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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泓墨一觉睡醒,朦胧中觉察到她还在翻身,嘴角一弯,将她捞进怀里搂住,懒洋洋地低声道:“还不睡?再过几个时辰就要出发了,别到时候起不来。”
赵晗闭着眼睛在他怀里动了动,调整一下睡姿让自己更舒服些,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呢,就不许我多高兴会儿?”平心而论,算上现代的话她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但在古代却是真正地第一次离开淮京城。
“许。为夫哪敢不许?为夫就怕夫人晚上太高兴了,白天却打瞌睡,错过了路上的风景。”
赵晗轻声笑:“那我再试试能不能睡着。”
“既然睡不着,就不如做点有趣的事吧……”
赵晗赶紧道:“我已经睡着了。”
“阿晗啊,你骗人。”
赵晗一声不吭,抿着嘴悄无声息地笑。
“我来试一试,听说睡着的人不怕挠痒。”
赵晗才不会上他的当,仍然保持静默。
他的手指沿着她的腰际慢慢移动,她不由自主绷紧了身体,可是仍然忍着不笑也不动,尽可能地不去在意他的手带来的痒感,勉强忍过一会儿后,倒也心无杂念了。
方泓墨本就是逗她的,逗了会儿自己倒生出些其他念头来了,但毕竟明日要出门远行,他和她都要养足精神,便也不逗她了,搂紧她的腰,将头埋在她肩后,哑声道:“睡吧。”
赵晗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又心无杂念,顿时身体的疲倦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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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外面敲四更梆子的时候,他们就起来了。因要早行,前一夜就向祖父母以及父母叔婶辞行过,因此今日更衣洗漱过后,简单地用了些早餐后就直接从朝岚居出发了。
出了角门,天空仍然黑漆漆的,借着方府门外高悬的羊角灯的灯光,赵晗瞧见一名衣着质朴的陌生男子独自侧立在车旁,立时便知是荣迁信中引荐的那位范公子。
范思源穿一件半新的靛青直,身形十分削瘦,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赵晗看他大约三十来岁年纪,五官清俊,长眉凤眼,薄唇微抿,嘴角边有淡淡的向下纹路,瞧着便是不太易相处的样子。
方泓墨上前微笑作揖:“范公子,这次明州之行还要有劳你了。”
范思源亦躬身作揖:“不敢当,方公子多礼了。”
方泓墨转向赵晗介绍道:“这是内子方赵氏。”
赵晗浅笑着向范思源福身行礼。范思源亦向她微微躬身颔首还礼。
这时多斯桑托斯背着个行囊从里面出来,方泓墨向他介绍范思源道:“这位范公子通熟葡萄牙语,你可以与他用葡萄牙语交谈。”
多斯桑托斯闻言十分惊喜,上前向范思源仍是作揖行礼,说话却开始用葡萄牙语。范思源作揖回礼,亦用葡萄牙语与他对答。方泓墨见范思源果然对答如流,对于此行的交流问题便彻底放下心来。
四人这就算是互相见过,接着便上车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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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时还是黎明之前,马车在黑魆魆的街道上向东而行,小半个时辰后,他们到了城东德胜门。城门开启没多久,已经有早起的人陆续进出,马车稍微减速,通过城门后逐渐加快行驶。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们行到泸江边,从这里折而向南行,沿江直下。
沿着江边行了一段,东边的天际开始变得浅淡起来,很快就越发明亮。
赵晗卷起马车的窗帘,瞧着江上日出,江边新生的苇丛还十分低矮,放眼望去,江上丽景一望无余。
黎明之际的江面,被朦胧的晓雾笼罩,虽广阔却晦暗,浅浅地反射着微弱的波光。然而就仿佛在一瞬间,云开雾散,旭日破晓,金光四射,波澜起伏间泸江尽显其壮阔之美,令人震撼无可言状。
赵晗被这美景所撼,默默看了许久,直到旭日完全升起,阳光变得刺眼,难以直视为止。她回首去望方泓墨。
他也在眺望着江面,挺俊的眉峰之下,一双清朗的眸子被这朝阳照得灿若星辰。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回头亦望向她,双唇向上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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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有内眷在,方泓墨完全可以单独与赵晗坐一辆车,但这样一来,范思源与多斯桑托斯就要去后车与丫鬟小厮们坐一起了,若是性格豁达之人,这么安排倒也无妨,但荣迁既特意提醒说这位范公子性子孤僻,用人之际,方泓墨不想在这些细节上使人觉得不快,便请他们上了前车。
好在赵晗本不是拘束内向的性子,对此并不以为意。
路途之中,方泓墨与范思源交谈了几句,但这位范公子不苟言笑,你问一句他答一句,除此之外绝不会多说半句,这么交谈自然寡然无味,方泓墨与他聊过几句,对其人稍作了解后,也就作罢。
反倒是多斯桑托斯的话多,他生性开朗,又对诸事好奇,看见什么都要问一问,范思源便作简短回答。这样一来,范思源反而与他交谈更多。
赵晗一路上则与方泓墨小声轻聊路边新奇见闻,时辰倒也过得飞快,午间稍歇后,下午继续赶路,直到傍晚,抵达泾阳县城,入住县城里最大的一家客栈。
