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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煞一剑下去,刺中百里玹夜的腹部。
“不——殿下,殿下……”邓慎言忙扶住他,手按住他的腹部,“殿下,你怎么样?”
“你和公主从此两不相欠。”红煞说完,转身,消失无踪。
百里玹夜推开邓慎言的手,“伤口已经痊愈,无碍。”
邓慎言见他腹上没了血丝,忙把他扶到床榻上,“公主若是去了大牢,无碍的,牢中那些狱卒,奴才早就奉您的命,打过招呼的,他们定对公主殿下无微不至。公主也真是的,不就是一条喜帕么?至于如此较真?”
“是本王的错。都是本王的错……”他仰在枕上,连挪动的勇气都没有了。
陌影吐那一口水,他该察觉异样的,也该关切她为何如此唐突,而不是听信百里遥的责备,嗔怒指责她。
“慎言,我一个人静一静,你累了一天,也去歇息吧。”
“是。”
儿子今晚没有出现,他扯过锦被拢在怀里,满身下的东西,硌着身躯,疼得他泪滚下去,无声陷在枕头里。
皇宫牢房内,陌影在在几个暖炉中加了炭火,把大红的礼服换下来,换了宽松的锦袍,裹了狐皮大氅,抱着汤婆子暖在膝盖上,舒服地躺上柔软的床榻,安稳闭上眼睛……
却完全能想象得到,将来,百里玹夜稳坐龙椅,满宫里,将是与宋景雯一样的秀女,甜美可人,清纯美丽,还有甜腻美味的气息。
走到这一步,她虽然仍是满心向善,却已然不是从前的严陌影。
她双手染血,在阴谋与仇恨里摸爬滚打,还善于施毒。
那男子知道她的恶,不相信她的善,通过那一口水,她已然看到自己悲惨的将来。
她终究不似自己想象那般潇洒,历尽沧桑与磨难,她也看不得心爱的男子与别的女子欢好成双,甚至左拥右抱,她更不想做一个善妒的恶人,所以,宁愿早早把那人让出去,眼不见为净。
她也看不得自己的子嗣,被他的其他女人诞下的子嗣谋害残杀。
快刀斩乱麻,比在冷宫或牢狱中惨死,好得多。
若儿女们问起,她会告诉他们,他们的父亲,虽然不是一个好情人,但是好帝王,好父亲。
膝盖上渐渐暖了,她闭上眼睛,在睡梦里,抱着一双儿女,睡得酣畅甜暖。
走廊上,一抹幽魂似地红袍身影飞掠而过,留下一片迷雾,她所经之处,所有的狱卒缓缓倒地……
那迷雾也飘入了锦帘笼罩,火炉暖热的牢房中……
*
晨曦晴好,打入室内,廊下的一对儿黄莺愉悦的鸣叫欢唱,丫鬟们如往常一样,把昨晚收进花房暖室的蓝色妖姬,又摆放到院子里。
百里玹夜心神不宁,累极倦极,躺了一个时辰亦难以入眠。
后窗一个黑衣人突然闯进,他便警惕地瞬间坐起。
“殿下,昨晚大牢入了人,安王现在正率领一万兵马逼宫,凤想容在宫内收买了不少人,整个皇宫一片火海……”
“陌影呢?”
“公主殿下那座牢房帘幕一直是拉着的,怕公主沉睡未起,不敢擅闯,所以不知她的境况。”
“她若在牢中该是安然无恙的。传令,清杀皇宫!”
“是!”黑衣人应声飞了出去。
百里玹夜站起身来,转瞬脱下吉服,换上铠甲,拿了翼龙神剑挂在腰间。
邓慎言正端着托盘站在门前,见百里玹夜出来,他忙止步。
百里玹夜拿起托盘上面的血盅喝了,说道,“去告诉两位师父,依计行事!”
