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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叔叔摆摆手,直说‘不打紧不打紧’,尹家婶婶气急败坏道:“还说呢,差点就被人打折了,我本来想让你叔叔先去医院看看,他非要站在这等你和你妈回来,我担心他要背过气去。”
话中的埋怨意味清晰可闻,陈明远皱皱眉,心知尹夏源的这婶婶是个难以融洽相处的主儿,不过还是走上前,提议道:“先送两位去医院吧。”
尹家婶婶这才省悟到陈明远的存在,快速的一阵打量。
旁边尹家叔叔摇头道:“不碍事,就是跟人拉扯了几下,受了点皮外伤,血止住了就好。”
他又往尹夏源身后瞭望了下,问道:“源源,你妈没跟你一块回来?”
“我妈还在医院照顾我爸呢,您找她有事?”
尹夏源顿感诧异。
叔叔尹小川和婶婶刘惠云曾经也在国营单位工作,后来企业倒闭后,拿了补偿金开起了小炒店,日子还算过得去,但自从自己父亲病倒后,两家的来往就少了下来,除了开始探望了几次,借了万把块钱后,就再也没出现过,顶多是打了几通电话慰问,甚至后来医疗费捉襟见肘的时候,母亲上门想再拆借点钱,都吃了闭门羹!
到此,尹夏源已经明白叔叔和婶婶是再不打算施以援手了,说实话,埋怨是埋怨过,但也理解他们家的苦衷,毕竟父亲的病情近乎于一个烧钱的无底洞,他们家又算不得宽裕,自然也难以要求人家倾家荡产借钱垫付医疗费了。
因此,如今对方主动上门来访,尹夏源立刻察觉到了蹊跷,脸上不露声色道:“如果有急事,您俩可以直接去医院找她啊。”
尹小川和刘惠云顿时满脸的尴尬,“瞧我们这记性,你妈上次说你爸转院了,我们一时忘了是哪家医院……”
陈明远把这些细节看在眼里,即便不了解两家的情况,也大致明白这两口子是心虚了。
大哥病重之际,弟弟和弟媳俩连影子都没出现,现在有事找上门了,竟连住哪家医院都不清楚,可见市侩成了什么样子!
尹夏源也颇感不快,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按照往常的时间,我妈也快回来了,要不我们先进屋坐着等一等,我给医院那打个电话问问。”
两人一迭声说好,尹小川正想迈步,忽然牵动脚上的伤口,呲牙咧嘴地倒吸了口气。
尹夏源脸色一黯,“您脚上也伤了?”
刘惠云诉苦道:“别提了,那群人下手真够狠的,要不是你弟护住了你叔叔,现在指不定得跟你爸一块躺医院呢!”
“有人动手打你们,那报警了没有?”
“报什么警啊,人家就是警察!”
尹夏源登时哑口无言,不过也知道这不是详谈的时机,转头道:“明远,麻烦你帮忙扶一下我叔叔。”
陈明远应承下来,把尹小川的一条胳膊架在肩膀上,和尹夏源一起把人扶进了屋里。
尹夏源先给在医院的母亲打了电话,随后一边倒水,边道:“我妈大概还要十多分钟回来,您俩要不急的话再稍等一下。”
刘惠云急得跳脚道:“怎么不急,都急得火烧眉毛了!”
尹夏源皱皱眉,还是缓和口吻道:“叔叔,婶婶,你们究竟出了什么事,刚刚怎么说警察打了你们?”
“可不是,说他们是警察,简直跟青皮流氓没分别!”
刘惠云气不打一处来,倒苦水道:“平常过来混吃混喝也就罢了,这回还故意给我们使绊子,你叔叔理论了几句就挨了打,幸好你弟赶来解围。”
说着,她的眼眶霎时一红,“不过你弟也因为这件事被抓进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放出来呢……”
“庆宁被抓进去了?!”
