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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利听话的走到她跟前,于芳怀里抱着女婴,后者正用小手捧着妈妈的ru房,吱吱吱的使劲嘬着,奶汁不时会从她嘴角溢出,卢利眼馋极了!听舅妈和姐姐说,他是从小吃棒子面糊糊、米粥、白面糊糊长大的——所以姐姐总笑话他,说他是吃浆糊长大的,现在也是满脑子浆子!
“小小,舅妈问你。”于芳说道,“这些废品从哪儿捡来的?还有吗?”
卢利一惊,忙退后几步,“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以后……不不不不不不……”
“你别怕,舅妈不打你,”于芳说,“要是有的话,以后多弄点儿,知道吗?”
卢利不想是这样的结果,立刻笑开了花,小脑瓜使劲点着,“嗯!我……我我我我我我知道了!”
“还有,别让你舅舅知道,也别告诉让你姥爷,你等一会儿就去,等你拿钱回来,舅妈出去给你买包子。”
听到有包子可以吃,想到那一咬满口流油的包子,那猪肉馅特有的醇和腻香,卢利馋得几乎流下口水!简直一刻也等不得了,“我……我我我我我我,现在……就就就就就就去!”
“等一会儿!”于芳又叫住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绢,打开来里面是钱和粮票,“给你粮票,等一会儿就在南市把包子买回来,听见没?”
“哎!”卢利接过一斤五两粮票,放在口袋中,转身推起板子车,又直奔城外而去。这一次是轻车熟路,奉了舅妈的‘旨意’,加以有包子在不远处等待,心情激荡下,动作起来更是快速无比,先把自己忘记在这里的工具找到,胡乱的在地上挖了几个坑,太大的铁锭搬不动,只好搬小块的,转回头看看大块的,怎么也不舍得就这样扔下不要,孩子给累得连呼带喘,终究还是不行!
卢利休息一会儿,望着地上的铁块开动脑筋,怎么把它弄到车上去呢?琢磨了一会儿,终于有办法了:把铁块周围的泥土挖开,将板子车推来,用它当做杠杆,猛力一撬!铁块移动几下,失去下面的泥土的阻挡,轰隆一声落在板子车上,但它的分量太大,反而把小车撞翻了!
卢利这个气大了!如法炮制一回,终于把这个大家伙弄上了车——有了这么一个大的,其他散落下来的小块就不需要了。推起板子车,一路直奔废品站!收废品的阿姨还认得他,不想这么快他又回来了,“还是你啊?这也是捡来的?”
“…………”卢利累得不轻,呼呼喘气,也不理她,只是点头。
“我看看,好大!你怎么弄来的?”把铁块过秤,超过七十四斤!这一次她也不问了,点清11。89圆的整钞、零票交到孩子手上,“拿住了,别掉了啊?”
卢利的心脏砰砰跳成一团,看着手中的一张大团结,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推车回家,把板子车放好,洗净手脸,转头再直奔南市——天有很多家包子铺,虽然以狗不理的名气最大,但实际上,天人很少有到狗不理去买的,这不但因为路程的远近,更因为每一家的包子口味都大同小异,没有很多的区别的。
包子铺中人满为患,每斤一块五毛钱,在窗口递上钱和粮票,拿上一个写有号码的纸片,在包子铺中等待着;散座间有不少客人正在用餐——若是自己一个人的话,花一元钱买几两包子,买上一个烹大虾,再要上一碗米饭,就可以吃得舒舒服服。
酒味、肉味、蒜辣味纠缠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隔着硕大无比的玻璃窗,里面是操作间和笼屉,每到一锅蒸熟,小窗口前都排满了客人,等着里面呼喊,“12号,半斤;13号,六两;14号三两!”每叫一个,都递出一个盘子来,里面装着白花花,热腾腾的包子,盘子边上放一张被油脂浸透的纸片,上面写着号码和斤数。卢利看看自己的纸条,是44号,还有的等呢!
便在此时,卢利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马文石?他来干什么?也是买包子?
马文石确实是来买包子的,他的位置很靠前,排了几个位置,里面叫到了他的号码,“19号?七两。”
“在呢,在这呢。”马文石答应着,递进去一个小锅,装上包子,转身向外。卢利脑筋一转,把自己的小锅放在一边,跟了过去。
马文石没有骑自行车,他家距离此地很近,走路不过三五分钟,一边走,一边打开锅盖,从中拿一个包子塞进嘴里,“馋死你个孙子玩意就得了!”卢利心中如是骂着,远远的缀着他,一直到看着马文石回到家,一个女子迎出来,两个人携手进屋,卢利辨认了一下周围环境,确认下一次还能记得住,这才转身离去。
回到包子铺,找回自己的小锅,等到人喊一声“44号,一斤半!”他赶忙上前,两手接过两个盘子,轻手轻脚的逐一放在随身带着的小锅内,端起小锅,出门就跑——包子放凉就不好吃啦!
回到家,舅舅、舅妈已经快等不及了,筷子、醋,蒜都已经准备好,这顿包子不但对卢利,对一家大小都是难得一尝的美味,这会儿也没有人再去说他该不该捡废品去卖,埋头大吃了起来。
等到大人孩子都吃得肚皮溜溜圆,满足的放下筷子时,卢利已经连续向碗里加了三次醋了!向桌上看看,三个盘子中的包子一扫而空,连一个也没剩下,糟糕,应该给杨老师送几个过去尝尝的,怎么都给吃了?“哎呀,”吴宝昆舒服的叹了口气,“这下可得了小小的济了。”
“小小,卖了多少钱?”
卢利拿出找零的钱,放在桌上,吴吉厚瞪了他一眼,“下次别等大人问啊?没规矩的玩意儿!”
