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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有些恼怒,却是对师父的,心里完完全全把甄英莲当做受害者。
现在屋里只有三个人,也就不用给师父留面子了,她把心一横:“我师父是女人,你知道吗?”师父不会打我吧?就算打我,我也不能让她骗婚,毁了人家姑娘一生呀。看这位甄姑娘拈酸吃醋,一往情深的样子,哎,闺怨真是可怜。她的武功不差,可惜识人不明。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甄英莲的目光从坐在床上的小丫头,挪到站在桌边穿着中衣梳头的文四身上,她理直气壮的说:“我知道。”
咦?好像也是哦,二十多岁的师父带着六七岁的徒弟,又是同性,睡在一起也没什么。
我有点无理取闹,都是四哥对她太好了,叫我一时没想明白,太丢脸了。
林黛玉惊呆了,Σ(|||)!她失声惊呼道:“你知道她是女人?”
甄英莲想明白之后,火气全无,抿嘴微笑,微微点头:“四哥什么事都不瞒我。”
林黛玉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破碎了,呆呆的问:“你爹知道她是女人吗?”
“不知道,我爹爹要是知道那就麻烦了。”
“那,那”黛玉觉得自己震惊的舌头都打结了,捧着脸想了想,才缕清思路:“你要嫁给我师父?真的假的?你们,你们这个关系”
爹爹,外面的社会好复杂!我想回家。
甄英莲羞红了脸,垂首不语,偷眼瞥向文四,她心说,我看过许多话本,没有哪个男子比得上四哥。就算瞒着爹娘,我也要跟她成婚。
文四姐淡定的看着濒临崩溃的小徒弟:“徒儿,之前忘了告诉你,我喜欢女孩子。”
“什么?”黛玉捂着脸,深呼吸,放下手看着师父:“师父你说什么?”
文四姐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巴掌大的小瓜子脸,温柔的解释:“汉哀帝和董贤,李承乾和称心,你知道吧?”
“看过。”
文四姐伸手搂过小红豆。有点紧张但强自镇定的解释道:“他们是男人喜欢男人,师父是女人喜欢女人,差不多的。”
“喔。”黛玉只是喔了一声,就心乱如麻的坐在那儿慢慢思考。
其实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只是和日常所见的都不同,叫她觉得吃惊。
甄英莲轻轻碰了碰文四的手臂,叫她看自己,用口型无声问:“她被吓到了吗?”
文四姐担忧的看着小徒弟,轻声说:“黛玉,黛玉?你没事吧?”
黛玉用帕子捂着脸,闷闷的说:“师父,你会娶她吗?”
“嗯,肯定会娶。”
文四姐心中越发担忧,万一我萌萌哒的小徒弟要让我在英莲跟她之间选择一个,怎么办?如果她不能接受师父是同性恋怎么办?即便是现代,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
我要怎么做才能保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咦?这特么是什么比喻!
黛玉带上哭腔:“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气死我啦!我还担心甄姑娘被你骗婚呢!
我还担心我师父是个骗人的大坏蛋,结果呢!
结果你俩情投意合,叫我白白担心了一晚上!师父是个骗人的大坏蛋!
文四姐越发紧张,小腿肚子都快转筋了,倍加小心:“不管怎么样,师父对你都会一样用心。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对你又没什么非分之想,突然说起性向怪没头绪的。”
甄英莲给她一个轻轻的肘击,她也紧张,只是作为未来的师娘,她觉得自己有责任说点啥:“木姑娘,四哥真得很好,她从没骗过我,之前还说如果我长大之后愿意嫁给她,我们就成亲,如果我反悔了,她也容我另寻他人。”
看小徒弟依然沉默不语,她倍加温柔:“之前瞪你,对不起。我好久没见四哥,患得患失,有点想多了。”
黛玉放下手,露出脸来,那双眼睛略微泛红,要哭不哭的甚是可怜:“你想了什么?说来听听。”对呀,你干嘛一直瞪我,我哪儿得罪你了?
甄英莲一听此言,羞红了脸,连忙像四哥求救。
文四姐后知后觉的问:“你瞪她了?”
忙着哄岳父开心,我都没发现。我就觉得气氛很诡异,你俩之间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意思红豆你为啥瞪她,我也想知道。
甄英莲红着脸,搅着手指头,沉吟片刻,很不好意思的说:“我以为四哥另觅新欢了。”
我也是蠢。
撕拉!
黛玉本来很有些小女儿娇态的搅着手帕,听了这话,手下一抖,一条上好的苏绣手帕碎成两半,她目瞪口呆。
文四姐:“啥!”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为啥你和林如海都觉得我有恋童癖的潜质?
窗外有个人也说:“啥!!!”
屋里三人放下矛盾,整齐划一的看向窗外。
文四脸上一冷,一手按刀,呵问道:“什么人!给老子滚进来!”
“四姐”屋外那人笑眯眯的:“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文四姐脸上神色缓和下来,笑骂道:“姚三,嘿(吓)老子一跳!”
姚三郎换了一件很骚包的粉红色直裰、居然是粉红色缠枝莲滚边,头上用白玉簪挽着混元髻,从窗外轻飘飘的跳进来,不知道在窗外偷听的多久,身上竟然一尘不染。
他看也不看文四姐,快步走到黛玉面前,用自认最好看的姿势拱手,柔声道:“林小姐。”
黛玉不好意思再坐在床上,站起来,万福道:“三郎哥哥。”
两人对视一眼,都红了脸。
姚三郎柔声安慰她:“林小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黛玉轻声说:“你说吧。”
姚三郎试探性的凑近一些,但还保持着很有礼貌的姿态,软语温存:“四姐的婚事,我是知道的一二的,婚姻之事,不外乎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前生造定事莫错过姻缘。”
黛玉微微颔首,似乎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文四姐抖了一下,对英莲说:“我感觉我有点多余,咱俩出去吧。”
妖精在勾搭美人,闲人回避。。
英莲欢欢喜喜的:“哎!”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开心!
