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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忙问:“什么事?”先前皇后娘娘不许我去见她,如今能有什么喜事?
贾赦道:“如今当今贴体万人之心;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想来父母儿女之性;皆是一理;不是贵贱上分别的(省略二百余字)竟大开方便之恩;特降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外;不妨启请内廷鸾舆入其私第;庶可略尽骨肉私情;天伦中之至性。林姑爷的女儿,我那外甥女儿现如今是玄真长公主,也在省亲之列。”
贾母大喜:“甚好!我多年未见你大妹妹,若能见到外孙女儿,和见到女儿是一样的。”
贾宝玉可开心了,有些得意忘形:“早听说薛姨妈家的宝姐姐要来,现在又有一位林妹妹要来咱们家,家里头姐姐妹妹们多了,可真好。”
贾政把脸一拉,就要捶他。
贾母连忙护着宝玉:“政儿别闹,宝玉是小孩子,你别动不动就打他,吓得他见了你如同耗子见了猫!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的教给他,除了打就是打,你老子但年是这么教你的?”
贾政这叫一个气,他自认为年轻时没有宝玉这样混账,只是板着脸数落道:“你到了长公主驾前,不许混叫什么姐姐妹妹的话,那是大大的违礼!
如今能称她一声妹妹的,只有当今和皇后,你算什么东西!
若敢再胡说,触怒了长公主传到当今耳中,我只拿你在午门外打死了账!”
贾母又骂儿子:“你算什么东西!子不教父之过,宝玉有哪里不好,尽是你的过错!”
贾赦只是再旁边懒懒的看着,没什么可说。
贾政心里这叫一个气,又只好道:“母亲说的是。”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八月二十日,薛夫人带着宝钗、薛蟠,来到了贾府。王夫人忙带了女媳人等;接出大厅;将薛姨妈等接了进去。姊妹们暮年相会;自不必说悲喜交集;泣笑叙阔一番。
忙又引了拜见贾母;将人情土物各种酬献了。合家俱厮见过;忙又治席接风。
宝玉这些天都被父亲拎着戒尺逼着读礼记,好好记住该怎么在长公主面前奏对,不许给爹丢人。一见到宝姐姐,如同久旱逢甘霖,情不自禁的喜欢这位温柔可亲的大姐姐。
宝钗心里满含心事,只悄悄寻了无人的时机,勤于练武。
王夫人私下里对妹妹说:“你叫宝钗好生准备,过些日子我外甥女要回来省亲,宝钗既然是待选,现在能早早的见一面长公主,留个好印象,一切都好办。”
薛姨妈感激不尽,又心中庆幸,回去之后就对宝钗言道:“你瞧,多亏咱们提早上京来了,若等邻近待选之日才来,岂不是错过良机。
长公主去舅舅家省亲,一年能有几次机会,阿弥陀佛,这就叫咱们赶上了,岂不是老天保佑!”
宝钗淡淡道:“时也命也,运也。”且看吧。
她现在为难的是另一件事,自己居家上京,不知道师父知道不知道。我该亲去见她,好吧,现在虽然能翻墙离开,但怕在路上遭遇不测,或是在京城中迷路,找不到师父的住所。应派人去告知她,也不知道派人去送信是否稳妥。
母亲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哥哥就来了。
薛蟠兴冲冲的说:“宝钗,我想了一日,既然我习文不成,还是去练武吧,日后花钱买个武官做,隔几年活动活动,逐步升迁,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宝钗面露难色:“哥哥,你可要选定良师。”
总觉得我哥哥练武之后回去更加认真的吃喝嫖赌。
他原先文不成武不就,全仗着家产和家奴去惹是生非,一旦有了武功
薛蟠误以为妹妹担心自己遇上不良的师父被人哄骗,便笑道:“你放心,我心中早有打算。”
“哥哥有什么打算。”
“昔年和老冯一起吃酒的时候,他说起过许多老镖师做到四五十岁,就请辞离开镖局,被富贵人家的子弟请去教习武功、或是操练家丁。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薛蟠兴致勃勃:“我觉得不错,镖师自身的本事一定过硬,不比那些徒有虚名的枪棒教头,没本事的镖师早就被砍死了。他们走南闯北,经多见广,各种坑蒙拐骗的手段都知道,可以帮我防备别人。”
宝钗惊讶道:“哥哥说的很是。”
薛潘大为得意:“我自去寻访良师,你好生准备待选,不必担心我。”
八月二十五,皇后娘娘降旨,三日后,八月二十八,玄真长公主省亲。
她特意派人去御膳房请文四姐过来,然后得知文四姐今天没来。
八月二十六,文四姐去了御膳房,立刻被皇后召去,得到了一套女官的衣裳和新职业。
皇后道:“从今开始你就是长公主正式的老师和女官,二十八日黛玉会去荣国府,你陪她去,荣国府的人若有什么不敬,你要呵斥她们。”
文四姐模仿着哥哥的样子,露出一个和善的(毛骨悚然)的微笑:“娘娘放心,谁敢对黛玉不敬,我一嗓子就能吓死他。”
皇后本来挺放心的,听了这话才觉得不放心,赶紧让女官给她进行紧急培训——这话听着都可怕。
如果有人无礼,她应该说‘放肆!不得在公主驾前无礼!’,不能说‘麻痹小兔崽子找削!’
如果有女眷拉着黛玉不松手,她应该说‘请公主升座’,不能说‘你特么的给老娘撒手!’
