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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他叹一口气,扛着锄头,空着肚皮出门朝东山头走去,那里,有他入冬才开垦的一片荒地,手脚勤快一点,播下种子,立秋时节定然也会有收获。
山里人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摆脱不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只要勤勤恳恳,就算从地里刨不出金山银山,刨个一日三餐是决然没有问题的。
……
杨智建飞奔过了两座山头,直到确信妮子不可能再撵上他,这才停下来歇脚。
他满头大汗,山风拂面而过,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山坳里有一条小溪,由上而下奔流不息。口干舌燥的他看到清澈的溪水,欣喜万分,奔过去,捧起水就往脸上浇,往嘴里送。
清凉的水吞进咽喉,瞬间凉到了脚心。这时,他才清醒、仔细的回忆了方才发生的事情。命啊,逃不过这份缘,怎么办?怪只怪自己把持不住,犯下大错,一个姑娘清清白白的身子,被他占有了,名声也被他糟践了;末了,还当了不要脸的逃兵……
杨智建的心中自责,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两耳光,这一打,人就彻底清醒了。拔腿朝回跑,气喘吁吁的跑到妮子家门口,院门紧闭,他在门口徘徊了几圈,最终还是没有推门进去。
他从身上扯下一条布巾子,揪下一撮头发,用布条子缠起来,捡起一块坚石,在门上刻上几个字,再把坚石缠在布条子里,用力扔进院子里,尔后,他撒腿就跑,瞬间消失在山林中。
妮子听到院子里有东西的声音,从屋里出来,她一眼就认出来,地上的布条子,是杨智建褂子上的布料。她捡起地上的东西,快速追了出去,在大门口东张西望,却没能看到他的身影,转头,发现门上刻着半年后回来提亲。
妮子将布条子贴在胸口,泪眼婆娑,这算是杨智建留给她的定情信物?算是他对她明确的承诺吧?
她依在门框上,眼泪汪汪的望着远处,别说半年,哪怕是十年、二十年,她都会义无反顾的等下去。
登高望远,家门口发生的一切,都被干完活儿回来,走到半山腰的妮子哥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心中莫名的感到空虚,这些年来,老娘一直身体不好,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伺候老娘,日子过得平平静静,老娘走了,兄妹俩更是相互依靠,这下,妮子突然成了别人的人,他的心里多而不少有些失落。即便他一直巴望着妮子找个好男人过好日子,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刻,还真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
他闷闷不乐的走在山路上,脚步不由得慢下来,身子也有些轻飘飘的。
以往半小时就能走到家的路程,今天却非常遥远,他足足走了个半钟头,才把锄头挂在了屋檐下。
“哥,也不说吃点儿东西才去干活!赶紧的,把这碗面吃了,晌午我炖给你吃,咱家的腊啊,省着点儿,保准儿能吃个对年,你可别舍不得吃,吃喝吃喝,人活着也就为这个,连嘴巴、肚皮都糊不住,活着还有个啥劲儿?”妮子端着一只斗碗搁在桌子上,嘴里数落着,话语间全是对哥哥的心疼。
接过筷子,望着斗碗里面条上覆盖的三个煎得黄灿灿的蛋,妮子哥的眼睛湿润了,他埋怨自己多心了:妹子的心里,不光有她相中的男人,还有他这个相依为命的哥哥!
妮子哥心情变得畅快,挽起袖子,大口大口的吃着面条,嚼着蛋,嘴里香气满口钻。他忽然觉得,这一餐,比肥而不腻的大刀还要解馋。他吃得酣畅淋漓,时不时抬头望着妮子傻笑,妮子看着哥哥的模样,心中又充满了惆怅。
她担心着:待杨智建回来,我嫁给他了,独立门户过日子,哥哥该怎么办?谁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还是得赶紧找个女人回来,做我的嫂子,替我照顾哥哥才是!可,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去,哪儿能说找就能找到合适的?
这方圆几十里,家家都有没娶上婆娘的汉子,全是因为祖祖辈辈重男轻女所致,有闺女的人家户,还稍微强点儿,实在不行,还可以换亲,用自家的闺女去换一个儿媳妇回来。妮子是个心气儿高的女子,她死活不会走换亲这条道儿,他哥的亲事也就一拖再拖,拖到三十多岁了,也没有媒婆肯踏上门槛。
也曾被人怂恿,学着人家去抢亲,终是因为心慈手软,以失败而告终。在他的眼里、心里,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娶媳妇不容易,他要是把新娘子抢走了,人家就得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是损德的事儿,万万不能干。
妮子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有时候,她也想横下一条心,索性豁出去自个儿的幸福,给哥哥去换一个媳妇回来,但真的到了那一步,她又打了退堂鼓,一刀斩断这念头,如此反复无常,媒婆见了他们兄妹俩,都绕道儿走,深怕又被无端戏耍一番。
妮子哥晓得她的心思,也疼爱这个妹妹,早已把换亲这档子事不放在心上。妹妹能够有个好的归宿,远比他娶媳妇重要,只不过,他还是时常为自己不能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而自责、懊恼。
毕竟,他家不同于别家,人家家里男丁多,这盏灯不亮,那盏灯亮,而自家,唯有他这根香火,不延续下去,断了香火,都无脸去见老祖宗……
第一百二十八章 警钟长鸣()
第一百二十八章 警钟长鸣
肖峰的思想斗争再激烈,还是不露声色的收下了别墅的钥匙,处于劣势之下,迂回战术比直来直去效果要好。如今,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只能忍辱负重,看看是否有机会力挽狂澜,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回到家里,看到老太婆,他的心中就内疚不已,根本无法做到若无其事的直视她的眼睛,结婚几十年来,哪怕是风华正茂的时候,都不曾采过‘野花’,更别说做背叛她、对不起她的事情。夫妻俩几十年如一日,偶尔也有争吵,大面上却是相敬如宾一路携手走来。
老都老了,还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丑事,一旦被人宣扬出去,名声不保不说,恐怕连这个家,也得摇摇欲坠了;几十年来的努力,就因为一次行为不检点,就面临着被打回原形,真是得不偿失啊!
