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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怎么回事？”凯尔问窗台上扭着细长叶片的小草怪。
“我不太懂，主人的朋友刚刚说‘奶奶’……奶奶是什么东西？”
小草怪实在不明白，刚刚主人还在热火朝天地收拾东西，它和布莱特它们也在为出行而兴奋。
为什么那个叫安的小孩和主人说了两句话就哭了起来？难道是去不成那个叫做帝都的地方了，所以主人很伤心吗？
小草怪怎么也想不明白。
但凯尔却一下子清楚了。
安奶奶的事凯尔早就听说了，苏珊姑姑也很是担忧，最近往那里走得比较勤。听戴弗的意思，似乎是熬不过这个雨季了。毕竟年纪实在太大了，也病了这么长时间。
凯尔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安，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毕竟……”
凯尔还没说完，杰瑞就打断了他：“什么心理准备，安的奶奶会没事的，他还这么小，你怎么能对他这样讲！”
杰瑞本来就在哭着，这时候一边斥责凯尔，一边哭得更厉害了。
凯尔叹息一声，蹲下来守在他们身边，声音低低的，带着说不出的无奈：“安虽然还小，但他照顾了奶奶这么长时间，也该清楚一些事。”
“不要不要！你不懂……你根本不懂！呜呜……”
原本默默留着泪的杰瑞，这时候却肆无忌惮地哭出了声。杰瑞想到了远在地球的家人，想到了他的死亡会带给爸爸妈妈的打击，所有的乐观和坚强都化为了泡影。
凯尔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劝说会造成这样的效果，于是手足无措了。
安这时候反倒不哭了，开始帮助杰瑞擦眼泪。
杰瑞发泄够了，才意识到两个人、三只魔兽、一棵小草全部看着自己，突然觉得挺丢人。
杰瑞擦擦眼泪，不好意思地避开了其他人（兽）（草）的视线，脸颊微微红了。
凯尔放下心来，看看外边的天色，不早了。
“安，你先回去照顾奶奶吧，我在这里照顾杰瑞就可以。”
安点点头，担忧地看了看杰瑞：“杰瑞哥哥，安不哭了，你也不要哭了，要不然又要生病了。安晚上再来看你。”
杰瑞瞪了凯尔一眼，又对安说：“杰瑞哥哥没哭，晚上去看安好了，也看看奶奶，这段时间都没去过。”
“那好，安在家里等着杰瑞哥哥！”安显得很高兴。
真是容易满足的孩子！杰瑞宠溺地弹了下安的小脑瓜。
安捂着被弹的地方向门外跑，清脆地笑出声。
跑到院子里，安又回过头来嘱咐：“杰瑞哥哥，安等着你！”
杰瑞扶着门边，挥挥手：“放心，会去的。”
******
下午哭过一场，杰瑞的心情还是很低落，晚饭吃得也不多。
本来约好去看安和奶奶的，但是杰瑞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就想先躺会儿。
凯尔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微微皱了皱眉：“夜深了可能会有雨，要不然先过去一趟，回来再睡？”
“哪有那么灵，下午还晴得好好的……先睡一会儿，待会儿叫我。”杰瑞躺在床上，想着安那边早点晚点也没关系。
凯尔跑到门外，发现北边虽然晚霞绚丽，但南边的天却被乌云罩住了。夏天，魔幻大陆刮的是南风，他确定晚上会有雨，而且是很大的雨。
“杰瑞，杰瑞！”凯尔摇晃着杰瑞，“真的会有雨，安那边我们还是去看一下的好。”
“唔——凯尔，就睡一下。”杰瑞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凯尔蒙住了头。
凯尔他很担心安家的情况，但是又不敢放杰瑞一个人在家——下大雨的时候，森林里被雷电惊讶到的野兽有可能跑到村子里，杰瑞的小木屋首当其冲。
凯尔坐在床边，焦急地守着熟睡的杰瑞，心里乱乱的。
凯尔一个劲祈祷着，但愿戴弗和希尔斯能去安家那边看看。
******
杰瑞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他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外面巨大的雷声震痛了耳朵。
