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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陆大勇也有点吃不住劲了，在电话里很可能跟朱建国说了什么泄气的话。以陆大勇眼下的资历，确实还没有那个本钱跟方东华这样老资格的省委领导“放对”。至于陆大勇具体跟朱建国说的是什么，却也没有必要刨根究底。
这场争斗，暗地里早就已经超出了浩阳地区的范畴。只是浩阳地区的干部，包括陆大勇曹振起在内，都未必知道真实的原因。
既然如此，刘伟鸿倒觉得，不应该让朱建国跟着“受煎熬”。
京师豪门的庞大势力，不是朱建国这一级的干部能够想象得到的。
“书记，不要担心。我去应付！”
刘伟鸿说道，神情也变得严峻起来。
“怕是不好应付啊……”
朱建国依旧摇头，有点愁眉苦脸的了。
刘伟鸿轻声说道：“没事，要不了几天，省纪委的调查组就回去了。”
“啊？”
朱建国像是刚从自己的思考之中回过神来，瞪大眼睛望着刘伟鸿。
“你说什么？”
刘伟鸿就笑了，说道：“放心好了，他们查一下，发现事实俱在，没什么好查的，自然就回去了。咱们林庆又不是什么风景名胜区，老呆这干嘛呢？”
朱建国顿时被憋得说不出话来。
这小子，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呢？难道他不明白，那是省纪委下来的调查组？
“伟鸿，不可掉以轻心啊。省纪委……就算李部长只怕也不好怎么插手吧？”
稍顷，朱建国小心翼翼地说道，带着点试探的口气。他知道刘伟鸿和李逸风的小孩李鑫是好朋友。这也是陆大勇当初那么支持刘伟鸿的原因。但现在，明显那边也不是吃素的，省纪委书记方东华的资历，比李逸风还老，党内排名也略高。李逸风能影响到陆大勇，只怕影响不到方东华。
刘伟鸿笑道：“没关系，方书记也是一时气愤，觉得纪委的干部受了委屈。这个样子总是要做出来的，不然以后纪委的工作比较被动。不过查不到其他的东西，就该回去了。”
朱建国将信将疑，不信的成分居多。
总觉得刘伟鸿说的不是“真心话”。不过看上去，刘伟鸿又很有把握的样子。真不知道他这个信心，由何而来。
朱建国犹豫片刻，正要说话，房门又被轻轻敲响了。
“进来！”
“朱书记……啊，刘书记也在呢，真是巧了……”
推门进来的，乃是县委办主任王化文，本来脸带微笑，见到刘伟鸿，愣怔了一下。王化文以前是叫“伟鸿”的，后来改口叫刘书记，就一直这么坚持下来了。或者他觉得刘伟鸿年岁虽轻，却着实不能跟普通小字辈相提并论，老是叫“伟鸿”，未免不够尊重，有倚老卖老的嫌疑。
“老王，巧什么啊？”
“呵呵，是这样的，省纪委调查组那边，来了两个人，说是要请县委通知刘书记去协助调查。没想到刘书记刚好在你这里。”
王化文简单明了地解释道。
当时没有手机，刘伟鸿在夹山区工作，省纪委调查组也不可能亲自去夹山区找他，通过县委办召唤，算是正规途径。王化文自然要第一时间向朱建国请示汇报。
刘伟鸿诧异道：“省纪委调查组，不是应该和县纪委对口联系的吗？”
王化文便苦笑了一声。
县纪委？
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副书记李兵兀自被关着，另一名副书记黄兴国前两天倒是解除了羁押，但现在都还没上班，据说受了很大的惊吓，在养神呢。不过，小道消息是说，黄兴国“反水”了，供出很多县纪委违纪的“内幕”，作为“交换”的条件。不然只怕他也和李兵一样，还在关着。县纪委的其他几名干部，也还是被关着的。剩下一个县纪委书记陈文东，办公室主任周莉和几名工作人员，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开展工作，一个个惶惶不可终日。
再说了，省纪委调查组这个时候透过县纪委给你刘书记打电话，请你过来协助调查，你会鸟他们？
刘书记的牛叉性格，现在整个林庆县官场的干部们，谁不是一清二楚！
连王化文心里头，都有些异样。
朱建国说道：“鉴于县纪委的实际情况，这段时间，我要求纪委的工作，直接向我汇报。”
原来如此。
朱建国“兼任”县纪委书记了！
非常时期，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
“伟鸿啊，你跟他们去一趟吧。”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不忙。王主任，请你回复省纪委调查组的同志，就说我已经接到电话，马上就从夹山区干过来了。一个小时之后，我会主动去报到的。”
“这……”
王化文没有直接答应，眼望朱建国，请他示下。
朱建国一时之间，也搞不懂刘伟鸿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对王化文说道：“老王，就是这么办。”
“是，朱书记。”
王化文点点头，又向刘伟鸿点头致意，便转身离开了书记办公室。
等王化文在外边带上了房门，刘伟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笑说道：“书记，我看你要准备物色几个人选了。”
“什么人选？”
朱建国有点莫名其妙。
“一个县委副书记，一个县纪委书记，还有一个县农业局长。”
刘伟鸿淡然说道。
朱建国满脑子全是小星星了。
瞧这话说得。
还有比这更牛的吗？
省纪委调查组的人，就在这栋办公楼里杵着呢。
“虽然说，县委班子成员，要由地区来决定，但你也要做个准备。如果能有合适的人选推荐给陆书记，也是好的。我相信陆书记应该会支持。至于县农业局局长的人选，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你看熊光荣怎么样？我虽然舍不得让他走，但人家夫妻两个，总是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您这回，就照顾照顾他们吧。”
