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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的她真忍不住直接乱去不虚的禅心,让他连和尚也做不成。只是还是按捺了下去,她终究不是魔,并无与佛门做对的心思。
“你,懂佛法?”如此语气的自然是步惊云,他并未独自离去,雄霸让他带秦霜回天下会,他虽然执行雄霸其他命令时满心抵触,对这一个却是乐意之至。
秦霜看他:“你想化解身上的戾气吗?”
步惊云冷然道:“你曾说过,‘每个人心中都有黑暗,要学会的是控制它,而不是敌视它,拼命想要摆脱它。’”
秦霜不想他居然还记得,一字不差,大笑:“惟有直面本心,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强者,无论是欢乐还是痛苦,都是自身的一部分,遗忘不过是一种逃避。纵是躲到天涯海角,能躲得过自己的心么?”
这话等若直接批评不虚是个不敢面对自己的懦夫,步惊云虽然并不赞同不虚要让自己喝下孟婆茶遗忘过去的行为,但终究为他的关心所动:“大师,是有情人。”只有有情人,才会有许多伤心往事,才会痛苦得不得不选择遗忘。
秦霜笑得打跌,她真是几乎要遗忘了这种明明心中怒意郁积却只想笑只能笑的心情,按住聂风的肩,好一会儿方道:“你认为我无情?”所以不能够明白那份痛苦无奈,所以对不虚不是同情而是讽刺?
“否定过去,等若否定自身的存在。自身都已不存,何不选择去死,直接下去喝那杯真正的孟婆茶?”
步惊云的目光落到秦霜按在聂风肩头的手上,随之回转,直视秦霜:“你,没有喝孟婆茶。”
秦霜眼眸闪过一丝异色,步惊云和她对视,分毫不让。
聂风见他们对峙,心下忧虑,开口道:“霜姐姐,你曾说过,只要认准本心,便不会迷失。对于过去,不可不在意,亦不可太在意。”
第66章()
自己说过的话,被人转回来堵自己,这种感觉也是久违了。秦霜眸光微转,似嗔似恼,果然是凡走过的,必留下痕迹,希望旁人遗忘的,一定会被牢记。
与不虚的见面,问的两个问题并非无的放矢,只是,现在的她,还不够资格去触碰其中的实质,所要确认的是另外一件事。
一路折返重回到西安城。她所行处,一街辐辏,灯火不绝,街边高柳系马,楼中莺声琴乐,笑语如潮。聂风兀自懵懂,步惊云已经猜出三分。
其中一家门脸最为高大华美,楼外所站之人,也不似其他楼子兜搭客人。秦霜径自而入,楼中上下一时低声。老鸨连忙上迎,二十七八的妇人,脂粉薄施,风情撩人,见惯欢场百态,见了秦霜,也一时失声。
“房间,酒,歌舞。”紫瞳之下,老鸨无有半句多言,诺诺而退。一个绝美少女来这等地方,身后只随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和一个童子,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就是背景惊人。但这般气度,不带饰物,只腰间精美宝剑已经将其余女子比落凡尘,显然不是前者,哪里敢多问半句。
聂风看呆了眼,糊里糊涂跟着秦霜登楼、入阁。步惊云依然一身冷寒,目不斜视。
酒菜、乐师、女伎一时备齐,老鸨眼神游离,秦霜扔块金子过去,立时欢天喜地:“不敢叫人打扰,您请慢用。”
