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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影勃然大怒,一把将她从百里祺怀里扯出来,“你说谁卑鄙?”
“祺,你快看,她好凶呀……”裴艳挤出两滴泪,哭哭啼啼,顿时成了柔弱美人儿。
百里祺僵着没再吭声,只是盯着陌影的神情,视线凝在她脸上,想要找出些什么东西,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
陌影避开他的视线,甩开裴艳,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既然你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我是跟踪三个人过来的,其中一个叫唐瑞,想必你认识。他给了你的侧妃三百两银子,入了那处暗道,在宫里见了百里遥。”
裴艳突然嗤笑出声,“你告诉王爷这件事,是想让王爷杀了本妃吗?也不想想,王爷为何给我那处宅院!”
陌影哑然,问询看向百里祺,见他拧着眉,没有否认,她才发现自己竟是多管闲事了。
“好吧,算我多管闲事,告辞。”
百里祺突然管不住自己的手,在她经过身侧时,迅疾抓住她的手肘。
“那是七哥的意思,放长线,钓大鱼。我让裴艳住在那边,只是给唐瑞他们出入宫墙的机会,七哥想知道,那三个老臣到底在皇宫,在边疆,在朝堂,安排了多少人。”
裴艳看出他不对劲儿,忙道,“王爷,你给她解释这么多干什么?她一个外人,懂什么?她嫁祸嫔妾,坏王爷大事,该杀了她。”
百里祺没有理会她,黯然松了陌影。
陌影走出门槛,转头,正看到裴艳又贴到他怀里,像是做给她看的。
可纵然他美人在怀,还是孤冷地让她心痛。
的确,她对他没有什么情愫,说到感情,也只是视为朋友。
这三年,她放下了百里玹夜,也放下了靖周所有的一切,包括他和百里璘。
但她由衷地期望,他们都能幸福。
“祺,我希望你好好的,找一个好女孩,成家立室,太上皇,太妃,太皇太后,也都能放心。”
百里祺突然推开裴艳呵止她,“站住!”
陌影疑惑回头。
“你这个样子,还是别飞回去,外面不知道盯了什么人,我送你从密道回去。”
百里祺抓住陌影的手便走。
裴艳追出来,他们已经不见踪影。
“他那话什么意思?从密道回去?”密道那边,不就是皇宫吗?那女人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却长得那么像严陌影……难道……
裴艳这就奔到院子中央,从脖子里取出一枚哨子,朝着天空吹了两下,幽冷扬起唇角。
“严陌影,我倒要看看,你还如何得皇上的宠!”
不过片刻,一个黑衣人飞身落在院子里,“何事?”
“宓柔皇贵妃和八王爷进了暗道,两人拉拉扯扯,像是很亲密的样子。恐怕皇上不知道,八王爷暗恋了宓柔皇贵妃十年之久吧。”
黑衣人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便直接追去艳竹轩,却没有看到两人的踪影。
裴艳愤怒地跟过来,“难道你怀疑我骗你?”
“宓柔皇贵妃是皇上最爱的女人,我不能冒然听信你一面之词。”
裴艳气急败坏地弄开洞口的石头,“你是狼人,趴在地上应该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吧?”
黑衣人趴下,确定里面有动静,才点了头,飞向皇宫。
*
暗道里,百里祺领先走在前面,始终没有吭声。
陌影抱着裙摆,紧紧跟着,头上滴下泥水,沿着腮畔往下落,她来不及擦拭,听着他踩得地上的泥水啪嗒啪嗒响,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祺,你弄一堆与我容貌相仿的女子,刺不痛我,也刺不痛其他人,你是在折磨你自己,是对你自己不负责。百官非议你,会借机暗害你,甚至会误传我们之间暧昧不明。我希望你慎重考虑。”
他冷声道,“严陌影,你是怕我给你惹麻烦吧?”
陌影不否认,她不只是怕麻烦,还怕这麻烦会祸及惊宸和暖儿,更怕百里玹夜误会。
“再说,那些花楼女子万一有病……”
“得病也好,我这样一无是处的,早死了或许更好些。”
“你如果真的一无是处,玹夜就不会把这条暗道挖到你的院子里。他器重你,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不同于其他兄弟。”
“我倒没有觉得,他是真的器重我。他只是吃定我喜欢你,吃定我不会做任何让你伤心难过的事,才让我相助。我永远不会像老九那样孬种,接受一个太皇太后安排好的女子,从此任人鱼肉。”
陌影不知该如何劝他,他这样怨她,恨她,在他听来,她说什么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要放弃心里的人,去和一个陌生人过一辈子,也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否则,她和百里玹夜分开的三年,早已各自成家。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许久,百里祺因醉酒应酬,已然有些疲惫,靴子沾了泥水,沉重地如同灌铅,越是近了那出口,越是不愿再往前走。
这是他唯一一次和她独处的机会,出去了,她不会再来看他,他也无法再接近她……
如果可以,他宁愿和她永远困在这暗道里。
想着,想着,他忽然停下脚步。
陌影在距离他两臂远的位置,也停住脚步。
“怎么不走了?”
他背对着她问,“你知道……我是从何时开始喜欢你的吧?”
“记忆中,我曾经医治过你的母妃。或许,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为何这样说?”
“你吃了那些掉在地上的糕点。”
为哄一个女孩开心,堂堂皇子,做这种傻事,不是喜欢,是什么?
