,而是罩住了头——是黑布袋。
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城隍庙神佛的面,竟——持质掳劫?找死!
“暖儿?!”
呼延袭凶悍地挥打挣扎,满襟的瓜子从墙头上撒下去,哗啦如雨,糯米团,糖炒栗子,夹杂其中,滚落满地。
墙头下,几个乞丐飞扑过去争抢……
暖儿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被人夹在腋下。
因对方猝然飞身坠地,她被颠得胃里一阵翻搅,刚吃进去的冰糖葫芦、糯米团,差点吐出来。
“袭……救我,袭……”
茫然的黑暗里,闪烁着点点星芒,是透过黑布绵密的网格,投射的细微光线。
斑驳的光影里,城隍庙越来越远,路人们侧目,冷漠地瞧着她,那眼神,与看一只被鹰抓了的小鸡崽没什么差别。
大片乞丐扑在那墙头下,只顾了争抢糯米团……
那炒瓜子的人,嘲讽冷笑,“这两个小贼该死!若是清炖,别忘了分我一碗汤。”
暖儿恐惧地忍不住嘶叫,想象力丰富的小脑瓜里,浮现自己和呼延袭被肢解、清炖成汤的一幕。
这里不是京城,不是皇宫,没有护卫巡逻,也没有官员执法,死一个人,似踩死一只蝼蚁。
她看到抱着的呼延袭的,是一个身穿褐色橙花锦袍的女子,呼延袭的手脚随着她的步子,一颤一颤地,全无意识,似已然死过去……所幸,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和脉搏。
小小的暖儿这才明白,为何父皇日以继夜地制定那些律法,为何他在皇宫、在凤影宫,在她、哥哥和母后所经的每一处,摆下那么多护卫……
自幼被捧在掌心里,骄纵习惯了。
这前所未有的绝望,以及腰腹的窒痛,都是从未经历过的。
她惊惧,更怕死。
本能地踢踹挣扎,丢了糯米团的小手,化为锋利的狼爪,挥打对方的身体,撕扯不停。
“袭,快醒醒……袭……”
后颈上一阵钝痛,娇小的身体也瘫了下去。
路旁的房顶上,一抹出尘脱俗的白影飘然落下,目送着那一对儿男女掳劫了两个孩子过去,无奈地叹“这样贪玩,多吃点苦头,也是好的。”
*
靖周大营内,南赢王的婚礼,并没有因为两个小娃儿的捣乱,而违逆圣旨。
吉时将至,新娘子末药,一身红绸中衣,静候于自己的寝帐内,只等礼服前来。
梳妆台上的红烛,跳跃着火苗,隐隐不稳,她怔怔看着那火焰,没有修剪烛芯。
她没有外出,也没有派遣宫女去查探动静。
这似一场天意。
没有了礼服,那撼天战神,便有了思忖婚礼是否该继续的时间。
她这样普通的女子,说到了不起的一点本事,不过是精通医术,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能配得上他,他若拒绝这场婚礼,合情合理。
另一座寝帐内,陌影一袭明黄的凤袍礼服,因近日大喜,难得添了浓妆,额上红宝石的华胜低垂在眉心,映得凤眸剔透深邃,艳美惊心。
严怀景正在一人多高的镜子前,被两个小厮俯视着整理红纹黑袍。
束腰广袖,金色的虎首护肩,显得肩宽腰窄,贵雅不凡,若非他气韵太过静冷沉郁,几乎难辨年龄。
从镜子里看到进来帐帘的女子,他心头微窒,“迤逦”两个字到了唇边,终是没有唤出口。
他凝眉深吸一口气,迅速扬起唇角,转过身来,“影儿,你怎么过来了?外面百官送贺礼,你该陪着玹夜一起招呼他们。”
陌影把托盘放在桌案上,很想扯动唇角,却奇怪,今日明明是大喜日子,她竟笑不出。
“恐怕暖儿和袭儿不能准时回来了,我备了两套礼服。父王若真的决定成婚,别让新娘子空等,若是不想成婚,女儿愿意代劳,去通传一句。”
她曾等待了三年,深知等待的滋味儿不好受,而挣扎于抉择,更是痛不欲生。
“婚礼闹成这个样子,已然无法收拾,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既然如此……您这身礼服,太过冷肃,不太合宜,还是穿大红的吧。”
严怀景摆手示意小厮们退下,他兀自又整了整衣领,含笑审视过自己,才转身面对着女儿。
“为父早已过了当新郎的年纪,还是穿得舒服些的好。”
他走到桌旁,把那套男式吉服从托盘上拿开,把女式的摆在中央,整理好边角,一手拿起托盘,一手拍了拍女儿的肩。
“我亲自去给末药送过去,也好让她安心。”
“父王,还是我去吧!婚礼之前,新郎新娘不宜见面的。”
“这场婚礼,总要有一个人开心,还是我去吧。”
那帘幕呼一下飘起,宏大的寝帐内,独剩下陌影一人。
她忽然明白,父王虽迎娶别的女子,还是因为,太爱欺瞒他二十多年的凤迤逦。
他迎娶别的女子,是不想让他心爱的女子,挣扎于两个男人之间,左右为难,他要成全她得到儿子的心愿,要成全她和呼延协曾经幸福的百年。
如此醇厚、包容、宽阔如海的爱恋,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