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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接受男子触碰主子!”
在左吵右砸中,皇后渐渐感到无力。她本安心静候书房,读诗品作,夜膳入睡,陶冶情志的晚上便相安无事的过去,突然横冲杀出来元妃,扰了清闲不说,自己竟还出乎意料地把她留下,她现在都对自己那时的想法不够明白;接着嫣嫔、令嫔、戚美人和严才人她们登门拜访,元妃酒醉在自己内屋,这让她如何说得清楚?告诉她们自己和元妃联手?算了,元妃隐瞒太后行事,人该知道的越少才是。
彼此各自的贴身宫女顶嘴起来如同枝头雀峙,清净的椒房殿,再也变得不似以前。
“就睡这吧……阿玉,你命人将桌上的酒都收拾下去。”
吩咐好后,她缓缓坐在凤榻上。
“都别吵了。头疼。”
大长秋担忧询问:“娘娘需不需要奴婢开些安神药过来?”
“不需要……都退下。”
二人面面相觑,皇后现在的神色是她们从未见过的,就是被什么烦扰着,迫于身份才忍着不说,其实极度想口吐恶语的那种憋在心里的阴沉。
睨一眼,杀气腾腾。
“还不退?”
“奴婢遵命。”大长秋慌忙退了出去,还剩下南桃。皇后冷言:“本宫对她动不了什么手脚,你大可放心。明日她去见御医诊出一点事,本宫与萧府就天绝人命。”
好狠……话已至此,南桃再无留下的可能,她的面前是卫朝母仪天下的国母,是与皇帝平起平坐的女人。再三犹豫之后,她被逼得退了出去。门关上,外面只剩下她留在门口呆呆守候里面主子的背影。
“元妃,”皇后今日第一千次揉起了眉心,“你都给本宫惹了些什么事。”
然后,从身下传来弱弱的声音——
“皇……后”
醒了?
皇后以为她方才一直昏睡着,既醒了,就好办了。伏下身去,她倾听沈庄昭欲要说什么。
“过来……”
“你想说什么?”皇后环住她,将其动作轻慢地扶了起来。
搂起时,纤腰如细桑,断寸一掌间,柔软女子身近在咫尺,皇后竟变得紧张起来。
但当沈庄昭头倾靠在她肩上时——
微微张口。
一咬而下。
“嗯……”
皇后觉得肩部发疼,是被什么膈到了,她发出低沉的痛声。望去时,只见沈庄昭正正咬住她的肩膀,非常意识清晰,还是自己行动的那种。
说她惹事?
沈庄昭咬得很毫无顾忌。
她没醉,而且还把皇后说的所有坏话听得一清二楚呢。
皇后给沈嫔的阴谋报应至自己身上来了,她也只能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恨……你。”
说完之后,顿时大解心头之快。
正值得意,感觉到身子被人极力拉起,虽然拉不动就是。
“你起来。”皇后使出她的女子之力企图横手抱起身着冬厚宫装的沈庄昭。
起?
沈庄昭清醒的意识怒了,自己因她而这样,她叫我起?
“此屋是我的。”皇后道。
此物也是。沈庄昭特别想抬起手腕亮给她看。
好疼。皇后忍着沈庄昭留下的剧痛扯着她起来,农夫与蛇的故事她算体会了。差别不过就是造成冻僵的蛇是农夫本人罢了。
“你怎……如此……斤斤计较。”沈庄昭潮红着脸虚弱道。萧梦如,原来你是心胸这么狭隘,说几句就不得。
“你既厌恶本宫,何苦留在本宫榻上?”
“……”
“来,扶你。”
“……”
不走。
沈庄昭委委屈屈躺在皇后床上想到。
皇后催促的声音在背后久久不停。
终于,忍无可忍之下,沈庄昭稍作休憩缓回一点体力以后,她以微弱的声音回道:“萧梦如,若我为你,这会儿早就闭嘴了。一张床而已,我是女人,你也是,你就这么嫌我吗。”
人与人的差别。
换成承乾宫,皇后醉酒倒至床榻上,她不会去强硬地把休息的人给拉起来,萧梦如,你听见了吗?
但是,她其实哪里知道——唯有乱了心的人,做的事才会如此前后矛盾不一致。皇后此刻思绪混乱,想拒绝的,和想要的,都来自同一样*。
身旁再也没了动静。
对方该是被气跑了。
她宛如感受美好的真正享受闭眼带来的黑暗,就这样决定睡至天亮了。幸好她没将绕情珠误用至酒内,否则光是闻了遇酒散发的香味就成了这样,饮下去可怎办?
耳根清净。
沈庄昭渐渐入眠。
而床畔,不仅没有人,还一直站着人。
皇后注视着她,看她呼吸平缓,似陷入安睡,粉面褪去,热也散了许多。温柔胸脯起伏有序,人儿憔悴不堪,半是因药致,半为被惊吓不轻,沈庄昭带有难受的令人心怜神色谁去,不知是觉有痛,还是起了梦魇。总之,她皱眉模样见者亦肝肠寸断,西子生病之景大抵如此。
慢慢的,皇后坐下来,近距离冷静观察着她的身子情况。此刻若有谁闯入,必被吓了一跳,皇后坐在床畔边,她低垂着探病样子从某个角度看去,挺能令人误会。
梦魇附身,深暗席卷,受惊的沈庄昭感到万分恐惧。
她在里面摆脱不了身后跟随的阴霾,是阴魂,是洪水,是地裂。她跌跌撞撞地跑着,无依无靠,寻不到方向。
可不知从哪传来的温热,竟直达柔软心底,给了她无比的勇气与力量。她在寒冷的梦中环抱住自己,这是……谁的温度?
