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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南 by 雨天(经典的虐心文)-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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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扔了枪,伸手抱住他,他借势靠在了我身上。 
      “哥。” 我叫道。 
      肖南,好高……好瘦,象一件黑色的大衣挂在我的身上。 
      把脸无力地垂在我的肩窝里,肖南嗫喏着对我说:“义勉死了。” 
      我张着嘴点了点头,眼睛瞬间开始湿润,肖南的身子似乎一下子更沉了,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叫他,他再不说话。 
      冯嫂渐渐醒悟过来,手忙脚乱开始帮着我把人往楼上又拖又抱。好容易把他弄到床上,冯嫂已经累瘫了。 
      我不能思考,只是机械而冷静地解开肖南腰里捆着的草绳子,里面的衬衣已经变成了土灰色,腰间一大片褐色的痕迹让我的手指稍稍有点哆嗦。 
      轻轻揭开上衣,下面露出来一个直径不过一公分左右的伤口,显然已经发炎了,四周围变成了灰黑色,而中间则红肿一片,我并起两指,轻轻按压,肖南哆嗦了一下,少许脓水渗出,看来子弹还在里面。 

      “冯嫂,给我找一把剪子。” 
      找到医生之前,应该清查所有伤处。 接过后面递来的剪子,我小心剪开肖南的衣服。 
      他的皮肤灰白而滚烫,果然,在左大腿上,还有一处枪伤,子弹穿出去了,所以化脓的情况比腹部稍好。 
      我转身到柜子里找出来一瓶酒精和药棉,把东西硬塞给旁边索索发抖地冯嫂,我叮嘱她我不在的时候,如何用酒精擦拭他的身体,清理创口周围。 
      在楼下,我接连拨打了附近三家诊所的电话,深夜里,电话铃一遍一遍响着却都没有人接,我额头渐渐冒出冷汗来,当第四家电话响到十来声的时候,终于对面“啪搭”一声轻响,传来了一个不耐烦的男人的声音。 

      我哀求半日,那医生却无论如何不肯出诊,只说外面太乱,最后他勉强给了我地址,说让我把人送去。 
      肖南已经在昏迷之中,这半夜三更,我哪里去找车。 
      没有犹豫,我匆匆到楼上拿了东西,又在门廊上捡起扔掉的手枪,藏到怀里,开门便出去了。 



      当我陪着医生和一个小护士带了器械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肖南依然昏昏沉沉地躺着,医生检查完便说必须要马上取出子弹。 
      护士准备手术麻醉的东西,我则马上把家里所有能搬动的灯都集中了过来。准备停当,小护士示意我离开,我看看医生没有作声。 
      “你放心,我是个大夫,还不会那么卑鄙。” 医生一边带手套,一边苦笑着说。 
      我把手插在口袋里,冷冷看他片刻,才道: 
      “我相信您。” 
      那医生看起来面色诚挚,不再象刚才在诊所时那般冷淡嘴脸,我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于是决定孤注一掷,转身出去,带上了房门。 



      让冯嫂去睡了,我一个人在昏暗的走廊里等着,实在等得心慌,想喝酒又不敢,那两个多小时,真得难熬。 
      门终于开了,我站起身来。 
      “他这伤,怕是已经有一两个月了。” 
      医生擦着额头的汗走出来,“高烧太久,体力消耗厉害,之所以能撑到现在,一是原来身体好,再一个,是因为两处子弹都没伤到大血管。 不过……” 
      “不过怎样。” 
      “病人的腹部已经出现了黏连,虽然我已经做了剥离,但创口扩大,一定要加倍小心,以防进一步感染。” 
      “他会有……危险吗?” 
      “注意清洗伤口、物理降温、补充营养增加抵抗力,如果他能够慢慢把体温降下来,就有八九成的希望了。 
      不过……关键是你要能找到足够的盘尼西林来防止伤口继续感染和可能出现的败血症。” 
      “哪里能找到盘尼西林?” 
      “市面上是没有的,” 大夫犹豫着又道,“名义上来说盘尼西林只供应军队,但实际上,大多数西医诊所都会有点存货。” 
      “那大夫您呢。” 我问道。 
      大夫脸色一白,顿现愤怒之色,眼睛却不由自主瞟向我插在西装口袋里的双手。 
      一不作二不休,既然把人都逼着来了,再吓唬出一点药来就不算什么了,我冷笑着,把两只手从口袋里慢慢伸出来,一边是枪,一边是钱包。 



      强买来的盘尼西林只有五天的剂量,我倒不怕,只要这上海还有,总能弄得到。 




      (十九) 
      “……我曾经看不起爸爸的世故,看不起你的狭隘,那时候,在北平那个四合院里,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清醒的,我找到了一个迷人的,一个显而易见更正确、更神圣的主义,为了那个主义,什么都可以丢下,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看着他没有表情的面孔,我不觉想起来肖南十八岁时摔门而去的那个夜晚,想起他灯光下闪烁的眼神,还有决绝而又兴奋的姿态。 
      “……可是,当一个是非分明的、单纯的梦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却又含糊的工作的时候,我却发现,我并不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执行者。 
      ……似乎真的是我的出身局限了我的视野,在镇压敌对阶级的时候,我想到人性;在想象将来那个完美世界的时候,我怀疑人性……。” 
      “……即便如此,我都不曾对这个事业怀疑过,我想,那是因为事情做起来总比想起来要残酷而复杂,只是……,” 
      肖南顿了顿,“……我还是远远低估了它的残酷和复杂……,大浪还没有过去,水里,就已经……漫卷了黄沙……。” 
      二十年来,肖南是明朗的,肖南是犀利的,是骄傲的、认真的、生死不计的,肖南是一个天生的……革命党,我从不曾听到过这样陌生的沮丧声音,从不曾在这张容长的脸上看见过如此复杂而呆滞的表情,坐在昏暗的房间里,我不觉黯然神伤。 
      阿南黑黑眼睛里的失落和难过渐渐地在我的心里纠结牵扯,伸出手,我无言地握住了他的臂膊。我爱肖南当年离去时的意气风发,或许,我更爱他现在沉淀下来的痛苦和迷茫,阿南始终跟着自己的心走,即便厚积的黄沙也不能埋没往日认真的天性,我也一样,我们本来,就该是兄弟。 

