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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未去世前,为何母女三十多年不见面,是因你是我的私生女对吧?甚至说若姥姥不抚养,我会将你活活掐死对吧?
卢霞听了脸色大变。卢依依继续说,这不可怪。姥姥正因为害怕我会把掐死你,所以母女三十年不见面。你相信这是母女不见面的原因吗?
卢霞无法回答。卢依依又继续说,不管你认可不认可,我全都不怪你。现在我不想费唇舌去驳斥,因要说清楚这些问题便得将姥姥搬出来。我不想为这浪费宝贵的时间。霞霞,你可以不去桂中,妈妈同意了!
二
卢霞在外面吃饭喝了一些酒,听到母亲同意她不去桂中一句话,就像下了绝交的最后通牒。她对不用去桂中不但不轻松,反而变得很不舒服。
卢依依说完那句不去桂中的话后,扭转头就走。因为,她在卢霞回来之前已吃过干捞面又洗过澡。当然可以转身回房休息了。但卢霞似还弄不清,妈妈同意她可以不去桂中,到底是真还是假?答复似还不明朗。
可能正因她在外面喝了一点酒,涌上脑门的竟是北岛那两句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可她没有糊涂到将母亲说成“卑鄙者”,而是说成“卑屈者”,因为她觉得妈妈就是有点“卑躬屈膝”。她的用意本来只是想刺激刺激妈妈,她觉得只要妈妈再说话,就能判断妈妈态度的真假。殊不知“卑屈是卑屈者的通行证”在母女对峙的场合却成了“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当然,要谈诗卢霞真不是妈妈的对手,也没有资格与妈妈论诗。这是什么年代的诗句?是在什么年代产生了这样的诗句?当时,这两句诗是针对什么说的?卢霞没有从这个角度想,从她回来妈妈一直在受刺激。她妈妈的情绪已被掀动。当卢依依听了这两句诗已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没有回到主卧去,而是一个人走进书房,“嘭”的一声重重地将门关上了。
这在卢霞听来就像一颗炸弹爆炸!可就在妈妈重重关门的一刻,卢霞听到了刺耳的一声尖利的玻璃破碎声。她的耳鼓膜已被重重一击刺痛了。这可能是关门时的气浪,或是门与门框撞击的有力一振。她想象一定是书架上那块水晶摆件,撞在书柜的玻璃上的破碎声。那一件水晶摆件,是妈妈到欧州访问时在斯德哥尔摩在水晶商店看到买回来的。外国不会制作生肖,那是妈妈知道她属猴,所以按她所属的生肖买的。那是一只唯妙唯肖的水晶猴。妈妈看到很喜欢,便买了从国外寄回来的一件珍贵礼物。若已破碎实在是太可惜了。可从破碎声判断东西八成是破碎了……
糟糕!卢霞明白自己是真正闯祸了。虽然,以前在妈妈面前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她是不会去装个什么样的。所以,她一直觉得就是闯祸,也是自己为老先生闯祸。可这次已不是以前那种概念,好得她还有点节制,没有因冲动将从老朋友和爱讲风凉话的人带回来的观念和认识统统摆出来。这次在外面是被所谓的老朋友和爱讲风凉话的人洗脑了。其实,她并不在于认为在姥姥未去世前,母女为何三十多年不见面这些话,因为这些话她也思考了三十多年。至于有关私生女的那些话,以及不愿抚养一定活活掐死,她从来也不会这样想。但她和妈妈,还有陈阿姨,三个人从出发到玉市,仅仅兜了一圈就回来,她是很有意见的。她觉得不用说,直接向社区和国土局问责,因为江村的拆迁是由国土局负责。在她的意识里和律师的职业个性,就是对老胜叔那些儿时玩伴,也是可以面对面辩论和对质的。不过,对于她来说,因为所谓的三不接触(不接触村里人,不接触社区领导,不接触土地局和拆迁人员),这是干妈定的她不便反对。但作为某地人大代表的妈妈,不出面理论理论就是戴着面具在装,或者说对于自己敬仰和爱戴的人来说是顶顶虚伪的。难道妈妈就是这样爱老先生吗?