得知堂弟被捕,尹夏源惊得花容失色,忙把婶婶拉坐下来,劝慰了几句后,转头问道:“叔叔,究竟怎么一回事,说明白些。”
尹小川长叹一息,把事情始末大致述说了遍。
原来,他夫妻俩经营的小馆子时不时有群治安员光顾,只是每次吃完后,大多签单挂账了事,碍于店铺是他们的管理辖区,两口子只能忍气吞声,可眼看账单越堆越多,尹小川实在坐不住了,尝试着催了几次,带头的一个治安中队长表现得也很豪爽,当场就把账单付清了。
夫妻俩以为事情到此了结了,却不想过了两天,这帮治安员又来了,还带了工商执法队,说他们家摆在门口的摊点和帐篷属于非法占道,要没收并且罚款!
尹小川知道对方是故意寻衅来了,也明白对方之所以肯那么爽快结账,是不想留下把柄,一时气不过上去理论了几句,竟遭到了几人的推搡和辱骂,被一脚踹翻在地上。
就在此时,尹夏源的堂弟尹庆宁目睹了这一幕,立马冲上来为父亲讨说话,最后衍变到了拳脚相向,尹庆宁是武校出来的,身手矫健,愣是以寡敌众挡住了几个治安员的群攻,随后警车驶来后才制止了事态蔓延,并且把人都带走了。
尹小川夫妻随后跟去警局,竟被告知儿子涉嫌恶意伤人、妨碍公务要被刑事拘留!
说完后,尹小川显得忧心忡忡,刘惠云埋怨道:“这不都怨你,明知道那帮人不好招惹,忍一忍就过去了,现在倒好,害得庆宁遭了灾,尹小川,我告诉你,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尹夏源头大如斗,这婶婶向来性情刁蛮泼辣,把叔叔吃得死死的,据母亲说,这次父亲病重,也是刘惠云暗中阻止叔叔再借钱,生怕被牵扯上。
不过,如今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不说两家是血脉至亲,而且她和尹庆宁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从小这堂弟就喜欢黏着自己,自己也经常辅导他功课,像这次家逢大变,虽然刘惠云很不近人情,但尹庆宁却经常偷偷跑来帮忙家务或照顾父亲,单论这份情义,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想到堂弟的刚烈性格,尹夏源蹙了蹙柳叶眉,追问道:“叔叔,婶婶,老实说,庆宁有没有打伤人?”
见两口子支支吾吾的,尹夏源顿时心如明镜,以堂弟好勇斗狠的脾气,十有**是打伤了那几个治安员!
刘惠云争辩道:“源源,我和你叔叔都是老实本分人,平常碰到这些官老爷避都来不及,哪敢招惹啊,这次要不是他们欺人太甚,庆宁担心我们吃亏,会闹出事端嘛?”
尹夏源自知多说无益,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堂弟救出来,“那几个治安员怎么样了?”
“基本没事,都是些皮肉伤……”
刘惠云的声音越说越小,“就是庆宁一时出手没个分寸,把那个治安中队长的鼻梁打折了……不过我们刚去医院看过,已经没事了,再说了,也是那人先用棍子往庆宁头上砸,他才会被迫出手的。”
尹小川哀声叹道:“不过任凭我们怎么道歉,家属也不肯罢休,吵着嚷着要追究我们一家的责任,还把我……把我们赶出来了。”
陈明远瞄了眼尹小川左脸颊的红肿以及嘴角的裂痕,估计是被对方家属扇了耳刮子。
人被打得伤了,家属正气头上,还跑去低声下气求饶,这不明摆自找罪受嘛!
