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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望我一眼。从她的眼神里,我感到深刻的怜惜。
没有任何征兆,她一头撞向墙壁。
殷红的血花马上在粉墙上绽开。一定有什么东西蒙住了我的眼睛,面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一切象梦境中一样不真实。我嘶心裂肝的叫了一声:“妈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轰然炸开。
绝望的扑过去,把妈妈搂在怀里,我的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
“妈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只觉得五脏六腑全让一只无形的手揪着揉了又揉捏了又捏,痛得我连意识也模糊起来。
妈妈轻轻的张开眼。
“傻孩子,为什么要来?别让妈拖累了你……妈反正风烛残年,这样走了,也干净,你不必再让人威胁……”
“妈妈……你不能死……”我哭得肝肠寸断。
是我害了妈妈!没有血缘关系却疼了我一辈子,最后还为了不让我被人威胁,选择自尽。
我欠妈妈的实在太多,一颗心碎成一片一片,然后,化成飞灰。
一只手想要扶起我。“明珠,先让我送伯母去医院。”
“走开!”我用力的拨开云起的手。“你们不要靠近我和妈妈!”
他曾经是我信任的人。在我心里他的地位与妈妈并列。是我不该把妈妈的情形说得他知道,现在妈妈浑身是血的躺在我怀里,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曾经那样的信任他!就算要报复我对他使用过欺骗手段,报复在我身上啊,为什么把妈妈牵扯进来!
“救护车来了!”风澈奔了过来。“云起,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拉开明珠,把她送去急救!”
这次云起的力道不再小心翼翼。他大力的拉开我的手,把妈妈抱了过去。
我追在云起身后,眼泪仍然不停的流,在脸上几乎没汇成一条小溪。从来没有这样的哭过,似乎全身的水份都要由眼睛排出。
风澈拦住我。“你的情绪太激动,不要跟着去。”
我泪眼朦胧的望着他,脑子里木木的。
他不再理我,扣上门,把我关在房间里。
我默默坐倒在地。地毯上一滩大大的血迹。
妈妈能有多少血来流?况且她身体素来不好,我离开她时就患了严重心脏病。
抱在我怀中她就已经气息微弱。如果妈妈就这样死了……我的指甲狠狠抵住掌心。
我不知道我坐了多久。突然的开门声音把我惊醒过来。
是风澈。
我突然间忘记与他的所有恩怨。扑上去,我拉住他问:“我妈妈呢?我妈妈怎么样?”
他不说话,怔怔的望着我的脸。
我的心沉下去,如同跌入万丈深渊。
其实早已猜到会有这样结局,毕竟妈妈有一个病弱的身子。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惨痛,风澈说:“放心,你妈还在急救,暂时没事。”
我拒绝相信。人都是爱听喜讯不爱听噩耗。可是这一刻我对世情突然心灰。
上天从来没有眷顾过我,我也不奢想它这次对我额外开恩。
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原是个赌徒,与人生赌博,输掉了自己的全部。
妈妈,我就来陪你!
轻轻的往后退两步,我转过身,向着落地玻璃窗飞奔过去。
耳边传来风澈的惊呼声。身子已经直直的撞上玻璃。不知多少片碎玻璃划上我的身体。我却自疼痛中感受到一点快意。
身体上的疼痛,比心里的疼痛爽快直接。我宁可身体这样疼痛,也不要接受心一点一点被凌迟。
身子轻轻的在空中飘起。我这样觉得。然后眼前是草地,在眼前倏然放大。我从没有尝试过以这种方式跟大地亲近。
剧痛一下子传遍全身。我嘴角露出一个淡淡微笑。一切苦难都已过去。妈妈,我来陪你!第 10 章
为什么我没有死!
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全身象被火灼烤,又象给冰冻住。我在极冷与极热间沉浮不定。明明灭灭的光线中出现爸爸和妈妈,他们那样年轻,与孩提时的我一起走在公园里。我感激得几乎落泪,一个劲的想向那温馨的场面里奔去。
可是他们马上又消失。我看到了云起,在他的小屋里温柔的替我的脚抹药酒,眼神温暖,我无法提起对他的恨意。
场景一再变幻,与我生命有过关联的人一一出场,走马灯也似。我时而觉得痛,时而又觉得飘飘荡荡,如在云雾中。
可是天使始终没有来接我。某一天我终于静静的醒来。一醒来便听到争吵的声音。
是云起的声音,那样的痛楚。他说:“你伤害她!你自始至终伤害她!是你把她逼上绝境!”
风澈声音恼怒。“我逼她?她是个麻烦别扭的女人!要我再说几百遍:当时我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是她自己突然发疯要跳楼!”
我静静的躺在那里,想,吵什么吵?
然后没有预兆的,锥心的疼痛席卷全身。妈妈死了,这个世上毫不保留的爱我的妈妈已经不在了。有一个声音提醒我,我的鼻子马上酸涩。
为什么我没有死?我突然暴怒!
睁开眼就发现我的一只手在吊点滴。我一挥手,把针管大力拨出,甩到一边去。这时才发现左手上了夹板,一动就痛,使不上力。
没有等云起和风澈赶到我的床前,我已经把点滴架推到在地,一只手愤怒的扯着另一只手上的绷带,一边挣扎着下床去。
他们觉得不妙,一人一边把我按在床上。
我大力挣扎,怒喝:“让我死!为什么不让我死!”