坐了一整天马车,下车时赵晗只觉脚步都发飘了。方泓墨先跳下车,向她伸出双臂。她扶着方泓墨,小心地伸脚下车,落地时双腿发软,差点站不住,全靠他有力的双臂支撑才稳住。
“累不累?”方泓墨轻声问她。
赵晗微笑着点点头:“累是有点累,可还撑得住,今晚休息一下就好。”
晚间吃过饭,她便早早回房洗漱休息了,昨夜睡得少,路上又疲累,竟是沾枕就睡,甚至不知方泓墨是何时上床的。
半梦半醒时,赵晗察觉到自己不知何时变成了俯卧的姿势,他的双手正在抚摸着她的肩背,便含糊地咕哝了句:“我累了,还想睡……”
第88章 如何获利()
迷迷糊糊中赵晗察觉方泓墨的双手移到她腰背处,继续按揉,又听见他低沉中带着笑意的语声:“贪睡鬼,不这么按一按的话,明天你可有苦头吃了。”
她眼皮沉重,便闭着双眼随他去。那双有力的手从上到下地揉捏按摩,一路按揉到她的小腿。她只觉全身舒泰松快,不觉从喉间发出低浅的轻叹。
方泓墨本来只是想替她按揉放松一下,以免第二天她起床时全身酸痛,但手下触感绵软,早就开始心猿意马,再听见这声轻叹,心中荡漾,那双手便从小腿又移了上来,这回的动作就有点不规不矩起来。
她被他这么按过一阵后,睡意也有些消退,便转过身来,勾住他脖子。
方泓墨俯低头,弓着身子与她吻了会儿,手上动作不停。
她渐渐心浮气躁起来,脸上浮起红晕,却有些担心地在他耳边悄声道:“在这儿不好吧,也不知道隔壁会不会听到。”
“隔壁是丫鬟。”方泓墨满不在乎道。
“还有另一边呢!”赵晗拿眼瞪他。
“轻点就是了。”他俯身吻住她不让她再多说,尽情攻伐起来。
这里不比家中,赵晗总是不能完全放松,但这份类似偷欢的紧张感竟让她分外敏感起来,他的每次快意冲刺,都会激起她体内最深处的涌动,一波接着一波。他是如此凶猛地冲击着她,她将头深深埋在他胸前,将他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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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晗,阿晗……”方泓墨一手撑头,另一手伸出根手指,在她卷翘的睫毛上划动。
她睡得酣甜,脸颊被房间里的火盆烤的微带红晕,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他指尖下轻轻颤动着,好像停留花间的蝴蝶扇动着双翼。
他低头在她光滑粉润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赵晗从酣美无梦的沉睡中被唤醒,睁眼便瞧见熟悉无比的俊朗笑颜。
“感觉如何?身上会痛吗?”
她睡饱了之后心情大好,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感觉腰有些酸,其他还好。”
说完她想起昨夜睡得迷迷糊糊中,他替她按摩肩背腰腿的事,若非如此的话,今晨醒来大概不会如此轻松吧。她曾有一次跟大学同学一起去登山,第二天起床时只觉得双腿酸痛得好似被人拆了骨头一般,连动一下都觉得是种酷刑。
于是她向他报以甜美的微笑:“昨晚多亏了你,我感觉很好。”
他弯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昨晚感觉很快活吗?”
赵晗见他这不怀好意的笑容,立时反应过来,便瞪他一眼,嗔道:“我是说之前你替我按腿的事。”
方泓墨拖长音“哦——”了一声:“我有说是别的事吗?”
赵晗不与这无赖扯嘴皮子,自起床穿衣。方泓墨便也不与她玩闹了,喊来从露从霜替她梳头,整理行李,简单用过早餐后就再次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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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泸江一路南行,三日后泸江转向东南,他们便也转向东南,依旧沿江而行。
越是靠近明州城,泸江江面就越加宽阔,江上来往的船只也越来越多,帆影翩翩,时有白鹭鸥鸟从江面上低掠而过,或是在渔船后方盘旋飞舞。
因赵晗随行,方泓墨在最后一段路稍微放缓了行程,他们在第六日的午后时分抵达明州。
明州城建在泸江南岸,虽没有淮京城占地那么大,却是他们出京城后一路过来所遇到的最大的城了。而若是比人数的话,明州城每日船只车马进出繁忙,人口数量绝对胜过淮京。
他们先去迭戈下榻的客栈与他会面。
迭戈一见方泓墨,十分高兴,用他刚学会的官话向他们一一行礼打招呼。
赵晗与方泓墨被他的古怪语调逗笑,一边向他还礼。多斯桑托斯也笑。迭戈自己也知语调不准,笑嘻嘻的不以为意。众人中唯有范思源不笑,一脸淡然地作揖还礼,接着用葡萄牙语做了介绍。
寒暄之后,迭戈请他们坐下,又替他们斟茶。
众人都坐定后,方泓墨问道:“你说有重要之事面谈,我便赶来了,不知是何事?”
迭戈这就开始说了起来,范思源不断转述他的话。
原来迭戈并非普通船员,而是是玛格丽塔号的船主,船上所载货物都是他的。
他是长居吕宋的葡萄牙人,本是在当地做香料生意,因见汉商往来吕宋交易,贸易利润极为丰厚,便倾其所有积蓄投入买了这条船,又抵押房产购买了满船的货物,雇佣船长船员,这就出发航向明州。因准备匆忙,出航的时机比正常北航贸易的船只晚了两个多月。
本来若是一路顺利,还是可以及时完成这次航程的。可因初航明州,又是临时找的船员,路上已经因各种因素耽搁了航程,偏偏又遇到迭戈意外落水。
玛格丽塔号上的船长与船员们在发现他失踪后,在附近海域搜寻两天无果,又沿洋流方向在附近港口渔村寻访他的下落,耽搁了不少时间,最后实在找不到他,才无奈地停靠明州港,一边继续派人在附近寻找他,一边试着销售船上货物。
但船上货物的销售却因迭戈失踪而陷入困境。不管船员也好船长也罢,都对贸易价格不了解,陆陆续续与几家商户谈过一段时日后,才算摸清部分门槛。
直到方兴陪着迭戈来到明州与他们相逢时,船上货物才出售了不到五分之一,交易价格也并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