当时卢霞心中的话就是一句,不在沉默中爆发就会在沉默中灭亡!
悲剧!卢霞冰冷的脑门上涌现了两个字,老胜是悲剧,那为老家所作的旧村改造方案,就是老胜最后为自己写就的悲痛的挽歌,卢霞如梦初醒。她立即追过去,可是妈妈已把书房门关死了。她一面敲门一面大声喊,妈妈呀!书房里没有床也没有被褥。你若要在书房睡也把门开开。我给你支一个中床并搬御寒的被褥过来。你不要关门,你关着门我好害怕呀!
卢依依说,你不用害怕,我绝不自杀。你要不放心,书房的电脑不是装有摄像头吗?你只要打开主卧房的电脑,就能看到我在书房的情况,放心了吧?卢霞在妈妈的启发下明白了,对呀!既然打开主卧房的电脑就能看到我在书房的情况,说明主卧房的电脑与书房的摄像头的线路可以利用。大刘曾告诉她,房动主卧房电脑的开机程序,也可摇控打开书房的电脑。她只要给电脑装上摄像头,再将主卧房的电脑搬到走廊,再摇控打开书房的电脑。这样就可以在走廓看到妈妈在书房的情况。同样,在书房的妈妈也能看到在走廓的自己。那样她就可以在书房门外陪着妈妈。南宁2月17日虽是南宁的小阳春,还是春寒峭冷。她看到母亲没有御寒衣服静坐在书房里看书、打电话和用手机发短讯。这都是装个样子在硬撑。她想若妈妈能硬撑,她也能硬撑。她脱掉外裤、毛裤,只穿一个小裤头,上衣则也完全脱光,只穿一件小背心,十足一个泳装女郎。她觉得妈妈在深夜抵御不住春寒时,就能体会到这个只穿泳衣的女儿,当然会更加难于抵御寒冷。若她痛心自己的女儿就会开门出来。为此,她学着那穿泳装女郎的样子,一身泳装在台上走来走去的模样,并且像是顶着盛怒在大大咧咧地走,可她走了好几圈就觉得不管用。她从搬到走廊来的电脑显示出来的书房摄像头的图像看,那端坐在书房内电脑桌前的妈妈连看都不看她半眼。她料不到,她母亲在书房的电脑桌前正襟危坐,是一副凛不可犯严肃模样,就是春寒峭冷也正襟危坐的美人的胚子。看过去有王妃、公主的气质。不过,无论如何也是南疆一丽人。这是因为距离产生美吗?
他妈的,为什么说距离产生美?卢霞骂道,不说距离产生“敬”,距离产生“畏”。甚至因为敬畏而恐惧,她知道母亲此刻就处于一个抵御不住春寒的冰冷的世界里好比分隔在两个世界。虽然她们之间就仅仅是一道门,可关死了的门因有一条铁栅是踢不开的,必须用片锯才能锯开,要实施授救也毫无办法。她突然想起母亲说,母女三十多年不见面,要说清楚得将姥姥搬出来。但将姥姥搬出来就能说清楚吗?应该说所以母女三十多年不见面,就因为姥姥的成见和不通情理。姥姥就是有那种铁面人,要说通姥姥非得揭开那冰冷的面孔不可。由此类推,跟妈妈提到北岛那两句诗的时候,母亲的面孔是否也像个铁面人?可能正因为上述的原因,她对亲生母亲没有概念,也由于姥姥与母亲的关系使得在她的头脑里的亲情过于冷漠,在她的头脑里亲情不如干爹干妈。在人的精神世界,有时候有如学习的顿悟,如似拨开迷雾见青天。卢霞兴得自己自从见到那位同行老搭当并与人家吃了一辱顿版回来,似乎说话就没一句在理上,那位爱讲风凉话的人倒只是在逢场作戏。她觉得必须尽快除去刚刚在母亲面所造成的冰冷面孔,若进一步形成不可揭开的铁面人,那就实在是太糟糕了!