梦魇之外。
流露畏惧与迷惘神色的她,躺在九凤金帐内,却把它变得如同置身漂泊浮萍。
手脚因惊吓与药散后变得冰凉。
热走,仿佛带去所有体温。
沈庄昭是真的病了。
苍白的手此时被覆住。
是陪至深夜二更的皇后。
她握紧了她,希望她在梦里能好过些。
二人未有一句交流,缘分却在阴差阳错之中……羁绊得更深了。
第一百四五章()
翌日,东方破晓。
二人,一床,一椅。凤榻额上枕着散热寒巾的那位唇色渐恢复血色,倚在椅上的则方睡沉沉,床案上摆盆凉水,案角有水渍痕迹,可见彻夜照顾的劳累。
时辰如约,宫女进来后却没有唤醒俩人。收拾水盆,拭净滑面,最后悄声离去,稍上门把,留皇后与元妃于屋内继续安然入眠。
殿外,众妃照常请安。
守门的宫女对早早前来的妃嫔委婉歉意道:“各位娘娘,皇后昨夜忽染秋寒,今晨怕是无法起身候诸位了。”
于是议论纷纷,尤其是嫣嫔等晚膳后拜访过皇后的人,那时皇后看着十分精神,怎的说病就病了?
又有步舆在殿正门停下。
莲步慢悠悠来至,步摇金碧脆响,面对得势红人到来,宫女随之谄媚虚伪相向:“沈嫔娘娘,皇后今晨突然病了,所以请安罢免了,难为娘娘如此早至。”
生病?
听见与前世不相符的突发事,沈淑昭下意识不将它当真。
好端端的,与前世走着同样的生活,不可能说罢请安就罢请安。
莫非皇后已知阴谋败露,遂索性闭门不见?
也不会,她非那种人。
抱着疑惑,沈淑昭随众妃前去了长乐宫,向太后作请安礼。
永寿殿内,两排花梨木交椅,唯独空出了一个位置。
皇后,元妃,双双缺席于不同场次的请安。
沈淑昭按捺不住反复徘徊在空椅上的目光,这二人……究竟是怎么了?
长姐手戴的绕情珠皇后定能识破,就在长姐领后的当夜,她们却都规避了所有的请安,未曾出面示人——
沈淑昭愈想愈觉得,似乎哪里有不对之处……
“沈嫔。”
太后在座上慈爱唤她。
“是。”沈淑昭及时回道,太后的吩咐是不能错过的。
“你们先散了吧,沈嫔留下,陪哀家叙叙话。”
“妾身告退。”
所有人屏退,沈淑昭作为太后侄女有充足的留下理由,她靠近太后,太后温柔开口道:“年关将至,彼时宫内会举行年会,你为沈家唯一的宠妃,众人的期望俱寄托在你身上,哀家会给你机会,让你多陪陪皇上,你可得把握住。”
她对沈淑昭的器重可谓是超越任何人。
“过年时皇上会十分繁忙,你定要多说体谅他的话,哀家记得他喜食寿王糕、绍式八珍糕之类,你要亲自下厨为他送去,对了,他八岁左右很爱吃哀家为他做的粟子粥,只是不知他如今可还喜欢……你近日得空来永寿殿,哀家教你怎么做。”
“太后……”沈淑昭面露难色,言不及它。
“嗯,怎么了?”太后困惑。
沈淑昭虽流出怯弱,但仍是认真答言:“太后教妾身如何做,都莫不如太后亲自为皇上做。”
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太后陷入了独思。
“过年本是以家为先,而家内以父母及子情分为首,太后是天子的阿母,这半年来太后与皇上却因萧家挑拨而出隔阂。妾伴随皇上身边久日,明白皇上的心肠并非不会不顾母子情分的人,他虽与太后谈话甚少,可心里到底还是挂念着太后,只是不知太后对他是怎样想……若皇上在繁忙与朝臣的年事之后,得太后差遣人送来儿时的欢喜之物,说不定,皇上与太后的关系会因过年缘由而破冰呢?”沈淑昭诚恳道。
手被温热的掌心握住,是太后。她欣慰地看着沈淑昭,“能考虑至此,还是你心细。”
“妾身不过是说了身为儿臣该说的话。沈府以太后作撑,太后与天子的感情才是首当其冲的,妾身为妾室,在以孝为天的卫朝,男女之情哪及得过母子情分重要?”
“好孩子,如今回想起来,哀家当日择你入宫,真是做的最正确的选择。”太后和善地说。
一模一样的话……
沈淑昭的眼神不经意黯沉下去,前世,太后亦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只是后来,沈府力荐长姐入宫之后她们就起了裂痕,最终以她的失败,走向了被太后赐死的结局。仇人,卫央的母亲,仇人,卫央的母亲……
她渐渐被忧郁笼罩。
太后向女御长作了嘱咐,然后偏头向她道:“淑昭,你可以回去了,哀家许久未做膳食,手快生疏,需要回忆些事,几乎都忘了当年是如何天天为还是四皇子的皇上做膳的。”
“太后请忙,妾身就不多扰了。”沈淑昭说后,自觉躬身退下。
离开永寿殿,她每走一步,都显得十分心事重重。
忆起昨夜——
当时皇上携御医赶至白露宫,在卫央面前的案上放着一小撮红块,色泽妖冶。“这是莫忘他们自绕情珠内部掏出的细小粉末。”沈淑昭向他们解释道。
老御医上前翻来覆去察看,他们则围在身后等答案。袖内掏出乘有酒酿的小壶,倾于樽内,酒香顿时四溢。随之而来的,是比酒香更浓的殊味,屋内众人纷纷遮住鼻口,生怕吸了一点进去。
“你们且放心,只这小残块,是挥散不出什么的。”老御医安抚人心道。
“前些日取后送得太匆忙,所以只鉴定出了此药为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