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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央看着这架没有任何异常的古琴,它非常普通地待在角落里毫不起眼。沈淑昭坐了下去,她给手指戴上旁边备好的牛角,然后看向卫央:“我猜可能事情不止那么简单,也许是我多虑了,但也许……这才是本该发生的。”
说完,她开始拨动琴弦,弹的依旧是当日在宫宴上表演的那曲,卫央在一旁静静听着,同时双手团抱轻轻倚在柱上,她凝视着面前低头弹奏已然沉浸其中的沈淑昭,不再多说一句话。琴声扣人心弦,就如同那日。
沈淑昭开始唱起词的后半部分,对面的美人面上既是流露出专注倾听的神态,但也有几分短暂浮出的难过,想必她是懂她的。
在偏僻的阁中,琴声雨声交融一体,婉转承殇,在竹林飒飒间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过了不久,乐音渐渐收入尾声,沈淑昭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她观察着琴身的变化,指下弹得也更谨慎了,突然之间,七根弦轰然全部崩得四分五裂——紧接着从琴头至尾裂出了一个巨大的裂缝,仿佛有人提刀将它凭空劈成了两半!琴身发出了极其磨人的断裂声!即便是宫宴上坐在远处的人听到也觉得刺耳难忍。
沈淑昭被琴断裂成两截惊得一跳,但在下一秒卫央很快就出现在她的身旁,并且问道:“受伤了吗?”
“我没事。”沈淑昭摇头回道,然后她安抚着自己的胸口,虽然起伏不定,但好歹心里的石头已经放下了,她久久地望着这架琴,半晌之后才开口——
“我就知道,这里有问题的琴……绝不止一把。”
卫央盯着面前这架崩裂的琴,默然。
沈淑昭冷笑一声:“看来这预言是被多个有心人利用了,果然这后宫的女子都不会那么简单。上次元妃入宫时有熙妃滑胎陷害,这次有我入宫与顾嫔得宠,其他人想必更是坐不住了,若是此时不出手,还要更待几时?”
卫央道:“如今只剩从钦天监身上寻得答案了。”
沈淑昭摘下手指上的牛角,“我倒要看看,敢在太后与皇上眼皮底下想出这等毒计和敢借钦天监的预言陷害顾嫔的人,都长着何等歹毒的面孔!”
卫央这时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其中一枚碎片,她仔细端详起来,“此琴工艺也不同寻常,恐怕整个卫朝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不会超过三个人。”
“一定是家世强大的人才请得起这等工匠,萧家与许家都极有可能,走吧我们去回禀皇上,再问他关于昨夜巫祝受伤的事。”
沈淑昭说后卫央也颔首,于是二人一齐离开了甘泉宫,雨势越来越大,她不由自主搂紧了身边的卫央,因为甘泉宫已成了人人避讳的禁地,所以周围路上连禁卫军都变得少了,而且还下着戚戚冷雨,更显得清冷了。站在山道半路上,沈淑昭忽然望见长乐宫面前的路上有一列长长的妃子舆仗,正朝着宫殿正门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她心生疑惑,这么早会有谁过来看望太后?难道是沈庄昭?
“走吧,再停留雨势就更大了。”卫央撑着伞站在她后方说道。
“嗯。”沈淑昭回到卫央身侧,挽住她的手,然后二人朝与对面相反的方向走去。六宫的宫殿静静地立在她们的身后,离她们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直至消失不见……
山间云雾漫漫,清丽安宁。
此时若是从坐落在顶峰的人间仙境甘泉宫往下看去,一路穿破层层烟云,与淅沥微雨,那矗立在皇城后宫之中的长乐宫则看起来是如此的渺小,它仿佛笼罩在阴雨不歇里忧心忡忡,寻不到一点出路。
其实沈淑昭猜测得没有错,那妃子的舆仗正是元妃沈庄昭的,而她也正是接受太后召见的。
沈庄昭忐忑不安地坐在轿子上,她对太后唤她前来的用意没有一点准信,而且太后的性情她也把握不定,于是除了猜测以外,再无其他能做的。
舆车停在了永寿殿的门口,沈庄昭从轿中走下,然后走向了殿里面,高德忠候在太后的寝殿门口,沈庄昭对他揣了分恭敬道:“中贵人,请向太后通报一声本宫来了。”
高德忠的脸皮笑肉不笑,“元妃娘娘,太后就在里面等您,还特意嘱咐过无需任何通报,请娘娘随奴婢直接进去吧。”
“有劳中贵人了。”
沈庄昭道完谢后就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在过去的途中,她想起了阿母,然后再想起了沈家……这是她自出生起就背负着为其付出代价的事物,然而当它面临与自身冲突的这一刻,她又该如何抉择?沈庄昭咬紧了下唇……她不知道面前究竟会有怎样的事在等着她。
第一百零一章()
在寝殿内,太后就独自坐在屏风后面。沈庄昭被高德忠领进来后,发现这里没有一个婢女与侍宦,连女御长都不在太后的身旁。“太后,元妃到了。”说完高德忠拂了一下身就走了,于是屋内就只剩下沈庄昭与太后两个人。
与此同时,太后的手从明黄色绸帐后伸出来,“过来,孩子。”
沈庄昭惶恐不安地走过去,她牵过太后年渐高龄出现褶皱的手,随后太后反手握住了她,力度尚可,沈庄昭却被这个突然之举弄得心里猛然骤跳,她眼神变得飘忽不定,太后就这样握紧了她,也不说一句话。这个姿势既有长辈对小辈的怜爱,也有一点扣住抓牢的意味,太后的沉默,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倒更像是场无尽的凌迟。
“是你……做的吗?”