“殿下这一去,便是与南赢王为敌了。”
百里玹夜安慰拍了拍他的肩,扯掉了腿上的支架,示意丫鬟拿去书房,他背后的羽翼轰然挥展。
“若南赢王按兵不动,我不会伤害南赢王府的人,他还是可以安享荣华富贵。”
*
皇宫内,火光四起,四处一片喊杀声,美丽的清晨,被血染透。
宫道上,体壮如熊的巨狼,都是凤想容的人,正凶残地屠戮着宫女太监,这场突袭,让皇宫锦卫防卫不迭,各处宫苑,宫道上,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
雪白的巨狼在天空迸射出耀目的白光,绿眸漠然冷观着两方厮杀,自半空盘旋一圈,朝着金銮大殿直冲而下。
他落于殿前广场上之际,瞬间雪白的神光明灭,化身成丰神俊秀的金甲银袍男子。
被百里蕴的府兵冲撞一夜的皇宫大门,此时似得了允许,赫然大开。
百里蕴带着兵马直冲进来,发现门内竟然无人,他狂喜大声冲杀着,亦是无人阻拦。
“有天狼太后已经帮我们杀了大半,兄弟们,朕若登基,少不得重赏你们,杀!”
府兵们士气大振,洪水般,涌入宫门内,却无人察觉,宫门城楼上,早已埋伏了,手持玄月弯刀的黑衣杀手,而收住城门的锦卫,早已被清杀干净。
弓箭手们,无声移动,列队整齐,无声地搭箭,朝下瞄准……
百里蕴领先在前,见四处都是残尸,大笑着策马直到金銮大殿前的广场上,见百里玹夜独自一人立在那里,他的大笑声愈加狂肆。
宫廊下,一群狼人将几个皇子押到了台阶边沿,凤想容一手扯着百里珣,一手扯住严太后,走到了最前面。
严太后在长阶上怒声嘶叫,“玹夜,快逃,别管我们!”
百里玹夜没有应声。
百里珣亦是焦急,“夜儿,快走!”
“呵呵呵……父皇,皇祖母,您忘了?老七可是个瘸子,再说,儿臣这里一万府兵,还有天狼太后的无数狼人相助,老七插翅难逃!”
百里蕴在马背上抽剑一指,四周围拢上来的府兵,皆是搭箭,瞄准了百里玹夜。
“大哥,你这样做,可如何收场才好?”
“为兄用不着收场,登基称帝之后,你和老四他们,便是乱臣贼子。届时,朕会让史官在史册写下,御熙王与幽王谋逆,残杀兄弟,弑父夺位,屠戮皇宫。”
他邪笑策马围着百里玹夜转着圈子,一双眼睛瞄着他的腿,思忖着从哪里下手打下去,让他最痛。
注意到他腰间的长剑,他又忍不住嘲讽地嗤笑。
“老七,你带了这把拔不开的长剑,可忘了带你的新娘子呀!”
“带她做什么?”
“赤腾瑟,严陌影……真当你大哥我是傻子呢?你以为陌影会傻得任你摆布?一手得剑,一手得她,只要她帮你拔出了翼龙神剑,天下唾手可得,坐用天下霸权,再把她推上女王之位,让她成为你手中的傀儡。”
百里玹夜钦佩地点头,一个外人都是这样看的,倒也难怪陌影不相信他。
“大哥知道的不少呀!”
“不过,老七,你这计策,比凤隐的高明一点。你用了心,动了情,费了心思,还建什么琴瑟小筑,拿金银珠宝哄她……啧啧,这手段,无人能及。但是,又能怎么样呢?陌影,她不是爱财之人。”
“大哥怎如此了解她?”
“看过她那一双***蚀骨的腿,为兄怎能不把她摸透了?”
百里玹夜勃然大怒,“你这话何意?”
“这会儿,她正躺在我安王府的床榻上呢!昨晚,洞房花烛夜,我给她喂了几杯药酒,呵呵呵……那美人儿张着羽翼,承欢身下,实在过瘾!倒也不愧是公主,冰肌玉骨,神妃仙女似地,现在想起来,仍是叫人意犹未尽呢!”