凯尔出去开门了，杰瑞迷迷糊糊从床上支起身子。
没过一会儿，凯尔从门外奔回来，一脸焦急又震惊的表情。
“杰瑞，快！安家出事了！”
杰瑞闻言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门外是瓢泼大雨，门内，杰瑞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长空，映出杰瑞惨白的脸。
“不要耽误了，杰瑞，你不过去，安恐怕是……”叫门的人也忍不住进来催促，是浑身湿透的希尔斯。
杰瑞反应过来，衣服都来不及穿，发疯一样向雨里冲去。
他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安家出事了……安家出事了……安……出事了！”
******
后来的无数年中，每逢大雨，杰瑞都会忍不住想起当夜的情景。
当他们赶到安的房子，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小茅屋已经在大雨中完全塌了。
倒下来的屋梁把安压在了下面，安的身下，是骨瘦如柴的奶奶早已冰冷的尸体。
希尔斯说，早在下雨之前，他就和戴弗来过，原本也是担心雨大房子受不住，想劝老人去戴弗家过夜。但是，安不走，安说要等杰瑞哥哥，安说杰瑞哥哥答应了晚上要过来。
安不走，奶奶自然也不会走。
希尔斯和戴弗带着担忧的心走了，留下一老一小遭遇这样的祸患。
周围的村民在小心翼翼地移动七倒八歪的屋梁和立柱，希尔斯和凯尔加入其中。每个人脸上都是凝重的表情，因为一旦错移了一根，就会导致安二次受伤——尽管他现在已经生死不明。
杰瑞像发了疯一样拉扯着安身边的茅草和泥土。
瓢泼大雨冲刷着他瘦弱的身体，杰瑞张着嘴巴，嘶哑着发不出一个音节。
冰冷的雨水击打在脸上，却掉不出一滴眼泪。雨是冷的，心也是冷的，眼泪却干涸了。
安小小的身子趴在那里，衣服和头发凌乱无比，身上分不清是污水还是血渍。
杰瑞抓住他冰冷的小手，一遍遍呼唤着，一遍遍呼唤着。
他多么希望安在下一秒就能睁开眼睛，哪怕是责备他，哪怕是打骂他！
戴弗说，安在彻底昏迷之前，还在念叨着：“杰瑞哥哥会来，杰瑞哥哥会来……”就是这样一股信念，让他撑到了人们赶来。
杰瑞听了，颤抖着身子，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只有疼痛，才能暂时麻痹他的视线、他的听觉、他的神经。
杰瑞告诉自己：如果安就这么没有了，他也就不活了。
在将来的岁月中，每每午夜梦回，耳边都会响起安的呢喃，杰瑞的心就如刀剜一样疼痛。
从此以后，杰瑞再也没有违背过任何对朋友的承诺，即使是那次面对生死的考验。
正文 第24章 骚包骑士
这几天，杰瑞的生活很规律，比刚刚来到魔幻大陆，没有碰到凯尔、没有拥有小紫的时候还要规律。
但是步调稍稍发生了变化。
现在，杰瑞起床第一件事是烧开一桶水，把前一天洗好晾干的棉布在热水中烫过，仔仔细细地为安擦洗全身、换洗衣服。然后才开始整理他自己。
做完这一切，也就到了安吃药的时间，安一直昏迷不醒，所以只能吃一些流食，药剂也要一点点喂进去。这个过程往往要用去大半天的时间，结束之后杰瑞一般也就错过了早饭时间，直接吃中饭。
说来也是神奇，那天把安救回来后，戴弗为安做了详细的检查，发现除了一些皮外伤，安还真没受到其他损伤。就连那些皮外伤，也以奇迹般地速度在愈合。
然而，这些并不能成为杰瑞不去在意的借口，因为安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造成这一切的直接原因，是杰瑞，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始终不能原谅自己。
悔恨的滋味是怎样的？
杰瑞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回去，回到那个雨夜，他一定会遵守承诺，那样，奶奶就不会去世，安也不会像个布娃娃一样躺在床上，生死不定。
如果可以，杰瑞宁愿减寿十年。
按照达达村的习俗，大家在魔兽森林里选择了一处稳妥的地方安葬了奶奶的尸体。
