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整天上上下下,兜兜转转,无论哭还是叫,砸门还是扔东西,她始终没办法踏出旅店一步。
而舟老板始终对她这些怒到疯狂的行为视而不见,也从来不回应她的问话。
无论她缠在他身边问上多少次,她女儿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始终没给予任何回答,甚至连正眼也不瞧她一次。
唯有舟羽时不时会来看看她,牵着她的手带她坐在房间的墙壁,用墙上那些奇怪的植物摩擦她的手掌,然后跟她说上一会儿话。
然后有一天,不知是认真、还是那孩子幼稚地想用玩笑来试图安慰她,他很认真地对阿芳说:“妈妈,再忍上几年,等我长大了,等墙上那些东西长壮了,我就带你出去。带你和姐姐一起出去。”
“那你姐姐在哪里啊??”她急问。
舟羽笑了笑,笑得像个大人般的模样:“姐姐就在墙的那边。妈妈,我会保护你们两个的。”
话说到这里,冥公子没再继续往下说,可能是看到我偷擦了下眼角。
“你在伤心什么。”于是他问我。
我摇摇头:“不是伤心,是生气,非常非常生气,气到没法形容。”
“为什么。”
为什么?
其实刚才一度有很多话想从喉咙里冲出来,但在被他问到这三个字时,我发觉自己空有一腔愤怒,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种悲苦感,无力感,以及想把那个故事整个儿都撕掉的感觉,让我怒极无语。
“所以,阿芳其实在被那个姓周的推到在地时,就已经死了么?”过了片刻,我问他。
“还没有。但过度的悲愤让她那个时候已跟活死人没有什么区别,又长期受病的折磨,所以一年后,在无知无觉中悄然死去,并魂魄固执地停留在这间旅店,整天还做着生前的举动。”
“所以姓舟的带和尚到旅店,就是为了封住她的魂魄?”
“不仅如此,还令她死后被迫再度死了一次,化作了聻。若不是舟羽设法用那些植物终日饲养者她,长此下去势必化作更厉害的东西,这一点,恐怕那和尚也是没有料到。”
“他为什么要那么狠……”
“舟老板么。”
“是。一个是他妻子,一个是在他身边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还有一个虽然不是人,但从来没起过害人之心。你说这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们??还有他那个操口蛋的下口半口身!”说到这里,忍不住爆了粗口,我透过窗玻璃狠狠瞪着前方那个正被往警车里塞的男人:“简直畜生不如啊!简直是畜生不如啊!!!”
刚吼了两句,突然我身上一阵剧痛。
痛得倒抽冷气一下子缩紧了身子,只觉得身上好几处地方像被刀挖一样,痛得我竟然连呼痛声都发不出来。见状冥公子一把拉住我收紧的手臂,不顾我疼得冷汗直飚,迅速在手臂至手掌处伸指用力推了一把。
沿着他手指的轨迹,我瞥见自己皮肤里有一道细细的红线迅速从手臂涌入手心。
说也神奇,那红线刚在我手心里消失,身上的痛感立刻减轻了许多,腰也一下子能挺直了起来,我长舒一口气,差点没把眼前这个神奇的‘大夫’一把用力抱进怀里。
“你好厉害!”手伸了一半即刻想起他的身份,我张嘴憋了半天,吐出这四个字。
他笑笑,似乎没瞧见我这冲动又半途而废的举止,扭头看向窗外淡淡说了句:“你情绪不能再有这样巨大的波动了,否则,神仙替你想法子延命都难。”
“可是你能想象么??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怎么能忍得住……”
“二十多年而已,你以为自己能见过多少天下的恶。”
“……那你又见过多少。”
“足够多到让我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鬼脏,妖脏,皆敌不过一些人内心的肮脏。那些脏极致并深入骨髓,比癌症更加无可救药。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便面对如此丰盛一顿大餐,我仍是觉得同那只聻做的交易,会让我觉得更加满足一些。”
“你跟阿芳做了交易?什么交易?”
他瞥了我一眼没有回答,只静静发动了车子,然后朝着大路方向行驶了过去。
开的速度有些快,直至上了大路,才渐渐放缓下来,随后道:
“一笔会让舟老板生不如死的交易。”
我怔了怔:“生不如死?怎么样生不如死法?”
“在舟羽重新炼出人身,并有能力带他母亲和姐姐离开这间旅店前,舟老板将永远都没法离开这个地方。等他几天后被从警局里释放出来,回到此地,他会发现他从此再也见不到一个人,并且再也吃不到任何东西。但他会活着。每天在极度的饥渴中睡去,每天在极度的饥渴中醒来,他会疯狂,会拼命想尽一切方式寻找离开这地方的方法,但他总得睡觉,不是么,醒来一切如故……”
“听上去好像并不怎么像是种能让人觉得生不如死的惩罚。”打断他的话,我不以为然。
他笑笑:“觉得死才是最可怕的是么。”
“像我这样还没死前先被慢慢吓死,或者慢慢被折磨死,才叫生不如死。”
“呵……年轻到底天真。”
“只不过是每天饿醒再饿睡,又见不到一个人而已,这有……”正要带着一种怒气未消的抱怨轻描淡写对他说上一句,‘这有什么’。
但一眼见到他目不做声静望着车窗外的那双眼睛,那四个字却怎样也无法从嘴里说出口了。
因为我突然想到了这男人一千年来在阎王井内的囚徒生活。
整整一千年,眼睁睁看着自己皮肉化白骨,不能吃不能喝,无尽地睡去再醒来,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孤独到无以复加的孤独。
绝望到无以复加的绝望。
应该……确实是很可怕的吧……
“你看得我脸上都快长草了。”兀自想得发愣时,忽然听他似笑非笑朝我丢出句调侃。
我脸微微一红,然后坐了坐直:“那么你又从那笔交易里得到了什么?”