      肖南似乎感到了我的沉静,他睁开眼睛,慢慢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我: 
      “你知道吗,……有一天,当我在同志们的枪声中逃窜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是不是李同才是我们家最明智的那一个,他只关心看得见的,摸得着的,他孝顺姆妈,记着给秀明加月银,他弹得一手好钢琴,打动周围听到的人……,而我,我打了将近六年的仗,枪下亡魂十几条,却离梦想越来越远……” 

      “那不是明智,是因为我没有你勇敢啊,” 
      我被说得不好意思,也不想让他再去想逃亡的日子,便微笑着打断他道,“你知道我看见血就头昏,所以就只好在家里吹号弹钢琴。” 
      “勇敢?” 肖南淡淡地接道:“什么是勇敢? 如果我——喜欢一个男人,我打死都不会有勇气承认。” 
      我脑袋轰得响了一下,顿时愣住,紧闭了嘴巴,瞪大眼睛警觉地看着他。 肖南没有回避我愣怔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睛里虽然还有血丝,却也黑白分明。 
      “什么意思,笑话我?” 半天,我轻轻皱起眉头,憋出来一句。 
      “不是,是真心话。” 他突然很温和地笑了,轻轻地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我还想再问,肖南却挣脱了被我紧抓着的左手,侧过了身子面向了床里面,剩下我,坐在小凳子上,满腹困惑地瞪着他瘦而坚硬的肩胛骨。 
      沉默半晌,我听到了他低低的声音: 
      “阿同,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了。” 



      肖南的身体依然虚弱,我尽量找到荤腥让他进补,可是正值八月底,上海如同可怕的蒸笼,什么东西都不能久放,所以我不得不象是一个饥不择食的猎人,每天在城里到处乱闯。 

      战事似乎集中在城北,炮声离得还远,有消息说日本人从宝山和狮子林上了岸,已经被十五军和十九军挡住了。 
      公共租界里到处是逃难的人流,携儿带女,三三两两从北面和东面逃进来,希望租界能够成为最后的庇护所。 
      然而,似乎所有的人出门的时候都忘记了带粮食,饥饿象潜在的瘟疫,随着拉锯战的开始,在混乱的街头渐渐蔓延开来。我不敢大意,悄悄把自己的口粮减了一半,剩下的钱已经不多了,而粮食却越来越贵,也越来越难买到。走在大街上,似乎有无数双贪心的眼睛在四周打量,不时突然在人群中爆发一声尖叫,然后就有人乱跑,周围人木然看着,不过又是一个或大或小的抢劫。 

      黄安路的菜市场早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去了也是没用。 
      运气好的时候,能在大路边上看到个别特别胆大壮实的乡下人,身边的篮子里是用蓝布盖着的鸡蛋,价钱卖得是以前的十倍;坏的时候,我东张西望跑上一天两手空空也是正常。 
      每当弄到点肉或者鸡蛋,我总是赶紧藏在身上,尽快往家里赶,这种时候,携了粮食便如怀璧其罪,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每多站一分钟都是危险。 
      第一次遇到打劫,动手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她先是愣愣地走到我面前,突然黑着手就抢过来,被我猛推了一下,那女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走出去几步,听后面再没有动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女人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瘦瘦的肩膀在竹布大褂下面轻轻地耸动,我站住,后悔自己回头,但终于还是过去扔给了她两个肉馒头,她惊讶地抬头看我,没有说话,泪眼婆娑着把东西往腕子上包袱里一揣,站起身子,飞也似地跑了。 

      那天晚上,我没舍得吃饭,所以半夜里便饿醒了,躺在床上悄悄地翻着烙饼。肖南晚上已经不用人照顾了,我却赖着没有搬出去。 
      黑暗里,他沉沉睡着,随着呼吸,胸口一起一浮,我磨磨蹭蹭看了一会儿,终于大着胆子靠紧了他,偷偷握住了他的手。 
      阿南始终没醒,后来,我也睡着了。 
      就在这人心惶惶的日子里,肖南在我们僻静的小楼上,一点一点慢慢好起来了。 
      渐渐的,肖南能起身坐在床边吃饭了。他吃饭从不挑剔,每一次都是在我的注视中沉默地把东西吃干净。 
      我知道他食不知味,也知道劝不了他,索性跟着一起沉默起来,暂时不必出门的时候,我们两个常常相对无言地坐在楼上的房间里,如同置身于一条浪涛中的小船,倾听着北面和东面隐约传来的隆隆爆炸声和附近不时响起的警报,等着外面太阳慢慢消失热度,变成夕阳染红窗帘,再悄悄沉进暮色。 

      肖南似乎还活在陕北,有时候一连几个小时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对身边的事则有点漠不经心,他从来没问过我外面的情况,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真正的打劫。 
      那是个下午,青天白日里,我刚刚拐上一条小街,两个大汉就一前一后硬挤过来。 
      我把油纸包着的一块牛肉紧紧裹在怀里,拉开架式准备打架,眼角一瞥,却见街口处又有一个在往这边赶。 
      我只好猛然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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