杰瑞代替安参加了葬礼，安该做的，杰瑞全部包揽了，一点都没有含糊，也没有假手于人。
在那之后，杰瑞就坚持把安从戴弗那里抬到了自己家中，担负起照顾安的责任。喂药、擦洗、更换衣物，方方面面都做得一丝不苟。
然而，这一切在其他人看来，却感到十分担忧。
因为杰瑞简直太安静了，有人问话，被问一句，他就答一句，没人说话时，他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安，不会更换任何动作，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戴弗先生说，安的苏醒或许只是时间问题，现在更让人担忧的反而是杰瑞，他一直沉浸在自责之中无法出来，或许熬不到安醒来，杰瑞就可能先出问题。
大家都明白，那天的事，不单单是杰瑞的责任。
杰瑞对时令和天气不了解，白天明明晴得很好，确实没想到晚上会下起大雨，想着不急在那一时，认为晚一点去也没有关系。
凯尔本该提醒杰瑞，但他向来就是个愣小子，除了对待杰瑞之外，对其他人并不会特别上心。
戴弗和希尔斯也没有足够重视，因为他们根本没想到雨势来得那么凶猛，凶猛到小茅屋连五分钟都没坚持住——本以为，等雨真要下起来的时候，是可以赶过去的。
大家轮番开导杰瑞，反而让杰瑞不知所措。他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候，越应该表现得乐观坚强。至少，不要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忧。但是要让他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依旧笑脸迎人，他真的办不到。
杰瑞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光。
******
就在大家都为杰瑞担心的时候，有一位尊贵的客人，姗姗来迟。那就是戴弗的老师，普罗赛斯·博格先生。
博格先生匆匆来到达达村，只说是路上有事耽搁了，戴弗具体来问，被博格敷衍过去。但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博格遇到的似乎是个大麻烦，因为他一直忧心忡忡的样子。
“是的，这完全可以比得上野生蓝草，甚至药性更强，而且没有任何杂质。”博格先生利用戴弗试验台上各种瓶瓶罐罐，整整测试了一天一夜，终于宣布了答案。
戴弗和希尔斯对视一眼，终于露出这些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凯尔也松了口气，这么多天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果然杰瑞是最聪明的。
不过，“最聪明的杰瑞”这段日子却让他十分纠结——杰瑞再去怀特先生那里学习魔法，也丝毫没有出发去帝都的打算。每天只是守着不会说话不会动的安。凯尔都好几天没有见到杰瑞了。
“戴弗，究竟是哪位伟大的药剂师创造出如此伟大的奇迹？小戴弗应该尽快为我引荐一下。”博格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嫉妒，而是饱含一位学者对于知识的渴求以及对其他人成就的敬佩。
戴弗眨眨眼睛，孩子一样调皮地嘟嘟嘴：“老师，我想关于这件事，学生应该找个其他时间具体跟您谈谈。”
博格耸耸肩：“既然小戴弗坚持，那也只能这样了。看吧，我最小的学生，总是这样调皮！”最后一句，博格是对在场的其他人说的，不仅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满是宠爱。
戴弗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他的老师，在最艰难的时候唯一给了他温暖和关爱的人，永远都是最理解他的那一个。
博格号召大家，尽快去地里把所有成熟的蓝草采回来，要求这段日子尽快做出一批药剂，帝国马上会用得到。
博格的话，让所有知情的人心里一沉。需要大量的蓝草，往往就意味着会有激烈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