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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银冰强笑了声,要他实施:“哪有呢?他好好的呢,我今天来找您,就是受他所托呢。您也知道,他现在是军人,现在国外执行任务,明天就是您生日了,而我恰好在北海市出差,所以他才委托我来看望您老人家,陪您过生日。”
沈银冰找的这个借口很合适,但二婶却有她不信的理由:“闺女,你别说了,我理解你的好意。在你今晚来找我之前,那边的老叶头就跟我说,前两天就有人打听过我了,都是外地人。我给二狗打电话,也打不通。唉。二狗,你、你到底是咋了嘛?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去见你地下的爹妈啊?”
说到后来时,混浊的泪水从二婶脸上淌了下来,沈银冰心中一疼,伸手刚要安慰她,却又慢慢缩了回来。
独自慢慢哭泣了半晌后,二婶才拿盖着电话的毛巾擦了擦泪水,笑道:“闺女,让你见笑了啊,我这人就爱流泪……女人哭,可不是好兆头。”
沈银冰强笑着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婶情绪稳定住后,问:“闺女,你能替二狗来看我,就说明你们是朋友。那你能跟我说说,他到底惹什么祸了吗?还有,那些来找二狗的人,也知道明天是我生日,二狗会回来给我过生日,才提前来这儿等着抓他?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
沈银冰轻轻咬了下嘴唇,欲言又止。
二婶没有催问,就静静的等她说话。
良久后,沈银冰才叹了口气,问道:“二婶,叶心伤明天会来给你过生日吗?”
二婶笑了,很温和的样子,语气却很肯定:“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会来的——可是,他不能来,一来就会被抓住的。孩子,你就告诉二婶,二狗他究竟犯了什么错?”
沈银冰垂下眼帘,望着那部电话机,低声说:“叶心伤具体犯了什么错,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像很严重。部队上的人在抓捕他时,还被他打伤了两个,现在他已经被列为军方的危险分子了。”
二婶干瘪的老手,猛地抓主了被子,手背上青筋凸起,裂开有血溢出:“他、他被军方列为了危险分子?”
“嗯。”
“混、混帐,混帐!”
二婶忽然激动了起来,颤声大骂道:“他这不是在丢老叶家的脸吗?这些年来,我为什么不出去啊,还不是不想给他添麻烦,就指着他能好好干,为叶家光宗耀祖了,可他——咳、咳!”
“二婶,你别激动,别激动!”
沈银冰赶紧轻拍着二婶的后背,咬了咬牙低声说:“二婶,我这次过来陪你过生日,就是希望叶心伤能放心你,不要露面的。”
二婶剧烈喘着:“可、可他总不能一直不露面吧?你给二婶说说,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云华当初找到沈银冰时,已经和她协商好了,过来后不管是哄也好,还是骗也好,只要能安抚住二婶,别让她激动,别让叶心伤因为她的激动而现身,任务就算完成了。
相信躲在暗中的叶心伤,看到二婶有人照顾后,就会安心‘逃亡’,等待冤屈被洗的那一天到来。
高云华在离开时,一再嘱咐,千万不要让二婶激动。
他已经了解到二婶是个深明大义的女人,最看重的就是光宗耀祖之类的了,如果让她知道叶心伤有叛国嫌疑,说不定她会大义灭亲,主动引他出来接受军法处罚。
高云华如果没有一再嘱咐沈银冰这些话的话,也许后面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这是他没想到的。
“有人告诉我说,叶心伤他犯下了……”
说到这儿时,沈银冰闭上了嘴。
她知道,接下来她所说的话,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命运,也会彻底把叶心伤推到万劫不复之地。
但接着就有两个人影从她脑海飘过,让她下定了决心。
第806章 二狗,你出来!()
从沈银冰脑海飘过的那两个人影,是高飞和秦紫阳。
曾几何时,她是那么的依赖,并痴迷高飞,因为他不顾方小艇、高雅等人的反对始终维护着她。
但就在她最需要高飞时,那个家伙却告诉她说,他已经和离子基金的妮儿有了儿子。
直到现在,沈银冰都无法忘记高飞在和她说这个消息时,他语气中的自豪,和骄傲,她的心有多么的疼:在父亲被害,受到焦恩佐等人的迫害后,她已经把他当做了唯一,为什么他却不顾忌她的感受?
还有,后来颜红的归来,让沈银冰的人彻底改变——她现在就像一个被打开了的潘多拉魔盒,所有的单纯、善良都成了表面的掩饰,掩盖住了心中那只魔鬼。
她发誓,她要把高飞彻底打垮,让那个没良心的男人后悔不在乎她,她要让他变成自己身边的宠物狗,随便的玩弄。
要想做到这一切,必须得心狠,比对待忠心耿耿的黑子还要心狠!
秦紫阳?
呵呵,更是沈银冰要极力打击的人之一:就是她把沈总吊在了大明湖畔的高楼之上,就是她蛮横的抢走了沈总喜欢的男人,她从来没有给沈总留下任何的好印象!
现在,秦紫阳真正喜欢的男人、高飞生死战友叶心伤遭遇了难处,沈总凭什么要替这两个人来挽救叶心伤?
当然了,如果沈银冰决定要那样去做的话,无疑会伤害到可怜的二婶。
可……可怜的人仅仅是二婶吗?
她可以可怜二婶,那谁来可怜可怜她?
她本来是一个让很多人羡慕的,高高在上的美女总裁,现在已经失去了喜欢的男人,成为了别人的傀儡——又有谁,能来可怜可怜她?