所谓交易,自然是有来有去。
“这个么。”他从衣袋里摸出样东西,丢到了我膝盖上:“每天吃一粒,有多少粒你能活多少天。”
“药么?”那是个小玻璃瓶,小得跟麝香保心丸的瓶子似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里面装着一颗颗细小的黑色药丸,看着也很像麝香保心丸。因此对着光朝它们看了好一阵,我随口问了句:“都什么成分?”
“其中一种成分,叫石阴乌血蝉。”
“知了?”
“不是,是石头。”
“石头做药?”
“这种石料比较特别。石肉是性寒的阴石,石皮因墨里带红,所以被称作乌血,性子却是极热。这两种性质附加在一块石头上,可起到一种效果比较不错的药理作用,譬如压制你身上这日益扩散的咒毒。”
原来如此……听上去真够神奇的不是么。“可是,这么厉害的东西你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昨天还不见你有吧……”
他笑了笑:“它是舒王李谊尸身上用来压舌的葬器。”
一句话说完,我足足愣了两三秒,随后扭头猛扑向窗外,嘴一张哇地吐了一地。
他似乎没瞧见我的痛苦,一边开着车,一边仍继续说着,话音清澈悦耳,却听得我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至于另外的成分么,一种,是那娃娃碎裂时留下的血,另一种,则就是我跟那聻做的交易,它是……”
“够了……别说了……你别说了……”
——血棺完结——
第84章 红头一()
第六个故事红头
一。
到了罗庄镇,油已亮了红灯,刚好经过加油站,趁着加油当口我去油站洗了把脸,把被风吹得一脸灰尘的泥浆脸洗了洗干净,又用兜里仅剩的几个钱买了两个面包两瓶水,顺便再把自己被偷的□□挂了失。
被偷两天才挂失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不过原本我是不打算挂失的,心想着反正也没多少天可活,这种身外之物也不必太惦记。不过终究还是觉得不该便宜了那些小偷,连一个孤身在外茫然得走投无路的女人都要偷,实在是该诅咒这些人才是,哪能被他们偷了还由着他们想办法去取钱。
回到车里时,油已加满,冥公子将车停在出口处,正兀自低头看着手里一张纸。
我瞥见纸上的东西,不由脸微微一红,赶紧坐进去想把纸抢回来,转念一想,反正看也看到了,也就由着他继续以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朝纸上看着,一边磨磨蹭蹭坐进了车。
“这是什么?”听见我关上车门,他放下纸问我,
“没事时候随手画着玩儿的。”我觉得他有点明知故问。
“画得很漂亮。”他笑笑,随后朝纸上的画又看了一眼:“这人是谁。”
“你的新造型。”
“像个鬼。”
“这是西洋画里的死神。”
“为什么要把我画成西洋画里的死神?”
“因为你姓冥,冥王的冥。而西洋画里的死神,也被称作冥王。”
“据我所知死神和冥王并不是同一个人,甚至都不在同一个宗口教。”
“……我就这么随便说说而已……”
“那他边上的镰刀画来做什么?”
“武器。”
“我从不用武器。”
“……我只是觉得有了它会比较帅……”
“你的想法总这么奇怪?”
“不然我怎么出画册和故事?”
“倒也是。”
“那回头变成这个模样给我瞧瞧吧?”
“不切实际。”
干净利落地拒绝,仿佛多说一个字对他都是一种损失。
所以应该是没看出来,这幅画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从他身上那件黑雨披得来的灵感吧。于是也就没再继续说些什么,我朝他笑了笑,顺手把画放到一边,然后将面包和水递给他。
“不用。”却又一次被他干净利落地拒绝。
我的手尴尬僵在那儿,看了看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乎前一阵还说饿得连鬼都想吃,这会儿又拒绝送上门的食物,这让我感到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脚上。既然这样,自然是不用再跟他继续客气,我收回手拆了包装,一口将那只果酱面包咬下小半只,然后把水喝得汩汩作响:“你不饿了么。”
“活人的食物基本对我没什么用处。”
“就像吸血鬼一样只能喝血,吃别的东西都跟没吃一样?”
“其实吃什么对我来说都是可以,只不过有些东西纯粹是满足舌头的欲口望,有些则能让我不太容易感到疲乏。”
“你也会感到疲乏的么?”
“但凡需要花费精力的东西,总会让人感到疲乏。”
“所以你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了?”
他笑笑,没回答,只顺手取过我放在一旁的矿泉水,拧开盖子轻轻喝了一口,然后将车朝加油站外开了出去。
由此很长一段时间,我和他彼此间没再说什么,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看着镇上那些十几年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的风景,直到把手里所有的食物吃完,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再次问他:“对了,刚才你用什么付的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