太后牢牢握着她,声音从上至下传过来。
沈庄昭更加的忐忑,她没想到太后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如此直白,于是她只得低下头,用自己在舆轿上排练反复很多遍的话语回答道:“不,不是妾身……”
听到她的回答,太后不紧不慢地阖上眼,半微的目色盯住她苍白的美艳脸颊,直言道:“对哀家说实话。”
“妾身真的没有做……”
“庄昭,哀家一直拿你当好孩子,你莫再欺骗。”
“……”
太后居高临下看着她,“哀家在后宫中待了二十多载,所见所闻皆是你不能及的,哀家对你自小印象一直不错,所以给你一个可以坦白的机会,却没想到今日……你真让哀家失望。”
知道纸包不住火,沈庄昭赶紧跪下去,磕了一记响头道:“太后明察!”
“明察?你可知哀家调查与周钦天监接触的人里,都查出了谁吗?”
沈庄昭背部不自觉淌下了冷汗。
“那个人——你十分的熟悉,是再熟悉不过的人。”太后冷笑。
“……”
“她与你朝夕相处,所以她暗中出现在太史府有心的人自然能猜出个端倪,你错就错在太过于相信和让她来做了。”太后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冷漠得仿佛不是初入宫时那个满面慈善的老人,沈庄昭浑身发颤,难道真的瞒不住了吗?她闭上眼,听着太后的死亡宣判,接着太后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道——
“那个人,就是你的人。她是……长乐宫的一等宫女,从沈府带进来的贴身丫鬟,李氏。”
沈庄昭忽地长抒了一口气,她惨白的面上退去了几层阴影,没想到母亲是命她身边的人来做的,真是万幸不是由母亲亲自出面的。她深深地将头埋下去,瘦俏有弧度的侧脸离地上只有半寸距离……幸好,幸好,沈府的半个命运算是保住了。
“若不是因为是你,暗中的人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对我说出来。”太后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庄昭起身,她摇了摇头,咬唇,“没有。”
“一点也没有?”
“没有。”她说。
“好,”太后将她的态度视为破罐破摔后的冷静,“你知道哀家会如何惩罚你吗?”
“一切旦听太后发落。所有的事都是妾做的,与沈府没有半分关系,请太后不要迁怒于妾的家人,妾对太后的惩罚无怨无悔。”沈庄昭坚定不已地回道。
“你的那自小陪伴的婢女哀家已命人将她制服,关押去了暴室。”
听到暴室二字,沈庄昭的表情闪过不知所措的慌乱,正常人进了那种地方非疯即死!她的婢女随她从小享惯了旁人的尊崇与锦衣玉食,哪里还能受得起这种折磨?她连忙求情道:“太后……李氏是听妾的命令所做的!这些都是妾的决定!妾身宁愿太后将她关押进地牢也请不要将她发落去那种地方,求求您了!”
太后冷淡地看着脚边攥着她裙角的沈庄昭,眼前这个美貌无比的少女,哭得梨花带雨眸中泛着星光,若是被男子看了说不定还会头脑一热作了原谅,然而……她犯下最愚蠢的地方就在于,她从来不惜得用自己的美貌,被皇上刻意冷落以后,她更像是沉默投进深渊的黑影再无掀起任何波澜,反而是被庶妹踩得翻不起身来。
是绝世美人的自尊害了她!
这时沈庄昭感到手背上一凉,结果抬头一看,是太后的玉金凤绣鞋踩在了自己的手上——
“太后……”
“你现在这样如何有个宫妃的样子?”
太后的声音从未有过如此残酷,她冷峻的眼神如寒山的顶峰,“庄昭,你以为宫妃是什么?后宫又是什么?”沈庄昭被她这么问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太后看着她这副模样恨铁不成钢不已,“哀家选择你,正是看中了你的外表与才华,却没想到你如此不谙道理,后宫就是战场,宫妃就是战士,你的一举一动都和沈府息息相关,你成,沈府成;你败,沈府败。至少你在出手之前,先要抹干净一切痕迹,若做不到,还不如早死在后宫里。”
沈庄昭被她的话训斥得连连发抖,最后,太后不解地问道:“为何是顾嫔?”——她不明白为什么是顾嫔中招。
这也正是沈庄昭想答的,她叩首立即反驳道:“妾身也不知道!请太后相信妾!妾原意是陷害二妹,没想到最后二妹会得太后所护,也没想到顾嫔最后会无缘无故成为替罪羊……”
太后听到她的话,忽而眉头挑上,充满了不可思议,“你是说顾嫔的事不是你做的?”
“妾身既然已经承认了陷害的事,为何还要否认陷害的人不同呢?”沈庄昭诚诚恳恳道。
“好,哀家知道了。”太后说完后,她想起了什么,紧接着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模样。
过了不久,磕下头的沈庄昭听见太后走远的声音,她茫然地抬起头,随后看见太后手捧着一件东西走过来,那是一个雪白的素锦缎盒,沈庄昭的眼神中泛着疑惑。太后一边慢慢走来,一边慢慢地摸着盒面,就像在怜惜地抚摸着什么。
“庄昭啊,哀家再问你一句话。”
“是……”
“我们都未曾想到你二妹会如此厉害,她当初推选你入宫时那般诚惶诚恐的模样不仅蒙骗了你,也骗过了哀家,可细细回想起来,若是她一心想入宫,李崇的事首先就会影响到纳你为妃,萧陈二府的人会出面极力干预,你就不可能入宫,而她很可能因为庶出的身份避其光芒,最后再借以皇上的另眼相看当上皇妃,而你……则是作为江府嫡长子联姻的首选,就不可能在宫里了。”
沈庄昭越听越不知所以然,她的二妹的确很奇怪,可太后这样说的用意是什么?
“以二姑娘的城府,她不会不知道你入宫后分她宠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