秦霜拉过聂风坐下,手指抚过他的小脸,紫瞳中有笑意更多冷意:“看就好了。”手一挥,诸人皆是眼眉通挑,立刻琴响乐起,轻歌曼舞。老鸨心思玲珑,所挑的都是楼中确有真才实学的艺伎,连陪酒的侍儿也是清雅秀丽,薄施脂粉,无有那等烟视媚行、轻佻放纵的人。
凝注着歌舞,秦霜指尖转动着杯子,葡萄美酒夜光杯,不见忘死沙场的豪迈,只见浅斟低唱的靡靡。随手为聂风也倒上一杯,眉梢一挑,旁边的侍女方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也为步惊云斟满。
丝竹声中,姑娘们渐渐找回平昔的素养,她们不敢靠近秦霜与步惊云,便只能围着聂风频频相劝。聂风连喝两杯下去,小脸通红,一双大眼求助地望向秦霜。秦霜却只是凝神歌舞,视若未见,惹得姑娘们低低浅笑不已,去了不少紧张。
聂风终于反应过来,靠到秦霜身边,姑娘们果然不敢再近,只是眼神交流,吃吃而笑。
重头歌韵响琤琮,入破舞腰红乱旋。舞低杨柳楼心月,歌罢桃花扇底风……盛唐风流虽去,终究还在这平康巷陌留下几分余韵。面对这个有着一双妖异紫瞳的少女,众人不自觉打起精神,拿出全副本事,只期待能博她满意一笑。
轻拍几案,秦霜曼声低吟:“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今夕何夕,今日何日,遂古之初,何阖而晦?何开而明?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
那个性轻脱跳,三教九流,无有不交,美其名曰游戏红尘的女子,已经化作尘土。秦霜并不怀恋她,只是怅然,她若不求道,能不能像此间的男女一样忘情纵欲,醉生梦死?
笑是假,也是真,泪是真,也是假。
失望都是因先有希望。
佛门,佛门,鏁骨观音变现身,反腰贴地莲花吐。道在何方?道在何处?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带女萝……”一个声音怯怯地接道。
秦霜抬头望去,是一个红衣的女伎,秦霜笑了,招手让她过来。其他人相视而笑,松了一口气,终于让这位来历神秘的少女露出笑容,不负老鸨先前的千叮万嘱。
“您是一位山鬼吗?”红衣女伎偷偷打量秦霜,大着胆子问,她也只大的秦霜几岁,但眼角眉梢已经露出久历红尘的倦色。
“什么是山鬼?”聂风听不懂琴,也看不懂舞,对秦霜所吟的似懂非懂,对女伎接的也完全不懂,听到这个问题更是一头雾水。
看着他灵秀的小脸,女伎柔声道:“山鬼是山林中的神女,是一位美丽、率真、痴情的少女,披戴着薜荔、女萝、石兰和杜蘅,乘着赤豹拉的辛夷车,车上插着桂枝编织的旗,身边跟着长有花纹的花猫……”
聂风还是茫然,不知何时坐近的步惊云一声冷笑:“鬼还是神?”他通身的冷气和低沉的话语顿时吓倒了这名女伎,诺诺不敢继续。
秦霜看他一眼:“谁来劝他喝酒?一碗酒,一两黄金。”
如此重赏顿时激起姑娘们的勇气,虽然还畏惧着这个冰寒的少年,但随着第一碗倒下的酒被步惊云一口喝下,姑娘们又惊又喜,开始争相为步惊云倒酒。
步惊云也来者不拒,转眼就喝干了一坛。脸上升起红晕,让人才发现这个令人心生畏惧的黑衣少年也不过是个孩子。
步惊云忽然将一碗酒推到秦霜之前,眼神亮得惊人:“你也喝!”
聂风急道:“你喝醉了!”