如果有男眷冒进,虽然黛玉还是个小孩子,不用太在意男女大防,但她也得把距离控制住不能靠近她身前一丈处。端庄高冷的拦一下就行了,不要直接上脚踹。
如果有人说了黛玉无法做决定或是让黛玉为难的事,她应该说‘此事不应由长公主做主,需禀明圣上、娘娘才行’,不能说‘我屮艸芔茻,别特么瞎逼逼,滚犊子。’
文四姐本来颇为不爽,心说我没有辣么粗鲁,我会装相。
但还是认真的上完课,打算不管有用没用,先学会了再说,不能给黛玉丢脸。
然后,被皇后派来讲课的女史才讲道:“按礼说,长公主比荣国府的宅眷高贵许多,但按照血缘来说,她又不能受她们的大礼。所以,荣国府众人需在门口跪迎,待入内见礼时就不必再跪了,但还是需要对长公主行礼。长公主毕竟年幼,可能会控制不住情绪,要向外祖母行礼,到时候你得拦住她。文师父,你不说话也成,一旁自有昭容女官代为应答。”
文四姐点点头:“噢。”她心说,控制不住情绪?
呵呵,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小娘们太小瞧我徒弟了,前天她把法宝擦洗了一边,当着我面磨了半天宝剑,提到荣国府的时候只想着诱捕警幻。然后还被我哥哥哄住了,认为荣国府中有淫祀,还打算带着姚三郎去夜探呢。
上完课又被皇后抓去换衣服,试了一套银灰色的女官制服,嗯,显得人更黑了。
又试了一套深蓝是、一套墨绿的,到底是深蓝色更好一些。
皇后心说:长公主身边可不能有个看起来蠢笨的女人!粗胖可以,也得英姿飒爽,精明强干。
八月二十八日五鼓;自贾母等有爵者;皆按品服大妆。府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无人咳嗽。贾赦等在西街门外;贾母等在荣府大门外。
街头巷口;俱系围帷挡严。正等的不耐烦;忽一太监坐大马而来;贾母忙接入;问其消息。太监道:“长公主方去奉圣宫请安,说一会子话就蹬辇启程了。”
凤姐便先侍奉贾母和王夫人用饭,再去门口等。用罢早饭,贾赦领合族子侄在西街门外;贾母领合族女眷在大门外迎接。半日静悄悄的。
忽见一对红衣太监骑马缓缓的走来;至西街门下了马;将马赶出围帷之外;便垂手面西站住。半日又是一对;亦是如此。少时便来了十来对;方闻得隐隐细乐之声。
一对对龙旌凤旗;雉羽夔头;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黄金伞过来;便是冠袍带履。又有值事太监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版舆;缓缓行来。
贾母等连忙路旁跪下。早飞跑过几个太监来;扶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来。那版舆抬进大门;入仪门往东去;到一所院落门前;有执拂太监跪请下舆更衣。于是抬舆入门;太监等散去;只有昭容、彩嫔等引领长公主下舆。
只见院内各色花灯烂灼;皆系纱绫扎成;精致非常。上面有一匾灯;写着”体仁沐德”四字。
黛玉微微一笑,在心里问:“三郎哥哥,有警幻的行踪吗?”
姚三郎回答道:“暂时还没有,不过你放心,碧卢师兄已经种下‘漫天罗网’,把荣国府全都包括在内,一旦有异样的波动,我们会立刻知道。”
断了连系之后,碧卢师兄盘膝坐在树上嗑瓜子:“你还真放心他们见面,你林妹妹还真和宝玉有一段情缘,唉。”
姚三郎咬牙切齿的笑:“我知道,无闷师兄算出姻缘之后,我就命去找卓先生商议。他收了我的好处,果然为我说话。”卓先生说荣国府阖家上下,盯上的都是公主之尊,黛玉听了这话,不寒而栗,绝不会对他们产生亲近之意。
这才从新登辇,到了贾母内室,再叙家礼——黛玉只刚弯了弯腰,文四姐和昭容女官来拦她,贾母等人连忙下跪。
黛玉见到外祖母并不觉得十分可亲,卓先生那番话叫她心里生寒,总怕被人当做踏板,却还是有些激动,微微红了眼圈,叫道:“外祖母。”猛然间想起母亲,想起自己好端端的被人算计,忍不住落下泪来。
贾母哭道:“长公主切莫悲伤,保重贵体。”
邢夫人;李纨;王熙凤;迎;探;惜三姊妹等;俱在旁围绕;垂泪无言。
黛玉稍稍哭了十分钟就止住泪,又问贾母身体如何,说起自己上次见面时不认得她,急着去听经,有些失礼。
贾母哪敢让她承认自己失礼,连忙哄了一番,叫她转悲为喜。
凤姐连忙捧茶果,服侍左右。
王夫人为儿子和妹妹考量,有进言:“长公主,小儿宝玉,妹妹薛夫人、薛宝钗尚在外候旨,因外眷无职;未敢擅入。恳请公主召见。”
黛玉本就是为了见贾宝玉而来,要看看这是怎么样一个三头六臂的家伙,竟能令妖仙为了他的前程疲于奔命,只是稍一思量,就准许了。
见宝玉宝钗在薛姨妈身后并肩而来,姣花软玉一般,倒好像两个女孩儿。
那宝玉穿了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若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看其外貌,最是极好,却难知其底细。
黛玉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象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果有妖孽从中作祟!
那宝钗穿了蜜合色小袄,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看去不觉奢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
玄真长公主看了宝钗的样貌,到不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