虽然那事情是在她穿越之前发生的,自从她恢复记忆开始,那些事便一遍一遍在脑子里回旋,融入了生命里。
情窦初开的美好,青梅竹马的背叛,府内府外的欺压,溢满了这单薄的身躯。
与他的那一段,无关乎勾心斗角,无关乎权势争斗,是最美好纯净的,每次与他视线相对,她都明白,这男人喜欢她,但是,她的心里只能放得下一个人,开始是莫锦年,后来是百里玹夜。
她不愿招惹他,不愿让他伤心,也不愿惹人误会。
“你记得很清楚。没错,就是从那天开始的……算起来,已经十年零一百二十天。”
陌影挫败地叹息,“祺,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宫就可以了……”
她话没说完,突然被他封住了穴道,周身动弹不得,要张口,哑穴也被按住。
她惊得屏住呼吸,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身手不算快,却突袭精准。
脸儿被暖热的大手捧住,腮畔的泥水被轻柔擦掉,他才靠近……
她心如擂鼓地暴跳不稳,呼吸也变得紧张。他近在咫尺,血液里的清甜之气直往肺腑里钻,她獠牙在唇角刺痒难抑,肠胃里沉寂的贪婪被唤醒。
不知从何时起,从前与她身高相仿的男子,竟生生比她高出半头,她的脸被抬仰起来,轻柔的吻印在唇上,她头皮森森发麻,心里的怒升腾而起……
他吻她的眉,吻她的眼,吻她的鼻尖,吻一下,摸一下,细细地似在铭记什么。
“陌影,若有来生,你当我的女人吧。”
暗道里,啪嗒啪嗒的水声凌乱,两人的呼吸与心跳,显得异常突兀。
洗尘宴这个时辰早该散了,如果百里玹夜发现,她没有回去凤影宫,应该能找来的。但是这种境况,百里祺必是死罪。
触到她的泪滑下脸颊,他突然将她抵在墙壁上,深重的吻痛了她。
“你哭什么?嗯?我保证,不会太痛的……”
陌影开始恐惧,腰际被他拥住,不明白他说的痛是指什么。
她浑身动弹不得,连眉梢都无法挪动分毫。
这封穴的手法是父王所授,她想凝聚内力,血脉似被堵塞。
惊觉怀中的身子在颤抖,他嘲讽失笑,“你当我是百里遥?还是百里羿?别怕,我不会做不该做的事。”
她没有当他是其他人,只是听出他口气中的绝望,怕他会做下无可挽回的傻事。
“严陌影,你知不知道是你欺人太甚?!”他突然又莫名地怒。
陌影不知自己何处欺了他,自从回来,她鲜少对他说话,总共说了不过三五句。他喜欢养那些花楼女子在府中,他养便是,她不会再管。
“三年,杳无音讯,你可以憎恨七哥,为什么连我也忘记?你喜欢那些男宠,也不肯喜欢我,为什么?”
陌影只能听着,黑暗中毛骨悚然,听到他身上传来血肉被刺穿的声音,她不可之心地一颤,努力地向后仰身体,就见他把一把匕首,刺在了心口……
“我爱你十年,比他们任何一个甚至比七哥,比四哥爱你都多。为什么你可以接纳那个凤纯,也不要我?你告诉我!”
他的手捧住她的脸儿,耐心地等待一个答案,却分明并不需要她回答。
陌影恐惧地红了眼睛,拼力凝聚真气,要重开穴道,“噗——”一口血,喷在他的胸前。
她的精纯之血,沿着匕首,渗进他的胸膛里。
她忘了,父王所有的武功,都是为了杀狼人和吸血鬼所创,一旦冲开穴道,必要损伤心脉。
她顾不得自己痛,见他瘫在地上,忙摸索着,拔掉他胸口的匕首,咬破手腕,喂进他口中……
他抗拒吞咽,也不肯理会她。
她直接把血滴在他心口的伤口上,身体突然被抱住,她摔在满地泥泞里,无力再挣扎。
他只是抱着她,孩子似地,悲恸地大哭起来。
“如果不是南赢王早就看中七哥,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陌影不明白他的话,父王怎么可能中意百里玹夜?
来不及深究,她就痛得晕厥过去。
*
不知昏睡了多久,陌影醒过来,眼睛被强光刺痛,忙又眯上,慢慢适应了,才完全睁开。她好像昏睡了许久许久。
窗外的阳光,是正午的,院子里有孩子们的笑声。
而她家皇帝夫君,近在咫尺。
他一身月白底的蓝色龙纹便服,背靠在床柱上,一手拿了折子,一手拿着笔,就这样将就着姿势,绿眸专注地盯着奏折。
那剑眉微皱的样子,俊雅冷酷,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他的一条腿挡在床沿,一条腿垂在床下,还似从前热恋时的姿势。
不愿看他这样疲惫,她伸手环住他的腿,脸儿亲昵靠在他腿边,心里酸楚难言。也无法形容,能再看到他在身边的惊喜。
“玹夜,我醒了。”
“嗯?”他看她一眼,忙搁下奏折和笔,大手落在她的发顶上,关切地柔声问道,“可还有哪里痛?”
“没有了。”
赫然想起晕厥前的一幕,她心有余悸地按住心口,那股心脉重创的刺痛似还在。
“我是怎么回来的?”
“两天前,你失踪,朕带人找遍,也不见你的踪影,多亏了惊宸循着牵引,带朕入了那地道,发现你晕厥在泥水里。”
“哦。”
“怎去了那里面?”
“跟踪三个人进去的,我看到他们和百里遥说话,就跟过去了。”
“都说什么了?”
“说要百里遥相助复仇。”
“那三个人呢?”
“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