不过涉及到尹夏源的至亲,陈明远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便道:“既然是对方动手在先,那责任也不能完全算在你两位的孩子身上吧。”
尹小川夫妇这才把注意力转到陈明远身上,也不知道这人和自家侄女什么关系,大晚上的还杵在别人家里听家事,“源源,这位小兄弟是……”
“哦,这是我有线台的同事,叫陈明远。”
尹夏源忙介绍道,忽然有些闷闷不乐,难得和他出来一次,竟又被他撞上了家里乱七八糟的琐事。
刘惠云打量了会陈明远,见这人长得器宇轩昂、年轻俊朗,想起之前两人在门口谈笑风生,心忖该不会是侄女交的男朋友吧。
但由于牵挂儿子,她也懒得多计较,挥挥手,一脸晦气地道:“算责任?哼,这帮警察还不是要假公济私包庇自己人,没听过天下乌鸦一般黑嘛!”
听出妻子似乎有向陈明远发泄的意思,尹小川碰了下她的胳膊,旋即眉宇间泛起了深深的忧虑,以及几分畏惧,“关键是,我们刚刚才知道,被打伤的那个治安员竟然是临湖区公安局长的外甥!”
第53章 极品婶婶()
一听堂弟竟然把区公安局长的外甥打伤了,尹夏源不由打了个寒噤,可想而知,事态绝不可能轻易善了了!
在达官显贵众多的省城里,一个区局的局长如果不兼职高配的话,也就是个寻常正处级,但对于尹家这种市井百姓来说,却无疑是个权势滔天的人物,招惹对方,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一刻,她的心境也乱了,不知道下步该作何打算。
刘惠云不满地瞪了眼丈夫,责怪他干嘛这么快坦白,让人家一下子知道了情况如此恶劣,再让对方帮忙肯定会难上加难了。
“源源,你是和庆宁从小处到大的,也该知道,他虽然冲动了点,可性子耿直,绝不是故意要打伤人家的,如今他被拘在警局里,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我和你叔叔担惊受怕的不得了。”
刘惠云一副凄凄惨惨的表情,几欲落泪,全然忘了之前对待尹夏源一家是如何的冷漠,“我和你叔叔就这么一个儿子,真不能有闪失,源源,你和你妈可一定要帮帮忙啊!”
尹夏源忙劝慰了两句,心乱如麻道:“婶婶,您先冷静些,我们先想办法……只是,事情闹成这样,我和我妈能帮上什么忙啊。”
刘惠云等的就是这句话,哀求道:“源源,只要你有这个心思,肯定能帮得上忙的……你不是在省台上班嘛,肯定认识一些领导的吧,帮忙找找关系,说说情,只要有门路能把庆宁救出来,倾家荡产我们都愿意,拜托啊!”
尹夏源愕然失语,没料到婶婶竟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说她如今被停着职,而且以她在台里的那点地位,怎么可能找得到领导的关系,退一步说,即便自己厚着脸皮找到关丛云,但无亲无故的,人家肯不肯或能不能帮上忙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现实点,根本就指望不上嘛!
陈明远露出了讥诮的笑意。
起初见尹小川夫妻俩联袂造访,他就觉得事有蹊跷了,尹大川病重也不去看望一下,这回出了事,却连夜跑来大吐苦水,明显是另有目的。
只是,如今尹夏源一家尚没有完全脱离困境,这两口子还涎着脸跑来求助,实在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婶婶,不是我不愿意帮忙,但这件事,我怎么能去找台领导呢,根本行不通的啊……”
尹夏源左右为难,虽然她真的很想把堂弟救出来,可也没到理智全无的地步。
刘惠云不乐意了,“不都说你们搞媒体的,关系路子很多的嘛,你帮忙递句话总行得通吧。”
忽然,她的声音轻了下来,“还有,你妈最近不是去了文化局嘛,让她也帮忙找找关系,你妈这回能捞到这么好的差事,铁定有路子的啊。”
关于孟清水去文化局的事,她至今还百思不得其解,原本下岗后只能在饭店打打杂,怎么忽然间就被市机关给录用了,听说还是实打实的编制人员,这可是多少人争破头都争不到的金饭碗呐!
国有企业的职工调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