秦霜凝视步惊云片刻,在他的眼中,她看到了自己,容颜如霜,神色漠然。
端起酒碗,仰首,高举,一条水线泻下,片刻间一碗酒便被喝干。
指尖微转,丢下一张金票,起身下楼,无人敢拦,就是步惊云,也只是默默站起,跟在她身后。红衣女伎暗暗握紧掌心,那是秦霜额外给她的赏赐。
来是谜,去也是谜,只是因为那几句楚辞,从此,平康坊中无端多了一个有关美丽山鬼偶然涉足人间的传闻。
步出楼,秦霜依然随步而行,这一次,越行越偏,周围的屋舍越来越破败,渐渐屋不成屋。从声色犬马歌舞繁华的处所转到此间,对比分外分明。
狭窄的街道飘荡的不再是脂粉与酒肉的香气,而是如同腐肉和人群集体散发出来体臭交织而成的作呕气息。肥硕的鼠类明目张胆地在街道上四处乱窜,身体流脓的乞丐奄奄一息地随意趴在街道上,没有人去多看一眼。随处可见挂着草标想要出售自己的大人孩子,男男女女。奄奄一息的妇人搂着快要饿死的孩子,伸出无助的双手,随即给同样瘦弱的汉子踢开。面黄肌瘦衣衫破旧的女孩躲闪在破门后,张着渴望的眼睛,期待有男人会进入或将她们买去……
聂风脸上的同情之色越来越浓,步惊云的冷目中也闪过一丝不忍。
在这样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三个干净漂亮的孩子,其中一个还是十四五的绝色少女,理应引起无数觊觎的目光,可是就算是平常这条街上最强横霸道凶狠无理的人,也不敢对秦霜多看一眼。就算是步惊云,得到的目光也比她多。看起来最为稚弱可欺的聂风自然又承受了最多的目光。
有大胆的,试探着去拉扯他,聂风有些慌乱,他可以面对猛兽面不改色,面对强梁奋起抗争,但这些可怜的人,他怎么去对待?那些干瘦的手和苦苦的求告声,让他浑忘了自己身负武功,背上还背着雪饮。
匆忙中聂风摔倒在地,可是秦霜根本不曾回头,步履悠然一如之前,想必紫瞳中也是一片平静,漠然若所有的一切与她无关。
聂风咬紧牙,这是否又是对他的一场考验?她总是藏着心思,仿佛害怕露出真实的情绪,她一次又一次地推拒他,仿佛他的同行是她不可承受的负担。她明明也渴望着同伴的温暖,可是又随时做出孤身离去的姿态。
如果这是她的选择,那么他绝对不会同意!
第67章()
一双手忽然伸出,将他牢牢扶住。聂风心思一清,发现是步惊云,这个沉默多过言语的少年,只有在向秦霜的背影望去时,方才显出一丝不同,似是不甘似是执意。
就是这一耽搁,已经不见了秦霜的身影。
几个衣衫破旧面目凶恶的大汉眼露不善地围上来。步惊云略略皱眉,将聂风护在身后,他虽然因为雄霸的命令而手上沾满血腥,所杀却大多为穷凶极恶之徒,像这样只是粗通武功只能在这等地方作威作福的穷汉,在他眼中,可怜多过可恨,实在不欲出手伤人。
聂风忽然自他身后转出,全身气势一变,本来看似是稚弱童子的他恍若化成一头巨虎,欲择人而噬,便是习于杀戮的步惊云也忍不住心中一惊,对面的大汉们更加不堪,发一声喊,唯恐跑得太慢。
聂风回过头来,收去气势,低下头:“霜姐姐教过我,武功有招、势、意,对这种普通百姓,若是不想动武,可以用势去吓唬他们。”所以她可以将自己隔离在人群中,如神祗行走世间,无人敢于接近。她用这种态度来拒绝,要跟上她,需要勇气,也需要坚持。
聂风心思沉入冰心诀,背上雪饮与泪沧海遥生感应,她不曾离开,只是若即若离,不在视线,又一线若牵。
不觉中已经离开了贫民窟,来到了曲江池畔。
秦霜遥遥微笑:“你们看见了什么?”
聂风心情微沉:“苦。”世人多苦,佛祖但知端坐微笑,谁可救得众生?
步惊云开口:“不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缓歌慢舞凝丝竹,不见贫窟吞声哭。
秦霜闭上眼:“可是我什么都没看见呢。”徐徐睁开,一双紫瞳已经恢复成黑色,璀璨如星,清明如水。
“人世繁华不能令我喜欢,众生疾苦也不能令我动心。”秦霜负手转身,本就在水边的她,这一举步,便踏入了水波中。
月色下,绝美的少女立于水上,仰首望天,纵不能看到她的表情,也会不自禁被她遗世独立的寂寞和悲伤所动。夜风中,见她衣带翻飞,仿佛下一刻便会离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