百里玹夜勃然大怒,从腰间抽剑,强大的力量摧枯拉朽,震颤整个皇宫。
百里蕴身下的坐骑碎成了肉泥,他一身金甲,染得满是血污。
宫廊下凤想容忙惊恐嘶叫着,迅速把严太后和百里珣扯在身前当盾牌,抵挡住强光的冲击。
廊下那几位皇子,连同扯住他们的狼人,瞬间倒地,再也爬不起。
而百里玹夜四周,瞄准他的府兵们,呈散射状,躺在了地上,全部毙命。
长剑不过抽出片刻,便又收入剑鞘。
百里蕴和凤想容惊魂未定,忽然,皇宫大门那边,传来轰然一声巨响……是门板关上了。
手持玄月弯刀,蒙头罩脸的黑衣人,从殿顶,宫廊,地下,似蹿涌的溪流,汩汩涌出来。
宫门城楼,殿顶之上,弓箭手整齐划一,早已搭箭瞄准,只待一声令下。
百里蕴这才发现自己一心筹谋,竟是白费了心血。
“老七,这么多人,你得准备多久?”
“从年幼时,我被你拖到装满水蛭的瓮里差点死掉,就着手准备了!”
百里蕴突然就大笑起来,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的血污里站起身来,爬了几次却使不出力气,又笑歪下去。
“疯子,百里玹夜,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百里玹夜一掌将他打离那片血污,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俗语说得好,杀鸡焉用牛刀?!”
百里蕴再也笑不出,“你想干什么?”
“你放心,本王不杀你。不过,本王得先把你阉了,再命人把你凌迟剔骨,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肉如何被喂狗。”
百里玹夜一脚踩在他胸膛上,匕首刺向他下身。
百里蕴忙朝着长阶上发出沙猪似地惨叫,“天狼太后,救我……”
凤想容在长阶上突怒声咆哮,“夜儿,你这样逼哀家,就不怕哀家撕碎你的祖母和父皇?”
“皇外婆,玹夜给您老人家备了纯银的毒箭,弓箭手都是三千年神力的高手,您就算布下结界,他们也定能射穿,好好享用吧!”
百里玹夜一眼没看她手上的两人,只是默然展开羽翼,纵身飞上高空,简单说了一个字。
“杀!”
严太后与百里珣相视,不敢相信,他会漠视所有人的生死。
凤想容已经没有飞出去的机会,箭雨齐响,每一道咝响,共鸣成震耳欲聋的嗡鸣,似细密的雨……
百里蕴的一万府兵未来得及出手,全部倒下。
那些箭瞄准精准,却无一支伤及地上的皇子。
凤想容手上的严太后和百里珣被射中手臂和腿,两人瘫在地上。
没有了人肉盾牌可用的凤想容惊慌失措,转身,惶惶奔进金銮大殿内。
一堆门,强光迎面刺来,便灼烧得她肌肤片片凋落,血痕斑驳。
百里玹夜不知何时,竟坐在了龙椅上,狂霸不羁地以长剑撑着地面,绿眸幽冷地瞅着她。
进是死路一条,退是万箭齐发,凤想容护着脸,迎着强大的力量上前。
“玹夜,你小时候,外婆没少疼你。甚至连月魔,也是外婆当年一手给你建成的,你总算没有让哀家失望,夺取了靖周,哀家把天狼给你,再帮你把血魔收入囊中,你便是天下霸主!”
“天狼已经被本王捏在掌心里了,这会儿,你那些臣子,已经全部替换成了本王的人,本王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把它拿下。至于血魔,很快也是本王的。”
“你说什么?”凤想容脸上血痕模糊的肌理,惶惑惊恐地抽*搐,想象不出,他是如何对天狼动了手脚。
“皇外婆,你当年日夜企盼,你的女儿打败凤迤逦,给你生下一个力量神奇的婴儿。”
他俯视着丹陛下惊恐颤抖的女子,笑颜如魔,优雅地摊开手,“你看,本王就是了!”
“是,你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