对于一夜彻夜未归,面对老伴儿的追问,肖峰闪烁其词,托词疲劳,躲进了书房,紧闭房门,不再露面。
肖夫人凝望着他急急匆匆的背影,心中狐疑。尽管,几十年的夫妻生活,足以让她信任他的人品,可,她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总觉着他有事瞒着自己,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陌生。
她站在那里,忧虑的盯着紧闭的褐色房门,许久,她才挪动脚步,一股坐在沙发上,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房门。
当了近二十年的领导家属,她是看着肖峰从部队到地方,从小小的科级干部坐到省长的位置,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每每官升一级,她的心就会跟着悬得更高,深怕他一个不留心,从高处摔下来。
都说官太太享福,令人羡慕,可,又有谁知晓其中的苦楚?时刻谨小慎微,仿佛每天都在刀尖上行走,虽说如今时代变了,不再有株连九族一说,可,保不准儿一个不小心,就给家人带来灭顶之灾。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可以全身而退了,可别在这儿档口出点差池,那就前功尽弃了。
一想到这些,肖夫人就觉着心里堵得慌,不由自主的揪心。前几日,女儿肖雪打来越洋电话,还巴望着等老爷子退休后,接他们去美国,一家团圆,也不知道这闺女孤苦伶仃在国外,过得咋样?按说,她也该回来一趟,彻底和顾远山斩断关系,可,她总推脱说忙,回不来,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胡思乱想一气,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山。肖夫人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抬股起来,去厨房里开始张罗晚饭。
……
肖峰安静的坐在书房里,一支接一支点燃香烟,该想的,在回来之前,他都想过了,这会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什么?或者,仅仅是为了避开老伴儿的刨根问底;似乎,又不完全是。
总而言之,他的内心七上八下,没着没落,好日子过得太消停了,临老了,反倒起点儿波澜。
望着书柜顶上空空如也的顶面,他忽然又忆起了家里的那次失窃,书柜上的那个匣子,也跟着不翼而飞。
顾远山?肖峰坐直了身体,他的脑子里突然记起了,这个已经被快要被他遗忘了的女婿。
他的心中狐疑,从头开始思考:难道说,所有的一切都与顾远山有关,而不是姜长河所为?或者,他们原本勾结在一起,联手作战,共同的目的是置我于死地?他们究竟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单一个姜长河,肖峰还能想得明白,他不外乎是忌妒,想要打败他,而寻求心里平衡;可是,牵扯了顾远山,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他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或者,是姜长河给了他什么许诺?话说回来,顾远山也在官场上混迹多年了,有什么事情,是他看不透,摸不明的呢?
越想,脑子里就越乱;越乱就越钻牛角尖。冥思苦想,直到老伴儿敲门唤他吃晚饭,他也没想出个道道来。强打起精神,坐到餐桌前,如坐针毡。端起饭碗,头都不抬,闷头吃白饭,菜也忘了夹。肖夫人看在眼里,欲言又止,她也没心肠吃饭,心中咯噔咯噔乱跳,她可以断言,老肖一定是摊上难事、大事了。
肖峰囫囵吞枣扒拉完一碗白饭,碗筷一推,又钻进了书房。肖夫人怔怔的看着紧闭的褐色房门,心中压抑。她眼含热泪收拾完碗筷,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继续盯着房门发呆。
她的脑子里想了许多,她宁可老肖犯了作风错误,也不愿意他犯原则性错误。作风问题,顶多是身败名裂,丢了乌纱帽,自个儿受点儿委屈,却能保他周全;倘若是原则性的错误,那么,等待他的,不仅仅是身败名裂,更有牢狱之灾,搞不好跟谢伟鸿一样,余下的光都将在监狱中度过了。
想得多了,心里就怕,心里害怕,身体就直打哆嗦。一阵抽搐之后,她昏厥在沙发上。
啪
一声脆响传来,惊得肖峰从椅子里弹跳起来,他急忙冲到客厅里,看到老伴儿倒在沙发上,人事不省。他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心急如焚的守在她的身边。他的内心万分自责,他不该犯错误,犯了错误回到家里,不该表现出异常,让老伴儿担心,这下可好,自顾不暇,还得心老伴儿的安危。
救护车来得很快,以最短的时间把肖夫人送到医院,诊断为突发心梗,送医及时,经过抢救之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医生叮咛,不能再受刺激。
……
夕阳西下,余晖笼罩着山林,林子里的生物渐渐活泛,各种叫声此起彼伏。
后山崖边,纪闫鑫面对悬崖峭壁而立,他好像在独自沉思,又好像在等人。
他的目光投向崖底,渐渐向远处移动。他忽然记起了那个蹊跷死于崖底山中的弟兄,为了他,柱子还挨了一顿皮鞭。究竟是什么东西要了他的性命?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兴致去思索这个问题,但是,这个谜底,他一定是要抽空去揭开的。
他觉得如今的自己非常有耐性,凡事不再急于求成。无论那山中隐匿的是何方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