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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那士兵的指引,他走到第三个巷子口,拐了进去,顿时又傻了眼。这巷子说长不长,对门不过四五个宅院,但每家门前都摆着一对儿石狮子,好吧,可能有些是貔貅,有些是麒麟等等,关键是岑青这位历史不及格的家伙根本无从分辨。
无奈之下,他只能采用笨方法,挨家挨户地过去看牌匾。
巷西第一家,没牌匾。
巷东第一家,也没牌匾。
巷西第二家,有个牌匾,可这“永宁伯府”是什么鬼?
巷东第二家,也有牌匾,上书六个大字:武卫大将军邸。
然后岑青就不再向前走了,他忽然现自己在这个时代就是文盲一只,说好的“张府”“王府”“赵府”“李府”呢?为什么有牌匾的全是爵位,没牌匾的莫不是因为官太小不好意思挂么?
岑青胸中愤懑腹诽不已,幸好他还有最后一个方法:千里传音。
他站在巷子中间,猛然遁出神魂,在半空中重重地大喝了一声:“张铮铮铮铮,给我出来来来来!”
“谁这么吵?”
随着吱呀的门轴声,巷西第二家的大门忽然间被拉开,一个白苍苍的老者向外探出头来,咳嗽了两声,瞪着昏花的老眼,瞧了瞧站在路中央的岑青,问道:“你找谁?”
岑青愣了愣,神魂的喝声除了修道之人外旁人根本无法听到,这老者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走,居然也是修士?京都这里还真是藏龙卧虎了。
“老人家莫不是张天师?”岑青想起张钰提过的她的这位曾爷爷,连忙躬身施礼道。
“什么张天师,我姓王。”那老者冷哼了一声,返身嘭的一声又把门摔上了。
岑青刚刚直起身子,现自己吃了个闭门羹,只好讪讪地挥了挥手,道:“你好,隔壁老王。”
“你要找的张家在那边。”岑青正要拔脚离开,那老者又重新打开门,指了指巷东第一家的大门,没等岑青道谢,开口问道,“我听你语气里有戏谑之意,隔壁老王这四个字有什么典故吗?”
“呃……”岑青没想到这位居然好奇心这么旺盛,尴尬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住在张家隔壁的老王。”
“言辞粗鄙,那你应该称呼我为王老。”老者鄙视道,然后继续嘭的一声摔上门,让岑青心中又惊吓了一次,生怕他使这么大力气会把那扇门给摔碎。
片刻之后,张铮穿着一身青衫从巷东第一家走了出来,脸上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真是想不到,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等到你明白隔壁老王什么意思你就不这样笑了。”
“还有什么意思?”
“北风吹,秋风凉,谁家娇妻守空房……”岑青唱道。
“哦?言辞直白,听起来倒是有些像北地乐府。”张铮听他忽然唱起歌来,好奇地等着他唱下去。
“你家有难啊我帮忙,我住隔壁我姓王。”
随着张铮的脸色陡然变黑,“永宁伯府”关起的大门后,猛地响起了一阵畅快大笑。(。)
第五章 朝花夕拾()
那王姓老者倚在门槛上,冲着岑青喊道:“你这小丫头颇有意思,要不要来老夫这里坐坐?”
“呃……”
“不用了,王公请回。”张铮打断了岑青的沉吟,断然拒绝道。
“坐当然可以坐,只是我担心您府上的大门。”岑青冲那老者遥遥一揖,笑着道。
那老者露出感兴趣的神情来:“怎么说?”
“万一哪句话惹得您不快,你再摔门赶我出来,多摔几次的话……”岑青话锋一转,笑着吟道,“甲第双木面长街,朱门何其无辜哉?”
“小丫头谐趣颇有老夫当年风范,有空再来坐。”王姓老者哈哈大笑,也不多纠缠,返身重新回到院子里,不过这次没有继续摔门。
“你以后少跟他答话。”张铮黑着脸提醒道。
“嘁,莫非你是我媳妇,管这么宽?”岑青左右瞅了瞅,只有张铮一个人出来迎接,没见到张钰五鬼等人的身影,“李旦呢?”
“进来说话吧。”张铮帮岑青拉开门,让她走了进去,见她身上头上落满雪片的样子,踌躇了片刻,最终化作一声提醒,“有雪。”
“走在京城,不敢太过放肆。”岑青站在门廊下跺了跺脚,又施了个净衣咒,扫去身上雪花,这才接过门房恭敬递来的油纸伞,正要撑起来,忽然对张铮笑了笑,“你我下雪天撑伞,倒让我忽然想起一个成语来。”
“多此一举?”
“然也。”
“那就不举。”
“你不举我举。”
张铮也放下伞,注意到岑青因他这句话又笑的吭吭哧哧的,顿时再次黑脸。每次都是这样,明知被她在话里坑了,却又不知坑在何处,简直让人郁闷出一脸血来。
张府是累世高官,治家甚严,岑青跟着张铮一路行至偏院的书房,只有垂低眉的下人们送上应有的事物,倒是没有什么小声的嘀咕并评头论足之类,让他觉得颇为舒适。眼见书房里一条卧榻,上面铺着锦被,直接毫不客气地斜躺上去,冲张铮抬了抬下巴道:“那天之后生了什么事情?”