姚三郎一笑,若春风拂面,桃花盛开:“她二人的缘分到了,你我旁观之人不知其中就里,不晓得前生前世的缘分。据我看,四姐潇洒任性,甄姑娘温柔体贴,未尝不是良伴。况且相守一生的是她们,与我们又有甚么干系。”
黛玉眉头微蹙:“我不是说她们不好”她瞥了一眼师父和甄姑娘的背影,感觉也挺般配的,只是这事情来的太突然,太超乎寻常。
姚三郎似乎松了口气,也欢喜起来:“那就好。我与甄姑娘不认识,可四姐喜欢,我也为四姐高兴。林姑娘,你来看。”
他像个(划掉)跳大神(划掉)魔术师一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盘子,上面一个圆圆的、浅黄色和棕色相间、看起来膨松柔软的大糕点。
黛玉眼睛一亮,惊喜的笑道:“蛋糕!”
蓬松、细腻、散发着浓郁蛋奶香的蛋糕,轻轻夹一块放在嘴里,柔若无物,可是香甜浓郁的感觉却是踏踏实实的。
黛玉想起自己只有过生日那天吃过一次,立刻上这种点心了,之后多次撒娇要师父给做,师父都说太累不做,现在三郎居然拿出来了。真是有心了。
她惊喜的表情让姚三郎腿都软了,他脸红到脖颈:“吃点不?”
文四姐本来都走到门口了,搂着甄英莲又转回来,笑呵呵的说:“这是我今早上做的。”
黛玉把目光投向师傅,微微笑了笑:“辛苦了。”
姚三郎心说,你好大脸,你除了指挥我和稍微搅拌了两下面糊之外,干什么了?
我打发的蛋白!我和的蛋黄糊!
他不肯示弱,讨好的说:“林小姐,我已经学会做蛋糕了,以后你想吃,只管吩咐我。”
文四姐最终因为不会法术和刚暴露了性向,在这一轮的争夺黛玉好感之战中落败。
四个人愉快的分食了八寸戚风蛋糕,刷牙之后,黛玉和文四姐睡觉,姚三郎和甄英莲翻窗户离开。
“嗝儿”
“嗝儿”
次日清晨,文四姐和黛玉起床梳洗,一下楼就看到姚三郎坐在客栈大堂,正在喝茶。
他穿着月白衣裳,头上金簪绾发,配上那张嫩嫩的十四五岁的小脸,看起来别提有多招人稀罕了。
门口有一堆路人在无事忙,偷看着他。
黛玉穿着一身杏黄色软袍,腰上束着丝绦,看起来盈盈一握,男装更显得她俊俏可爱,美的雌雄莫辩。她心里一动,却不肯说什么,只是看向师傅。
文四姐穿着宝蓝色箭袖短褐,走过去大大咧咧的坐下:“我们俩要去武林大会,你去吗?”
姚三郎微微摇头,凝视着黛玉,十分诚恳的说:“我又一件要紧事要去做。”
黛玉眼中有些失望,低下头不说什么。
文四姐很惊讶,使眼色:“真的假的?”
你不是很想勾引我的小徒弟,在努力刷好感吗?
她喝了口茶,开始思考是在这儿吃饭还是去岳父家蹭饭?
姚三郎偷偷举手,做了个‘钱’的手势,耸耸肩。
意为:四姐,我穷啊!要想求娶黛玉,我先去努力奋斗啦!
又道:“林小姐,我有几句话,想和你私下说,不知道能否移步。”
黛玉很想去听听他要说什么,又想起娘亲的叮嘱,不要因为和师父学武就跟她一样不注重男女大防,到处厮混,还有好多书上写男女七岁不同席,我现在虚岁七岁了。
犹豫,举棋不定。询问的看向师父,还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
文四姐怂恿道:“去呗,他要敢对你不恭敬,你喊我去揍他。”
姚三郎笑道:“不敢不敢。”
俩人就又上楼去聊天了。
文四姐等他俩上楼、进屋、关门、立刻无节操的掠过去偷听他们的谈话。心里还给自己找借口,我是她师父呀,我不能放任一个有贼心的老妖精跟我软萌的小徒弟独处。
黛玉倒不是很害羞,落落大方的问:“三郎哥哥,你要与我说什么?”
姚三郎深情款款的说:“残雪初晴照纸窗,地炉灰烬冷侵床。
个中邂逅相思梦,风扑梅花斗帐香。”
文四姐没听懂。
黛玉听懂了,立刻红了脸。这诗的大意是: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点着炉子都觉得心里冷,可是突然梦见你了,就觉得窗外吹来夹杂着雪的冷风都带着梅花香气,可知那梦何等暖心。
她微微沉吟,吟道:“人靡不有初,想君能终之。
别来历年岁,旧恩何可期。
重新而忘故,君子所犹讥。
寄身虽在远,岂忘君须臾。
既厚不为薄,想君时见思。”
姚三郎不算饱学鸿儒,可山中的日子寂寞,他也读了好多好多好多的诗词,知道林姑娘的意思是说,就算我离开了,她认识了很多很多新朋友,也不会忘了我。
姚三郎心中微动,眼睛亮亮的眨呀眨:“有美人兮迥出群,轻风斜拂石榴裙。
花开金谷春三月,月转花阴夜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