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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正是那空房子,连忙紧走几步,避了进去,推上烧得焦黑的半扇门板,正好能从缝隙里看见外面的大街拐角。
不一会儿,一辆卡车盖着帆布晃晃荡荡开过来,几个日本兵哇哇叫着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卡车开到拐角处便停下了,黄布一掀,车上又蹦下来几个鬼子,接着用枪指着,从车上押下来了七八个国民党士兵。
他们是俘虏,还是从城里搜出来的伤兵? 我不知道。
都是二十来岁的汉子,只有一个年龄稍微大一些,头上裹着渗血的绷带,似乎是个级别不高的军官。
他们光着头,臂膀被铁丝绑在身后,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伤,破破烂烂的衣服上粘满了血污,行动迟缓,疲惫已极。
日本士兵用枪托推着把他们赶到墙根下,他们似乎预料到了什么,脸色更加灰暗起来。
没有人交谈,没有人互相安慰,没有号哭,没有咒骂,那七八个士兵只是沉默地互相依靠着,木头一般站着,等着。
一个年轻的日本士兵用枪指着他们,另外两个则拖过一架轻机枪,退后几步,利落的支好。
我的手心刹那间冰凉冰凉。
一个年轻的国民党士兵似乎受不了,慢慢侧过身子,面对着墙壁。
突然,一串密集而清脆的枪声响过,那几个国民党士兵猛然痉挛般哆嗦起来,听不到任何惨叫,接着,他们一个接一个,沉默而缓慢地向地上倒去。
靠得太紧,倒下去,也还是靠得很紧
鲜血迅速从几个堆叠在一起的身体下流出,似乎不愿鞋子粘上黏稠的血迹,年轻的日本士兵往后撤了一步,旁边另一个留着胡子的日本壮汉却一边唧唧呱呱和同伴说笑,一边大踏步走到俘虏堆前,低下刺刀,去拨弄重叠的尸体。
他稍稍一顿,似乎看到了什么,举起枪对着地上的人又连补了数枪。
我一动不动站在门后,沉默地看着那堆破破烂烂,再不能说笑走路的年轻人。 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作不共戴天,什么叫作国恨家仇。
渐渐地,四周安静下来,太阳依然明晃晃地照着,日本兵已经集结着,跟在卡车后面,向东林巷那边搜索过去了。
我悄悄地从那个摇摇欲坠的房子里面出来,外面空荡荡的,不远处的一座木棚子还在毕毕鲁鲁地燃烧,旁边焦黑的木头上冒着白烟。
我没有再看街拐角处的那一堆没有生命的破烂的棉絮,只是在经过他们的时候,不自觉地抬起头,加快了脚步。
离罗二家还远,我看见了肖南焦急等待的身影,我飞奔着过去,他伸开双臂,抱住了我。
先是错误: 一个大人告诉我,盘尼西林口服无效,嘿嘿,红脸。
四行仓库就是谢晋元守的那个,谢晋元苦守多天,退进租界后,反被英军软禁,到了41年,被身边的叛军杀害,这世界真是——。
(二十三)
大战初歇,日本人正忙于清理战场,搜索伤兵,所以第二天我们出城,并没有遇到太大的危险。
当我和肖南连夜赶到吴淞,钻出草丛,跳上那条不大的乌篷船的时候,才发现船上已经有了三、四个同路之人。
十一月份中旬,江边的芦苇已经开始有点发黄,一从一从,在阵阵秋风里荡漾。是个阴天,迟迟不见太阳,船老大轻手轻脚,槁子送出去,船平平滑出了被芦苇遮盖着的隐蔽水湾。
舱里又黑又闷,大家心里提着不敢放下,个个沉默不语,只听得外面摇橹声吱嘎作响。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终于听到船老大清脆一声呼哨,大家脸上才露出了轻松的笑容,知道已经完全离开了日军巡逻的江面。
肖南掀帘子看看,转身拉着我出舱,一直腰,清凉的江风顿时扑面而来。
我的心情不觉轻快许多,找地方一同垫了包裹,和肖南并肩坐在船头。
从这里,还能清晰地看到吴淞口,停战已经几天了,不知道为什么,码头上一个两层的小楼还在冒着股股浓烟。
风很大,肖南递给我一件厚厚的西服,我一边穿一边问道:
“阿南,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
肖南没有说话。
“然后我们去哪里?香港吗?”
“不想。” 他有点闷地说
“那你想去找爸爸妈妈?”
“不想。”
“阿南,你想去抗日吗?”
“——。”
他看我。
“阿南,告诉我,你想去打日本鬼子吗?” 穿好了衣服,我抱着膝盖,神色自若地看那岸上袅袅的黑烟。
“你什么意思?” 他的口气有点犹疑。
“因为我要去参军了。” 我说。
扭过头,他惊讶的眼睛正在一闪一闪,我忍不住笑道:“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把你送到重庆或者香港。”
他伸手来挠我,我笑得差点骨碌到船边,叫道:“我要掉下去了!胆小就说嘛,挠我干嘛!”
他停住手,把我按住,“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打算的?”
“一直有点念头,昨天经过彭远路的时候才下了决心。”我笑,“你也想去?”
他似乎松了口气,低声说:“阿同,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不想你再为我吃苦。”
“阿同,为什么,是为了我吗?” 他又问。
“是我自己想去,跟你没有关系。” 我看着他,认真地说。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打仗吗?”