“李旦带着金毛犬走了。”
张铮开口就是这句话,让岑青猛地跳了起来,不过他瞪着张铮过了半晌,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是我的不对,当初不该把她单独落下的。”
“汝南郡王赵松,在赵家堡下面养了二十年的邪神。邪神本身接近金丹修为,赵松准备用千人的血和魂魄,以及百余妖魔的血肉助它成正神,最终被龙虎山三名金丹长老联手剿灭,那赵松化为其它形貌逃入金国深处。六月初一,去参加血食之会的妖魔只有十余个,已被我尽数斩杀。”张铮淡淡地开口道,掩去了战斗中的惊心动魄,“你从赵家堡飞走之后,金国武道宗师完颜宗珀引领五百轻骑突袭汝南,被义阳三位宗师联手击退,除了本身带伤逃走外,五百轻骑全军覆没。”
岑青眨了眨眼睛,没料到自己竟然错过了这么多好戏。
“至于那些江湖人。”张铮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离开后,他们在蔡州夺宝,自相残杀,死伤遍地,最后安然无恙回去的大概只有一半人,连你任命的副盟主也折损了两位。”
“呃……”
“至于传言中的那瓶长生灵药也被人找到了,最终落入一位金国先天高手的手中,他当即打开瓶口把那瓶长生灵药喝了下去。”
张铮的声音陡然提高了起来,果然成功吊起岑青的胃口,随后他露出一个恶趣味满满的笑容:“然后他自以为天下无敌,被人偷袭从中砍成了两半,两半都还活着,而且被金人和宋人各抢走一半,果然是长生不死。”
岑青想象着那场面,忍不住咧了咧嘴,“蒙”这家伙一直没提长生灵药的事情,他还以为这玩意儿不存在呢,没想到结局居然这么恶心。
“至于李旦……”张铮的声音低落下来,“他原本没有跟着前往蔡州,我回到汝南后邀请他跟我去龙虎山,他说他会在北地等着你,不论多久。他说你是他唯一的师尊。”
“这小子真会煽情。”岑青揉了揉鼻子,笑的有些勉强,“哦,不对,应该是这丫头。”
“丫头么?”
张铮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岑青,笑的很是隐晦,不过他很快转过话题:“我猜你最想知道的是追星。”
“如果她不存在了,你就不用再告诉我。”岑青仰起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我只需要杀人就可以了。”
“她还在,不过应该已经不再认识你。”张铮道,“时间过去的太久,追星剑灵气渐渐消失,她失去了很多记忆。”
岑青从灵镯中取出装着寒玉髓的铅盒,在手中抛掷了两下:“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呃……不得不说,你的爱好挺别致。”
张铮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岑青由始至终最在意的两个,一个是枪灵,一个是剑灵,让他颇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对了,张钰那丫头呢?”岑青问道。
“她是我的堂妹,住在另外一个张府,荐桥附近的。”张铮仿佛刚刚意识到一个问题,突然间瞪大了眼睛,又急又怒地问道,“你找错门了?”
“呵呵……呵呵……”岑青干笑了两声,“好兄弟嘛,讲究这个干嘛?”
“我就知道!”张铮气急败坏地道,“鬼才跟你是好兄弟,你除了让我背黑锅还能干嘛?”
“呃……清韵仙子?”
岑青仔细想了想,貌似确实没有让张铮占过什么便宜,刚刚试探着说出这四个字,就见张铮额上陡然间迸出几道青筋,连忙摆了摆手道:“这个……当然不算……要不然我欠债肉偿,让你爽一?”
“妈的!”
张铮听了她这番话,直接爆了一句粗口,抬双手捂起脸,仿佛羞于同此人共处一室,甚至同活于一个世上。
真特么是妖啊,不知矜持廉耻为何物,白亏了这么一张脸了。
“连这种玩笑都开不起?”岑青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道,“不知到底是我尺度太大,还是你小子太纯情?”(。)
第六章 五鬼()
也亏得张铮本身就是惊世骇俗的性格,才能容忍岑青的大放厥词;同样的缘故,岑青在其他人面前,倒也不会这样的放浪形骸。
知己的感觉很是奇怪,就像是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做鬼脸,抠脚丫,这样**恶俗的事情在人前自然不能去做,但在镜子前面偶尔做做还是无妨的。
当然,由于岑青的身躯是个女相,知己这两个字说起来总有种怪怪的感觉。他调笑了张铮片刻,便重新肃容站起来道:“我们去找你妹吧。”
“是找我的堂妹张钰。”张铮被岑青坑了许多次,对岑青某些用词已经有了警惕之心,知道“你妹”并不是简单的你妹妹,瞪着眼睛纠正道。
“天地良心,我这次绝对是无意的。”岑青举手道歉道。
然而张铮根本不去理会他,一边找出其它衣服一边道:“五鬼因为经常在宅子里闹腾,被张钰放到了清波门附近的仇王府,你是先去接五鬼还是先去找张钰?”
“仇王府?”岑青怔了怔,耳畔忽然响起一音韵悠扬的歌儿来,“仇王府本是荒凉地,借幻术腐朽变神奇。断垣残壁都修好,荒草废丘要迁移……”
片刻之后,他现张铮正在用古怪的眼光望着他,忍不住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你的俚歌儿唱的很好听。”张铮点头称赞,“舞跳得也很好。”
“我……唱了吗?”岑青一脸蒙逼,迅地收回有些别扭的手脚姿势,自己果然被神曲洗脑得太厉害了么?
不过,五鬼、仇王府、小青,这种剧情上的巧合,怎么都觉得似乎被什么安排好的样子,岑青抬手指揉了揉额头,心中甚是古怪,莫非日后自己还真的会跑到钱塘县衙偷官银去——自己脑壳有恙啊灵镯里黄金五千两还要去偷官银?
“我先去接五鬼。”岑青道,无论如何,这五个家伙对自己倒是忠心耿耿,不能随意把他们丢在那里不管吧。
“那你再给我唱歌?”张铮换上一身惨绿的锦袍,看起来像只蚂蚱一般,脚下不动,嘴里央求道。
岑青挑了挑眉毛:“接着唱隔壁老