真的觉得生无可恋。我的坏脾气在那一刻得到全面发泄。
云起死死的按着我。“明珠,不要乱动,你的伤……伯母她没有死!”
直到他把这句话重复第三遍我才慢慢安静,迟疑的望着他,问:“我妈没死?”
他肯定的对我点着头。眼睛里盛着那么多的怜惜。
我一时消化不来这个喜讯,呆坐在床上。等到吸收了这个讯息,却又怀疑。
我说:“我要去看妈妈。我要亲眼看到她没事,我才相信。”
云起说:“可是你这样子,怎么去?”
我拒绝风澈或云起其中任何一个人抱我。他们最后弄来了一辆轮椅,推着我出去。
妈妈躺在另一间病房里,有一个仪器接在她身上,扫描出心跳轨迹。
我先去看那部仪部,看它始终显示有规律波形,才放下了提着的一颗心。
妈妈在睡觉。她的脸容如此沉静。我感激得流下泪水。最近老是哭,简直要把一生的泪水都集中在一起流尽。
整个人都柔顺下来,看了一阵妈妈,乖乖的让他们用轮椅推回自己病房去。
至此才肯好好吃药养病。
可是仍然对云起和风澈怀恨。他们有什么权利主宰别人的生命与自由?为着妈妈,我也不要原谅他们。
他们与我说话,我一概闭起了眼睛,不予搭理。
云起总是怅然的望着我,眼神深邃。象有许多心事。他不再是几年前的嘻皮笑脸无赖样子。我看到他心里总有些微痛楚,可是还是对他板出冷面孔。
风澈则要强势许多。这天他与我说话我又闭起眼睛佯佯不睬,他冲过来一把将我拉出被子。
我冷冷的张开眼睛看他。
他更加生气,咬牙切齿对我说:“不许在我面前扮冷傲,装聋作哑。我要你对我笑,跟我说话,象以前那样子。”
以前那样子,也不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问:“凭什么?”
他冷笑。“凭什么?凭你妈还在我手里。”
我呆在那里。
这些天住在病房里脑子也昏昏沉沉,只沉浸在妈妈救回来的狂喜里。现在才想到情形依然没有变,他们依然可以威胁我,我依然只能被威胁。
我狠狠的咬住嘴唇。
云起在旁边不悦的说:“风澈,我们说过了不能威胁明珠。”
他们两个人很奇怪。每次到医院来,都是同时出现同时离开,可是在我的病房里往往又互不搭理,不象关系亲密的样子。我倒觉得他们相互之间不无提防之心。
风澈冷冰的眼神对着云起射过去。“我们只是同意,明珠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我从来没答应过,要对老太婆特别待遇。”
“那么我带伯母走。”云起说得毫不犹豫。
本来有气无力的心脏重新开始弹跳。我对云起投过惊讶注视。
“你说什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的,也不只我一个人。风澈的表情也奇怪得很。
“我带伯母走。”云起再重复一遍。
风澈走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退出竞争了?”
云起挑挑眉。“退出竞争,是你的条件?”
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而他们,也似乎无意让我懂得。
“我放弃一切,图纸、情报库,还有其它人员资料,全留给你。可是我要带走伯母。从此我跟帮里断绝任何关系。你不能试图来找我。我会陪伯母过点清静日子。”云起流畅的谈条件,脸色居然一派平静。
“你说真的?”相对而言风澈的神情倒复杂得很,仿佛又忧又喜。
云起的神情,水波不兴。“这些条件,对你有百利无一害吧?不过另外有个条件,你不能逼迫明珠,一切要尊重她的意思。”
风澈还在犹豫。我在旁边终于听出个所以然来了,他们是在谈我的分配问题。而云起……他把我推给我风澈!
我觉得愤怒,眼睛里望出去一片血色。
“云起,我不是一袋货物任你们摆布,想交给谁就交给谁!”我怒喝,眼睛里却泛起可疑的水汽。
早说了我自从与妈妈重逢后性情大变,染上了爱哭的坏毛病!我用力眨眼睛,把眼泪眨回去。
云起深深的望着我,眼睛里泛起一点痛苦神色。“如果现在我们两个人让你选择,你选哪一个?”他问。
我怔住。然后——“谁也不选!”我狠狠的说。
云起黯然的笑一下。“所以,带走伯母,让她安度晚年,让你可以安心,同时也不让你为了伯母被威胁,是我唯一可以替你做的事情。”
不等我回答,他问风澈:“风澈,我的条件,你同不同意?”
我看到风澈缓缓点头。这两个混蛋,就这样自顾自决定我的将来。
“你不能强迫明珠,一切得她心甘情愿!”云起看来对风澈的保证不太有信心,追问了一句。
我恨他!我恨他没有照顾好我妈妈,让妈妈当了威胁我的道具,差点受伤至死。可是现在我更恨他,恨他不肯哄我,恨他不肯坚持下去。
可是他要替我带走妈妈,照顾妈妈的余生,我似乎又该感激。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