刘伟鸿不去理会朱建国的惊诧，自顾自说道，好像此事已经板上钉钉。
朱建国同志脑门上一条条黑线浮现而出。
第321章 下马威
刘书记没有等到一个小时之后才去部队营地。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就去了。在此之前，他扣了夏寒，和夏寒在电话里简单聊了几句，便收了线。也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总之刘书记尚未去到部队营地，夏所长便离开了。
让人略感奇怪的是，地区联合专案组成立之后，也一直都是在部队的营地办公，继续使用县纪委的讯问室，没有搬到县公安局那边去。仔细想想，倒也不难理解。县公安局本身，隐然已经成为“争端”的一方，廖俊涛肯定不同意将办公地点搬到县公安局那边去。一天到晚小心翼翼，防着别人“出幺蛾子”，也太累了。搞不好就要完不成上级交代的任务。
至于部队最初帮着公安局的人把县纪委的干部扣住，似乎也无人再去追究了。
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避免着“军地冲突”这样的事情。眼下继续使用部队的营地办公，也可以间接说明，军队和地方的关系，是很融洽的，军队当时的做法，也仅仅只是制止双方的冲突，谈不上偏袒谁。
这一点，貌似陆大勇和曹振起都默认了。
没必要节外生枝。
真要将军队也牵扯进去，地区的领导也不乐意。超出了掌控范围嘛！
越是不受掌控的东西，领导们越是不愿意去惹。
刘伟鸿去到部队营地，亦未曾径直向省纪委调查组“报到”，而是先找到了专案组长申克礼。申克礼在这里临时搞了间办公室，简陋了点，将就能过得去。
实话说，申克礼也是窝了一肚子火。这个案子久拖不结，堂堂地区公安处处长，天天呆在林庆县这个破地方，一动都不能动，能不郁闷吗？
但申克礼也没办法，陆大勇那边，压根就没有任何要他“撤离”的意思。明摆着，这个案子没有办出个满意的结果来，你老申就继续呆在林庆县吧。要是再这样拖下去，只怕等申克礼回到公安处，处里的同志都不认识他了。
哪有几个月都见不到处长一面的？
日子每过去一天，申克礼对廖俊涛的“痛恨”就增加一分。
好你个老廖，你是跟我申克礼耗上了。等这个案子结了，以后你可别有什么事犯在我手上，不然一定要你好看。就算奈何不了你廖俊涛，这口恶气，也要出在你的亲戚朋友身上。
当我申克礼是吃干饭的？
如此这般，刘伟鸿到达的时候，申克礼正坐在沙发里生闷气，板着个脸，犹如要滴下水来。
“你好，申处。”
门没关，刘伟鸿微笑着在门口说道。
“哦……伟鸿同志来了？呵呵，请进请进！”
申克礼一见刘伟鸿，便即改颜相向，板着的黑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刘伟鸿略感奇怪，申克礼以前对他好像没有这么客气过。或许这么多天过去，申克礼又透过什么途径了解了一点内情吧。虽然整个浩阳地区，连陆大勇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申克礼还是能够感觉得到，陆大勇如此重视这个案子，可能不仅仅是要为朱建国撑腰，或许还有更深的内涵。
这个“内涵”是否就着落在刘伟鸿身上，暂时还不能确定，但也不能排除。既然如此，对这位全地区最年轻的区委书记客气几分，不是什么坏事。
刘伟鸿走了进去，对申克礼点头致意。
申克礼主动和刘伟鸿握了手，又请刘伟鸿在沙发里落座。原本这间办公室没有沙发，是蒋大正从县公安局给调过来的。无论如何，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人家申处长在林庆过得舒服一点。对于申克礼来说，一连好些日子窝在林庆县，郁闷不已。对于蒋大正而言，这反倒成了一个机会。只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和申克礼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谊”，是完全有可能的。一旦这个案子结束，朱建国站稳了脚跟，蒋大正的日子就好过了。在县里是县委书记的亲信，和顶头上司申克礼的关系也能处好，简直是最佳格局，堪称左右逢源啊！
“申处，这些天，憋坏了吧？”
刘伟鸿微笑说道，略带一点调侃之意。
说实在的，对于刘伟鸿这种完全平等的心态和语气，申克礼还有点不大习惯。撇开双方职务的差别不谈，单就年龄来说，申克礼比刘伟鸿大了一倍都不止。完全可以说是刘伟鸿的长辈了。
不过申克礼也并未表示不满，似乎刘伟鸿这个年轻人，是跟普通的同龄干部不一样。那股子沉稳的气度，经常能让人忽略他的年龄。
“呵呵，可不是吗？伟鸿同志，省纪委调查组已经下来了，你知道吧？”
申克礼打了个哈哈，随即压低声音，对刘伟鸿说道。
刘伟鸿点点头，说道：“知道，我就是过来协助调查的。”
申克礼略略愣了一下。省纪委调查组完全独立办案，和浩阳地区联合专案组不搭界。调查组要调查谁，自然也没必要跟申克礼这个专案组长通气。但申克礼也明白，人家只是不跟他通气，跟廖俊涛之间，肯定是会互通有无的。
没想到专案组动作这么快，今天刚到林庆，马上就叫刘伟鸿谈话。
“伟鸿同志，情况不容乐观啊。你要有个心里准备。省纪委调查组的同志，可都是经验丰富的办案老手，尤其是带队的江主任，更是省纪委赫赫有名的‘战将’，不知办过多少大案子了。”
申克礼的愣怔也只是瞬间之事，马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