“爷爷,别这么说孩子,小小也是饿了,才忘了的。”于芳说道。
“这是让他长长记性。”吴吉厚说道,“这要不问呢?就不拿出来了?家大人给钱是给钱,买东西的钱就这么一个人藏起来了?缺德玩意儿,死随他爸爸!”
卢利大感委屈,不是自己不拿钱出来,真是如舅妈所说的忘记了嘛!姥爷为什么这么说自己呢?“爸,”吴宝昆在一边为外甥解释,“这是小小卖废品的钱,不是于芳给的。”
吴吉厚一愣,自知错怪了外孙,但只要一看到他酷肖乃母的漂亮脸蛋,就想起女儿,也就更恨其父,白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注1:得济。天方言,大人的口头语,简单的解释就是,依靠某人的力量,得以享福。
第31节 小人书()
因为姥爷的冤枉,卢利大感没趣,举步走出小院,刚刚过了国庆节,天气逐渐转凉,大人要么参与运动,要么被人运动,孩子跟着大瞧热闹,胡同中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他的脚步走到二号院门前,忽然站住,一月之前在这院中上演的一幕清晰的浮上脑海,不知不觉中推开半掩的大门,走进院中。
贺家人早就被遣送原籍了,院子空置下来,东西两面的厢房成为了街道抄家物品的存放地,门上挂着封条,浆糊早已经干涸,整片的封条在风中摇摆,只留下一角在门上粘着。卢利的好奇心不可抑制,一直以来,王家胡同的孩子对二号院都有着莫名的恐惧:据说贺家老头有生吃小孩儿的习惯,谁要是从他们家门口过,给他抓到,立刻带回家中,生啃了来吃!所以孩子们没有敢在这里停留的,每每经过这里都,都是加快脚步,如白驹过隙一般,不给里面的人动手抓捕的时机。但看过贺老头被揪斗、被抄家,卢利却觉得好奇,他也不是很吓人嘛?怎么说他吃小孩儿呢?
心里想着,推开东面厢房的门,这里是贺老头和妻子的住所,是两进的房舍,里面还垒着火炕,炕席、被褥都已经被拿走,露出刷着白垩的砖层;靠北面的墙上,原本放着床头柜,如今柜子自然也不见了,露出同样的砖层,但因为常年被柜子所阻挡,显得更白一些。
一张火炕就占去了房屋的大半,另外的空间一拉溜放着几个方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抄家而来的物品,有座钟、有吊饰、有各式造型不同的台灯,有各种各样的瓷器,他人小身矮,翘着脚尖一一看过,又放回原位。正要离开,忽然发现在方桌的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钻到桌子下面,抬头看看,是一个黑布包裹,用橡皮膏粘在桌子的底下,使劲扯下来,放在炕上打开来看看,大多不识得,更不知道怎么用的玩意,只有戒指和耳环,是他曾经在舅妈手上看见过的——当然,特殊时期开始,这样的东西也早早就被她取下来了。
卢利随手拿起一个戒指,第一次把玩这种东西,分量还挺沉的,通体呈金黄色,上面镶嵌着一小块绿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学舅妈的样子戴在手上,指环很粗,孩子的手指根本戴不住,而且这种东西对孩子从来没有任何的吸引力,把玩了片刻,随手放回去,又拿起一串长长的,由莹白光泽的珠子组成的玩意,套在手指上转了起来,一个不小心,珠串脱手飞出,撞到墙上,哗啦一声轻响,中间的金属线断开,珠子撒了一地!这下卢利可有点害怕了,把珠子捡起,随手放进口袋——这玩意圆滚滚的,当做弹球来玩儿倒是蛮不错的,其他的收拾好,重又如原来的样子在桌子下面粘住,出门而去。
在院中呆了一会儿,根本没有人来,卢利放下心来,又推开西厢房的门,这下他高兴起来:好多小人书啊!
西厢房本来是贺怜的房间,同样是两进格局,和祖父母的卧室不同的是,这里没有炕,原本应该放一张床的位置,如今也已经腾空了,屋子里放着几个大箱子,靠墙的一边是两排书架,上面的书摆放的无比凌乱,这些东西卢利不喜欢,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满地的箱子里——里面满满的摞着的,都是小人书!
随便拿起一本,《水浒传》,中间的一个‘浒’字不识得,但这不要紧,欣赏一下里面的小画片就可以了——小人书在学校不远的水铺门口也有摆,看一本二分钱,但卢利看不起,他只是看里面的小人,一本小人书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完了,若是可着性子来的话,一天中午能看十几二十本,家里哪有那么多钱给一个孩子胡花乱花的?
这会儿都是不要钱的,可以随便看,自然让孩子兴奋莫名了!认真翻找一遍,《水浒传》、《三国演义》、《红楼梦》、《东郭先生》、《聊斋》、《西游记》、《岳飞传》、《帝后武工队》、《雷锋》、《鸡毛信》,简直太多了,他都不知道该看哪一本了!
各自选了几本,藏在衣服下,偷偷出门,跑回家去。
等到拿回家,才认真翻看自己拿回来的小人书,是三国的两本、雷锋一本、东郭先生一本,鸡毛信一本。卢利仍旧是不看里面的字,只看画片,这样的阅读速度是非常惊人的,用不到半个小时就全部浏览完毕,他自己还觉得奇怪:不是拿回来好多本吗?怎么这么快就全看完了?看看天色还大亮着,再去换过!
一句话表过,不到三天的时间,卢利就把西厢房中珍藏着的小人书全看遍了!等到都看完了,他有些傻眼:看得太快了,这下好,没有看的了吧?
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拿起已经看过的小人书,重看一遍,不过这一次和上回不同,他开始默读里面的文字和画中人的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