卢霞想到了唱咸水歌。本来咸水歌是用广西白话唱的。但为了让妈妈能听懂,她改用桂林话唱。卢霞毕竟是桂林人之后,能讲道地的桂林话。为此她像《刻三姐》会乡亲的山歌那样唱得很委婉。她在细声细气唱:
你别说南国没有冬,
也别说南国没有冻,
现正是春寒峭冷时,
从北面吹来刺骨风。
是母女之间已没了情份?
还是不懂得春夜五更寒?
谁能目睹母亲一人独静坐,
我脱光衣衫在外陪你受冻!
她连续唱,十分钟唱一遍,可连续唱了半个小时。卢依依始终在硬撑,好像是决心要与女儿赛一赛精神。可卢霞这一天在外会朋友,就是不喝酒也已够累的。一个女人要面对周围不熟悉的男人,特别是要面对那位虽熟悉却犹如陌生一般的人,那顶顶讨厌的同行老搭当就更是特别累……
她唱了十几遍,书房还是不动声色。但她还是样光着身继续硬撑。她不管是不是赛精神也得硬撑,总之母女俩都是顶拧的人,看谁拧得过谁。本来自己已明知自己理亏,由于有根深底固的硬撑劲,所以还在硬撑……
不久,卢霞唱着唱着竟然倚在门框边睡着了。她不知是什么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虽然还睡得懵懵懂懂,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她一听是自己的丈夫大刘的声音。大刘在压着声音喊,夫人……夫人……
她尽管还懵懂,但是知道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叫她夫人,那就是大刘。她问大刘有什么事?大刘说天快亮了,妈妈不是叫回来接人去桂中吗?卢霞有点不耐烦。但她还是压低声音对大刘说,你别胡咧咧乱喊,现妈妈还在熟睡。你回来就回来,将车停在楼下先在车里休息。我警告你,在妈妈没有醒来之前,天亮了也别回来。你若敢回来我跟你没完……
可大刘那边还有话说。 不过,大刘也压低声音说,夫人,我得烦你叫醒妈妈。我的车已停在楼下,现在楼下还有三辆车牌是桂K的车。我认为就是玉市到桂中活动的代表。如果妈妈同意,我可以张罗请他们上翔云酒家喝早茶。然后大家在南宁集合出发,好几辆车开往桂中岂不是浩浩荡荡!大刘一说,卢霞清醒了。她说,大刘,这主意好,五分钟我答复你……
其实,卢霞与大刘的对话,卢依依都听到了。书房的门“吱”的一声开了。卢依依很兴奋说,霞霞,你告诉大刘,代我请玉市代表上翔云酒家喝早茶。我和你随后就到。叫他先代表我俩接待。我俩在十分钟赶到!
卢霞给大刘挂了电话后,她觉得要改变冰冷面孔的机会来了。此刻就是妈妈也将自己戴上铁面人的面具,她也要趁这个机会将铁面具揭开。她想到了大刘平时挂在客厅角落里的教鞭。那是大刘用来显示师道尊严的家伙什。 可大刘就是对女儿刘囡也从来没有使用过。可是,这次真的是派上用场了。她走到客厅拿过教鞭,“扑”一声跪在母亲的面前说,妈,女儿胡言乱语,你打我!一定狠狠打,我甘愿让你打,让你消消气!
卢依依拉起女儿,用打诨假骂的口吻代替对女儿的责备。她以佯装的面孔对女儿说,丫头,你答应跟我去桂中,妈妈一定会不少抽你!
卢霞一头扎到妈妈的怀里说,妈,你要注意,我们母女俩都是顶拧的人。这仅是第一回合。这对冤家不知何时能做到有话好好说。我有错你就狠狠抽!卢依依听后笑了。她说,你知道母女都拧就好,谁叫你是我女儿。
卢霞也笑着说,妈,我不再跟你拧。我答应跟你去桂中,请你同意!
卢依依拍着女儿的肩膀说,穿衣服。光着膀子成什么样!快洗漱走!
由此,两个人默默地各作各的事,就是争取在十分钟内赶到翔云去。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