高飞和秦紫阳俩人的影子浮上沈银冰脑海后,她终于拿定了主意,抬起头哑声说道:“二婶,你听了后一定要冷静,我相信叶心伤那样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二婶嘴唇剧烈哆嗦着:“闺女,你、你说。”
高云华当初怎么给沈银冰说的,她就怎么和二婶说的,没有一丝保留。
严格的说起来,沈银冰在复述高云华告诉她的那些话时,是用客观的第三者态度来说的,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
她只起到了一个传声筒的角色。
至于二婶听了后,会有什么反应,她不想去多想。
这样,她在达成她目的时,才会没有任何愧疚。
沈银冰讲的很慢,很详细,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才说完。
说完后,她抬头看向了二婶。
二婶就像一尊雕像,动也不动的坐在窗上,眼神空洞。
她一个二十多年前就死了丈夫的女人,没有再嫁,守寡那么多年守着叶家的老宅,无论再苦的日子也能熬过去,就是因为有一股精神力量的支持着她。
这股精神力量就是叶心伤:叶心伤立功了,叶心伤被上级领导表扬了,叶心伤从小时候起就暗恋秦紫阳了,等等。
无论叶心伤取得什么成绩,遇到什么挫折(但绝不会把执行任务时所遇到的危险说给她听,他怕二婶会担心他),甚至在他被秦紫阳拒绝时,都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二婶。
叶心伤知道,二婶需要他的消息。
这么多年来,二婶能安心呆在大涌山任由生命慢慢流逝,就是因为叶心伤是她唯一的希望,和骄傲,她就算死了,也有脸去见叶家的列祖列宗。
但是,她真承受不了沈银冰带来的这个消息:怪不得明天就是她生日了,二狗还没有回家;怪不得她总是给二狗打电话,却总打不通;怪不得这两天有人来到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来打听二狗;怪不得沈银冰来了……
原来,二狗成了叛国嫌疑犯,害48名优秀军人惨死异国他乡!
晴天霹雳已经无法解释此时二婶的感受了,她一个农村女人不懂得什么叫‘爱抚5’,不懂得什么叫‘网上冲浪’,她只懂得沈银冰带给她的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是个耻辱,代表着她一生的心血都付之东流。
她活着,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她没有替叶家教育好最后一个人。
她死,都没有脸去见叶家的列祖列宗和大哥,大嫂。
看着眼神空洞,气色灰败的二婶,沈银冰心中一揪,悔意如同惊涛骇浪那样扑面而来,下意识的抓主二婶的手,颤声说:“二、二婶,叶心伤他、他也许是被冤枉的,只要他能主动投案自首,相信国家是不会冤枉他的。”
提议让叶心伤主动投案,来洗清身上的冤屈,这倒是沈银冰的真心话。
被人冤枉了就站出来理论啊,总是躲着藏着的,不但洗不清自己的冤屈,还能让人更加坚信那事就是你做的——这是包括沈银冰在内的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可惜沈银冰根本不知道,叶心伤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因为他的危险性,自以为拿到了他叛国罪证的某部门,已经对他下达了‘发现后就地格杀勿论’的严令。
这就好比一条咬死过人的毒蛇,抓蛇的人在发现它后,会听它解释什么?
二婶的想法和沈银冰一样,空洞的眼神猛地浮上一抹亮彩:“对啊,二狗为什么不站出来解释呢?闺女,你说他怎么不和国家解释呢?难道,难道他真犯下了大错?”
二婶说到后来时,抓主了沈银冰的手,很用力。
“我、我也不敢确定,也许他……”
沈银冰稍稍向回抽了下手,躲开了二婶满是求证的眼睛:“也许他真有难言之隐,所以才躲起来吧?”
二婶身子哆嗦了一下,忽然颤声问道:“闺女,你说,二狗他现在是不是就在外面?”
沈银冰摇了摇头:“我不敢肯定。可你也说过,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在你生日这天出现的。”
二婶抬头看向门板,喃喃的说:“我敢肯定,我敢肯定,他就躲在外面,他不放心我——这两天晚上,我做梦都梦到大哥和大嫂,他们很生气的样子。我知道,他们是埋怨我,埋怨我没有好好教育二狗。”
二婶说着,慢慢推开了沈银冰,掀起了被子,赤着脚下了窗,向门口走去。
沈银冰赶紧追上,搀起她的左臂:“二婶,你要、要去做什么?”
二婶没有回答,来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屋子里面很冷,外面更冷,寒风吹起了二婶花白的头发,灯光下的影子显得是那么苍凉,孤独,仿佛沈银冰根本不存在那样。
二婶出了房门,不顾沈银冰的劝阻,一步步的走到了篱笆墙前,转身望着西北方向的莽莽群山,忽然嘶声喊道:“二狗,二狗,叶心伤,叶心伤,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山村冬天的深夜,总是很静,稍微有点响声就能传出很远,更何况二婶是用最大的力气喊话,远处的群山马上就回荡了起来:“给我出来……有话要跟你说……你说!”
二婶和沈银冰刚走出屋子时,树林中那几个黑影就发现了,为首的马上就扶着耳麦低声命令:“各单位注意,目标有所行动!”
当二婶对着莽莽群山呼唤叶心伤时,这些人的神经猛地绷紧,意识到接下来有可能会有重大发现,也许根本不用等到天亮,今晚就能完成击毙叶心伤的任务。
很快,最少四名以上的狙击手,从四个方向通过红外线夜视仪瞄准镜,密切观察着篱笆墙那边的动静,只要上级一声令下,扳机就会被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