我微笑着说:“可是,你忘了,我关心我看得见的东西,在这个围城里,我们已经住了三个月了。”
他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我说:“阿南,我还一直担心你——真的已经心灰意冷,再不打算理会外面的事情了呢。”
肖南放开我,用双手擦了擦自己的脸,苦笑着说:“没错,我是怀疑我的判断力了,这个世界太复杂,分清对错,好难。”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抗日?”
“或许,这是现在我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不关主义的事儿,逻辑简单,不过是把闯进来的强盗赶出去,等我把日本人打跑了,说不定到那时候,我就全想明白了。”
“阿南,那我们去哪里参军?” 我说着说着,不觉有点激动,“武汉,还是重庆?”
“不,我们去昆明。”
肖南说:“我不想指挥别人,但我想当一个最有用的士兵。”
乌篷小船逆流而上,我轻轻笑了,依然在燃烧中的吴淞口越来越小,渐渐地,只剩下了一个灰色的影子,浮在江天一色的边缘。
呕呀的江鸥,无忧无虑,成群结队地低低掠过江面,箭一般飞向了黛青色的对岸。
身边没有声音,我斜斜看过去,肖南正在对着江面出神,黧黑的脸,细长的眼睛,沉思的表情,我偷偷握住他的手,他的皮肤温暖而干燥。 回应般,肖南攥紧了我。
良久,我回过头去,上海,连同那硝烟,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太阳出来了,温暖地照在宽阔美丽的江面上,风依然强劲,水起细花,移动的鱼鳞一般,瞬间推向江岸。
淞沪会战,前后历时三个月,陷落了半壁江山,成全了我和肖南的爱情。
发了吧,发了就不惦记了。
陈纳德真正在昆明组织飞行学校是从38年8月开始。这里我把它提前了。
淞沪会战的时候,陈纳德正刚刚来到中国,淞沪会战开始第二天,他就组织了美国飞行员参战,虽然在开始的时候取得了胜利,但是后来被日军袭击了机场,飞机全被炸毁。飞虎队的真正成功是在四年之后。
反馈:昨天大人又告诉我,青霉素/盘尼西林也有片剂,但是是在44年以后,呜呜呜,偶不管了
谢谢看文的大人们,更谢谢回贴的大人们,每一个贴子我都仔细看过,鞠躬。
(二十四)
一九四一年秋天,重庆
从早晨八点多开始,天就开始下小雨,到了快中午不仅不见停,还益发大了。
我穿着黑色的飞行服,抄着口袋靠在巨大的库房门口,默默地注视着空荡荡的机场。 雨水哗哗地打在灰色的水泥地面上,激起了无数连绵不断、瞬间既逝的小小漩涡。
标示着跑道的小旗子可怜巴巴地搭拉着,沿着长长的跑道,铺展出去,消失在黑沉沉的雨幕尽头。
除了两架运输机停在一号机坪,诺大的机场上四下里什么都没有。
抗战进入了第四个年头,我们渐渐地失去了所有的制空权,援华的苏联的空军志愿队陆续撤走,空军大队近乎名存实亡,飞行员少,还能起飞的飞机就更少了,直到上个月中队长受了伤,我才找到了机会补上去,结束了待命的倒霉日子,骑上了自己的伊…15战斗机。
飞机还没有被推出来,昨天我奉命护航两架运输机去昆明,回来的途中发现高度仪表板的指示针不动了,地勤人员正在抓紧检查,估计应该快好了。
身后的库房里面,地勤在跑来跑去,过了一会儿,有人走到我身后张望,雨还在不依不饶地下,能见度很低。
“也该到了啊,都一点了。”
身后说话的人是阿什里,美国兵痞子,技术一流的志愿者,二月份在缅甸跳伞,损失了一架飞机。
有时候是因为机械故障,有时候是中弹,每个中国飞行员说起被迫弃机跳伞的经历都伤心不已,阿什里说起他的跳伞却像甩妞儿一样轻松。
阿什里看我不说话,递给我一支香烟,我低头看看,笑起来,要知道现在成都最贵的就是香烟和丝袜了。
“怎么这么大方,想求我什么?说吧。”
“同,介绍那个密斯梁给我好不好。” 阿什里见我没接烟卷,顺手放进自己嘴里,悠悠然点上。
“好啊。” 我看着远处天地相接处黑魆魆的麦田,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喜欢密斯梁的鼻子,有点象Angela。”
Angela是阿什里的第一个女朋友,讨厌阿什里当飞行员,可是等到阿什里被美国空军开除的时候,Angela反倒嫁给了别人。
远处传来了低沉的雷声,却看不到闪电,我皱起眉头。
“看也没有用,同,放心吧,你哥哥他们肯定没有问题,是接机又不是迎敌。” 阿什里终于说了句人话,我点点头。
看似平静,今天实际上是机场的一个大日子。肖南他们去缅甸接机了,整整15架P…40小鹰战斗机,几乎等于两个大队所剩飞机的总和。陈诺特在美国游说两年,这是他拿到的第一批捐赠的飞机,随机同来的还有几十个志愿飞行员。
昨天,阿什里高兴地到了半夜还在娱乐室喝酒,已经准备好同乡见同乡,两眼泪汪汪了。
我往塔楼上看,探照灯扫过雨雾,消失在云层里,四下里除了烟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突然,主机楼方向出现了一个人影,不顾溅起的雨水,飞快地向机库跑来,转眼间,已经能看清楚是代理队长王一翰。
“队长!”
我“啪”地立正,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